第100章 差点摔倒
慕星听到主持放下木鱼, “阿弥陀佛”着走过两人,走到正殿外,恰好对上来人。
她还感觉到身边的羊羊身体一僵, 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似的, 挪了挪位置, 站起身把她护在身后。
沈封走进来,表面上两人依旧维系着尴尬的和睦,大家都是这样, 不管暗地里如何争得血雨腥风。
沈沉往前迈一步,对上沈封,七十几岁的老人, 保养得很好,一头白发,只因最近的变故而添了几分憔悴,一点也看不出平日里令人畏惧的极端。
慕星跪坐在软垫上,这个姿势不累, 或许受殿内的平和宁静影响, 小豆芽也乖乖的, 不像往日那般闹腾。
“沈总。”沈沉朝他微微颔首。
“还知道来这里。”沈封鼻子出气哼了一声,沈沉感觉身后的星星颤颤地缩了缩。
她是认识沈封的, 凶巴巴的老头,当初叫她来沈宅, 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之后就几乎再没有见过他,在印象中不是个坏人,但也说不上有好感或是亲近。
好像是羊羊的爷爷, 那为什么羊羊会是这种反应,如临大敌地把她挡在身后。
而她也隐隐约约顺着第六感,感觉此时的沈封,好像不再像之前那样,因为懒得把她放在眼里,所以不含恶意。
沈封明明很少来这庙里,沈沉根本没料想过星星就这么直接遇上他的状况。
“这就是他们说的那个omega?”沈封探究地望她身后看。
半年前他所看好的后辈忽然不知缘由地反抗自己的安排,甚至不惜放弃未来与家族决裂。
照他派出去探查的人说,是为了个乡下来的omega。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alpha为了一个omega做到这一步。
没有香火烟味的威严正殿中,女孩在长明灯星点光芒中探出脑袋,怯怯地望来一眼,竟与这高檐广殿是一般的震撼人心。
沈封压下那一眼的震撼,强装无事地整理衣领,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小慕?”
他现在有些愤怒,慕星缩回脑袋,瑟瑟地躲在沈沉身后。
“你就为了这样一个omega,就,就”沈封气得发抖,全然没了平常的肃穆沉稳。
想来也是,当初他见着慕星,不过一个奴仆一般的园艺师,虽说是叫“园艺师”,但在所有人眼里这不过是古时常称的“下人”。
一个下人,全仰仗着他那一点点赏识,怎么会,把他这么优秀趁手的工具勾了去。
甚至酿成了现今的麻烦场面,要不是还有黎微顶上
说到黎微,沈封又想到最近这后辈好像已经有五六天没联系过他了。
出了什么事,还是乐不思蜀。
愣神间,沈沉往前逼近,他便下意识顺着往后推,脚根挨着门槛,听到眼前这毫无稚气的小孩沉声道:“出去说。”
空旷的大殿,这一声沉沉回响,还没反应过来,他竟已经点了头。
“不对。”他急躁道,“有事就在这里说。”
他不习惯自己按照别人想法来。
沈沉皱眉,主持抢先“阿弥陀佛”一声,温声细语,好不容易把沈封劝了出去。
慕星行动不便,这么跪坐着单靠自己不容易起身,沈沉没急着跟出去,先把星星扶起来,安抚地握住她的手。
“没事的,宝贝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慕星不懂其中弯弯绕绕,凭直觉与沈封刚才那几眼不善的目光猜出情况不妙。
“羊羊。”
她把空着的那只手搭在肚子上,没敢告诉她自己有点不舒服,或许是因为被忽然出现的沈封吓着了,只是软软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问题。
沈沉三步一回头地离开,最后只看得见迈过门槛的背影。
“阿弥陀佛。”主持陪着她,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静静地都不是说话。
主持一副清心寡欲模样,却还忍不住偷偷瞄她。
“施主,慕施主,你没事吧?”
慕星此时脸色实在说不上好,不知道跪久了还是怎么,芽芽不舒服地蹬了好几次腿,恰恰好蹬在麻筋上,又麻又疼,再加上刚才见着沈封惊了一下,心里难受,胸口一阵一阵发闷。
“我,我出去走走,没事的。”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主持见了急急忙忙伸手来扶,没扶上,手上挂着念珠,就见那姑娘一个人超后门走,外面是一片梅花林。
初春的梅花开了有一段时候了,雪白的花,淡淡枯黄的叶,如画一般。
院子里的空气比室内清新许多,走出来缓了缓不适,还算有个心情好好看看眼前的美景。
她还没见过这样的梅花,以前在双水镇,不知是地域差异还是怎么,梅花是艳红的,树叶是艳绿的,两种极致的颜色紧密撞在一起,乍一看去说不出来的奇怪,凑近了仔细回味,发现原来那是经不起细看的俗。
刘赢从那簇雪白的梅花后走出来,花枝悬在头顶,慕星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曾经那些艳绿的俗枝,莫名其妙。
“哟。”他朝慕星吹个流氓口哨,堪堪停在目光触及对方腹部时。
那么明显的隆起,突兀又恶心,美人,美人,果然是怀孕了。
他皱起鼻子,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完了。
心里一阵烦躁,上前一步,再上前一步,那穿着绵白色针织毛衣的omega愣在原地没动作。
喉头卡着一些尖锐的讽刺,他正要伸手压住她的肩膀,一旁面无表情的陌生黑衣人先一步伸手抵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靠近一步。
慕星终于回过神来,噔噔噔急匆匆往后退了两步,差点失了平衡摔倒,还好后面有站着主持,伸手扶了一下,又来了句“阿弥陀佛”。
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就像紧绷的弦断掉之前的脆响。
“放手。”二世祖刘赢整个就一纨绔子弟,除了慕星这儿,哪还有过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屡次受挫,这会儿一阵无名火起,怒气冲冲地盯着小兔子一样躲在后面的慕星。
“你”她说话的声音还是这么轻,就像刘赢记忆里的那样,仙女似的,是他的理想型。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所以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为什么要怀上别人的孩子。
刘赢不能理解,他从来没有过猎物脱手的经历,这是第一次,他很不能接受。
慕星两只手护住肚子,又往后退了一步,“别这样。”
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她又变回了以前那样,浅浅淡淡的,就像天边抬手摘不下的星辰,一粒一粒分明的光芒,倔强又纯洁。
不知道为什么,刘赢就是感觉自己很生气,这段时间,他一直想着慕星,听说她回了乡下,匆匆忙忙找去,没找见人,难得没放弃,之后一直在找。
他以为这样就很算痴情了,慕星应该感激涕零才是,可是
抬眼望去,那人眉目温柔,却只是在低头轻抚肚子时才会露出他想要看到的表情。
她一步越过痴痴的自己,辜负了他的一腔痴情,就这么有了她自己的幸福。
明明之前还那么,那么,像个垃圾一样没人喜欢,怎么就突然
设想与现实相差太大,这大概是刘赢情绪失控的主要原因。
他向慕星扑来,保镖没想到这么按着也能挤出来,一时没有防备,让人像泥鳅一样往前钻了一截,伸长的手臂在慕星鼻尖堪堪停下,从后边被迅速反应过来的黑衣服拦腰抱住。
死死地抱紧,恨不得用力过猛让人窒息而亡。
慕星煞白着脸,愣了半天,被吓着了,好久才缓过来,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两步,飘忽忽的脚步,差点摔倒。
沈沉和沈封刚刚又是一番争吵,沈封只带了五六个保镖,自然气势上要比二十多个alpha虎视眈眈的沈沉弱一些,谈不拢又不敢来硬的,甩下几句狠话,一挥衣袖悻悻然离开。
而沈沉赶到时,恰好接住脚步虚浮往后栽倒的慕星。
好险好险,还好没有摔着。
本还呆呆的没什么反应的慕星,仰起脑袋看见沈沉,从下往上,从莹白偏粉的下巴到温柔的眉梢,整个人软下来。
就像紧绷着忽然泄气的气球,一下变得软绵绵的,哼哼唧唧唤了声“羊羊”。
沈沉心疼得不行,急忙柔声安抚道:“宝贝吓着了?别怕。”
这一声“别怕”,在搭上她看向刘赢锋利的眼神,四周忽的安静下来。
刘赢感觉脖子凉嗖嗖的,脑袋一片混沌,依稀听见自己的声音,打着哆嗦惊讶道:“沈,沈,沈,沈沉?!”
沈沉,他从小听到大的隔壁家小孩,你玩泥巴的年纪人家怎么怎么样,什么十几岁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什么小小年纪后生可畏,他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也见过不少次,冷冰冰一人,头几回还请她去那种地方玩,被毫不委婉地一连拒绝几次,圈子里的纨绔们也大多不和她搭话。
她也乐得清净,反而与同年龄纨绔们的父亲母亲爷爷长辈走得比较近,成天冷着一张脸,比他爷爷还要爷爷。
刘赢一直以为他俩的交集就这样,一个高高的遥不可及,而他自己,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烂泥扶不上墙,和沈沉完全不是一类人。
而慕星是比他还要第很多,很多层次,最低级的那种人。
可是为什么她们站在一起,乍一看,真的很般配。
慕星从没有用那样柔软的语气同自己说过话。
还有“羊羊”,是独属于她们两人之间,对沈沉的甜蜜称呼吗?
很难接受,刘赢转身挣开保镖的束缚,就像个战败的懦夫,拖着步子渐渐走远。
慕星仰头望着沈沉温柔如水的眸子,心里平白一股难言冲/动,从被保/护着的心安中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