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疼(第一更)
慕星挣扎着想要推开慕松。
芽芽好疼。
他看着芽芽的眼神好吓人。
“这是什么!”他一把抓住慕星的两只手, 固定着压在头顶。
“疼”慕星痛得被迫松了挣扎的力气。
“你怀孕了,你怎么会怀孕?!”慕松不敢相信地吼道,“二十岁,未婚先孕???”
二十岁, 二十岁他们这样身份高贵的人像蓝天上试翼的雏鹰, 志怀高远, 振翅翱翔向远方, 而不是想她这样,缩在霉臭的阴暗角落, 肚子还被不明不白的人给搞大了。
“你这个丢人的东西!”
他气得颤抖,看到慕星咬着唇什么也不说,心里更恼火。
一股子驴脾气, 和她妈一模一样。
岁月的匆匆流逝已经把曾经情投意合的一对人催得互相仇视。
慕松最近这二十年, 每每想起许欣心里就一阵恶心。
许欣不过一个买水果的omega藏着生下来的私生女,怎么有胆量如此纠缠不休。
甚至在死了二十年后, 依旧因为眼前这被她偷着留下来的私生女让他头痛不已。
他瞪着慕星,这种东西找回去,完全就是败坏家风。
“孽种,孽种”他声音抖得快说不出话来,慕星始终没有任何解释。
和她妈一个样,又臭又倔,什么都不会, 还是个野种,还怀了一个野种。
这种垃圾堆里才找得出来的人,怎么会是他的女儿。
她怎么不去死。
肚子越来越疼,好委屈,小豆芽好委屈, 慕星能够感受得到。
不知道她哪里忽然爆发一股力气,扑腾地挣扎起来。
别压着芽芽
慕松不让她挣出束缚,反击一般与人对抗。
慕星不依不饶地一直挣扎,甚至低头,在慕松看来像狗那样张嘴咬他的手。
松开啊,她的芽芽好疼。
啪——
慕松被她弄得心烦气躁,一巴掌甩下来,直接把人抽得撞到墙上去。
脑袋先撞到的墙,手下意识就护着肚子,没被撞到,但还是疼。
“你怎么这么贱!”
他瞪向小豆芽,“什么时候把这个杂/种打掉,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一个野/种就够了,野种凭什么带着小野/种回家。
果然一脉传一脉,母女俩都是贱/货。
慕星蜷缩着身体缩在角落,慌里慌张地抱住肚子,哼哼地安慰小豆芽,或是安慰自己。
慕松见她这模样,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玉也弄丢了,人还是个孕妇。
他冷哼一声,看也没看被扇倒在地的慕星,一肚子火走出去,门被甩得砰一声巨响。
“喂你衣袖上有血啊。”隔壁的老板提醒他。
慕松理都没理,这种垃圾场一样的地方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果然住哪里的人就一副那里的德性,那个omega和她妈一样贱,没人要还要给别人生孩子。
真是垃圾。
慕松骂人喜欢指名道姓地骂。
她叫什么来着?
慕松衣袖上的血是慕星的,慕星被他扇得额角撞着墙,力气毫不收敛,直撞得她眼冒金星。
她摸到血,心里慌了一瞬间,后来反应过来,刚刚揉了揉脑袋,是额头上的血,没伤到小豆芽就好。
原来她的父亲是这样的。
居高自傲,目中无人,甚至单纯得可笑。
而她果然是有钱人家遗忘在外的私生子,连个名字都不配拥有。
就连她的姓,也是母亲拼命争取过来的。
有什么意思,做有钱人家不被认可的孩子。
他甚至不要小豆芽,还用那种伤人的眼神看着她和小豆芽。
其实没有亲人也能活得很好,她已经一个人孤独地活了二十年,很多事情早就已经习惯了。
血越流越多,等待凝固的过程漫长无趣,伴有麻木的疼痛,和小豆芽的疼。
嗒——
嗒——
很清晰的滴落声,还有很清晰的心跳声,她的呼吸沉重,窗外的乌鸦叫得很难听,今天好像要下雨,隔壁的大叔去给医院值夜班的老婆送雨伞,还带了保温桶。
慕星想到他们夫妻俩坐在一起吃饭的和睦场面,又想起她和羊羊好像还没一起吃过饭,除了医院那几次外卖,吃一口一嘴的消毒水味外,她俩还有好多恋人之间应该做的东西都还没有做。
所以她们俩算恋人吗?
又没忍住把脑袋里的主题移到了沈沉身上。
不能想,不能想,要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越在伤心的时候就越要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要从中汲取一些继续下去的动力。
慕星想到小豆芽,想到每一天她调皮的胎动,想到发病时她乖巧的轻触安慰
还想到只剩不到五个月她们就能真正见面,她很期待,羊羊一定也很期待。
又想到了羊羊。
她睁开眼晃晃脑袋,要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全部赶出去。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
“老板,买玫瑰,要九十九嗯?老板呢?”
慕星缩在柜台后面,听到客人的声音,试了试想要站起来。
疼,一动全身都疼,包括小豆芽,针扎一般刺痛。
她不敢再动,血和泪水混在一起往下流,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和抽噎一起是唯一的声音。
那客人要去约会,一腔的春心荡漾被这诡异…没有由头的哭声吹散。
这是什么,片场忽然从爱情喜剧片切到了幽怨恐怖片。
她又听到那人落荒而逃的声音,玻璃门被慌慌张张地拉开,脚步声杂乱慌忙朝外消失。
只剩下慕星一个人,四周安静得吓人,铺天盖地的绝望压上来,她只能被动承受。
世界加在身上的一切她都只能被动承受。
过了很久,一直在哭,血大概已经干涸,止不住浑身的颤抖,疼痛渐渐消失,脑袋变得麻木,失去意识前她想的是什么。
希望芽芽不要有事。
她这样反而更像逃避,眼睛一闭什么都不需要烦恼。
只是每次重新醒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慕星被夜晚暴风雨前轰隆的雷鸣惊醒。
她其实并不害怕这类娇气小女孩应该害怕的雷鸣闪电。
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害怕暴雨夜。
从前的暴雨夜,她像条丧家之犬四处奔逃,漫天的雨点砸落,这时候放声大哭,雨声和雨水能够掩盖住悲伤的全部。
她好像是有点喜欢暴雨夜的。
没有伞走在空无一人不可见指的街道上,世界像是煎蛋时时机恰好翻了一个面,所有都截然不同。
从前对于慕星不友好的世界友好起来。
她发现自己竟然是期盼暴雨的。
因为和常人不同,所以在常人看来是很病态的偏好。
慕星试着从地上站起来,浑身还是很疼,后背应该已经出现了淤青,肚子有一点点疼。
等雨停了再去一趟医院。
又要被医生骂。她一直都很害怕去医院。
白天客人来买花没见着忍,把花拿走了钱放在桌上,她醒来没空整理钱,刚站起来腿就一酸,摇摇欲坠像要摔倒,浑身酸软使不上力。
本来是想走去把门给关上,雨从门缝中漏进来,第二天一定狼藉一片,可惜她刚走到沙发边上就没了力气,只好先坐着休息会儿。
慕星每天花许多时间在发呆上面,想一些什么事情,或者什么都不想,只要能够逃避现实世界。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不到自我的滋味,没有失望的目光,也没有各种各样伤人的话。
风把半敞的窗户吹得大大开着,一股脑往里灌,将室内仅存的温度席卷而空,里里外外一样的冷。
细细的雨被吹到慕星身上,凉凉的,好像冰凉的指尖蜻蜓点水的挑逗,有点冷。
她回头去看那扇窗户,窗外漆黑一片,听说今晚八点之后整个街道停电,就连路灯也没有光亮。
往常红的蓝的光一并熄灭,窗外是与原始古老相同的黑暗。
店里也没有电,黑漆漆的,适应之后还算能够正常视物。
黑暗中没有生命的痕迹,无趣但是足够宁静。
她正准备转回头,试试能不能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一阵汽车轮胎压过水洼的声音为只有雨声的夜晚添了一些生命存在的迹象。
白晃晃的车灯,转头那一瞬甚至照亮了窗户里的花店。
慕星看到自己满手的血,后知后觉闻到干涸的血腥味,自己的血腥味,在她看来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想要这么一直流,一直流血,永远不要干涸。
额头上不过是皮外伤,按照她的往常受伤的经验来看就只是一点点小伤,不沾水三天结痂五天落疤,不算什么大事,拿桌上的湿巾纸擦一擦就差不多了。
可为什么每次这么平平淡淡掩盖好伤口,心里总是忍不住叹一口气。她连一个可以撒娇诉说委屈的地方都没有。
习惯是一个可怕却有利于生存的技能。
窗外的车停了下来,就停在花店门口可以停车的区域。
慕星把沾了血的纸扔进垃圾桶里,一只手护着依旧有一点疼的肚子,另一只手撑着沙发透过玻璃门往外望。
希望不是来买花的客人,不然她还得站起来,站起来一动浑身都很疼。
哒——哒——哒——
踩水的脚步声清脆响亮,像树枝折断的脆响,却多了一点让人心情愉快的欢朗。
脚步停在玻璃门门口,慕星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黑影,正一边收伞一边抖掉身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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