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烂摊子
“呃啊啊啊！！！”
巨管外的荒地上，老索开始剧烈地挣扎和哀嚎，在他肩膀伤口位置，血肉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自行蠕动。
老索脑袋上更是有无数血管暴突起来，看上去诡异而可怕。
“怎么回事？是中毒了吗？！”上官徐徐看着自己集团的老员工，满脸都是焦急。
姜若敢一边和张召古、姬九压住老索，一边说道：“这个情况，肯定是开始变异了！”
“变异？为什么会变异？吸入太多迷雾了吗？！”
“不，是因为这个东西。”石悠俯身看着老索肩膀处的淡绿色粘液，那是从巨型母虾的卵中崩裂出来的液体，“就像孕妇在妊娠期体内激素会飙升一样，这些卵中的液体蕴含着大量的迷雾生物质，用来培育那些虾怪的后代。
“这些液体通过老索的伤口直接进入了他的体内，导致他讯速地开始变异了！”
“说了那么多，到底有没有办法救老索？！”
没等石悠开口，姜若敢先一步回答了上官徐徐：“目前还没有药物能有效抑制变异……”
是的，身为常年跟迷雾打交道的不归人，姜若敢太清楚了，一旦变异开始那就是不可逆的……
“小、小姐……趁还来得及，杀了我吧……”老索显然也听到了众人的话，艰难地开口道，“请将我的骨灰……撒向我家乡的方向……”
“老索……”上官徐徐盯着痛苦中的老索，攥着手枪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就在这时，姬九突然举手道：“不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抑制变异吗？”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转向了姬九，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就仿佛在说，全人类都没攻克的难题，你小子怎么可能想到办法。
只见姬九指了指自己的后背：“不是有‘失足之恋’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猛然一怔——“始祖之链”本名就是“变异限制器”，但是自“始祖之链”投入使用，就一直是在使用者未变异前安装上去的。
如果使用者已经变异了再安装“始祖之链”，这样的案例至今未发生过，安装之后能否起到效果完全不可知。
但这也就意味着，确实有成功的可能！
“我们车上确实有一根‘始祖之链’！”张召古口中的那根始祖之链正是他们来的路上，从变异的前队友小澜身上取下来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试一试啊！”上官徐徐催促道，但姜若敢和张召古却没有立刻起身。
“上官小姐，如果是这样，有些事我必须说在前头。”姜若敢抬起头，严肃地盯着上官徐徐道，“一旦按上‘始祖之链’，老索要是活了下来，就必须加入不归人，并且绝不能退出。”
上官徐徐闻言一愣，她刚刚也是急了，忘了始祖之链是多么敏感的东西——“始祖之链”，或者说“变异限制器”，是山海司自行开发的最机密技术之一，不可能随随便便用在外人身上。
上官徐徐只是思索了数秒，便说道：“好，没问题。毕竟要是命没了，上官财团要个死的员工也没用！老索，你自己的意见呢？”
老索努力扬起嘴角：“我看山海司……还挺顺眼的……”
“行。”姜若敢不再废话，和张召古、姬九一起将老索抬进了仅存的那台“猛犸”运输车的车厢。
刚一进车厢，众人便是一愣，只见车厢内已经有一个人了，正是先众人一步逃出来的妖女。
此刻她蹲在车厢的角落里，正拼命地往嘴里塞着罐头食物，一副不知道被饿了多久的架势。
见众人进来，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大快朵颐。
此时情况紧急，姜若敢见她只是缩在角落吃着东西，便先没搭理她：“别管她，盯着点儿就行。”
说完姜若敢从妖女面前走过，将那根始祖之链从车头的置物箱里取了出来。
石悠接过始祖之链研究了一会儿，不禁眉头紧皱。她盯着始祖之链反面露出一根根细针喃喃道：“这些针需要刺入脊椎，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脊椎坏死，导致瘫痪……这种精密操作一般都得通过机械仪器来完成……”
“现在我们肯定没这个条件，”上官徐徐拍了拍石悠的肩膀，“在场只有你是医生，只能靠你了！”
“石小姐……死在你这样的美女手上……唔……也不赖，放手来吧……”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试试……”
于是张召古将“猛犸”运输车启动起来，用车内的空气循环系统将车厢内的迷雾抽空，姜若敢和姬九则把老索面朝下平放在车厢地板上，去掉他的上衣露出了背部。
石悠摘下防护面罩，全神贯注地开始徒手给老索安装始祖之链。
整整半个小时后，石悠才完成了机械仪器只花了两三分钟完成的工作。
石悠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之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刚刚过去的三十多分钟，简直比她前面在岩洞里亡命奔逃还要消耗体力和精力。
不过成果也是喜人的，老索身上的变异现象肉眼可见地消退了下去，饱受了几十分钟巨大痛苦的老索，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看来成功了，石小姐，你好好休息一下……”姜若敢的话还没说完，车厢内响起“噗通”一声，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妖女倒在了地上。
“她怎么也倒了？”石悠感到一阵欲哭无泪，意识到自己还得接着忙活。
“啊！我想起来了，她肚子上挨了姚见远一剑！”姬九一拍脑袋说道。
众人便凑上去一看，果然，妖女原本蹲着的地方就是一大滩血。石悠扯开妖女的布袍，在她绑满了锁链的身上穿着一套破布衣裤，衣服腹部的位置已经被血染红。
“失血过多了，得输血！”石悠立刻得出了结论。
刚才姬九已经大致将他和老索遭遇的事情跟众人说了，大家都知道了，要是没有妖女，姬九和老索此刻恐怕已经没命丧姚见远之手了。
再加上这个被称为“妖女”的女性也算是被云中会迫害的苦命人，和山海司一样，都是站在云中会的对立面的，因此众人对妖女并没有什么恶感。
“姜队，爷爷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她前面救过我一命。”
“嗯，石小姐，你看看咱们之中有没有人的血型跟她匹配。”
于是除了老索之外，石悠测试了所有人的血型。最后很幸运的，姬九的血型和这位妖女匹配上了。
在用便携式的加压输血设备给妖女输上血之后，石悠又给妖女缝合了伤口。奇怪的是，妖女腹部的伤口小得不像是剑伤，似乎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自行愈合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这下死里逃生的一行人终于可以真正地缓一口气了。
这次的行动，小队里死了两个，重伤了一个，新装备刑天机甲也没了一台，中间还遇上了没安好心的云中会教兵小队，就算是最后活下来的人也都搞得十分狼狈。
值得庆幸的是，任务算是顺利完成了——一行人不仅取到了那星型天外之物的样本，还意外地撞见了如同巨大管子般的神秘生物，或者说神秘生物的器官……
这些东西都非常有研究价值，对山海司乃至整个人类族群来说或许都有着非凡的意义。
当然，眼下烂摊子也是一堆……
昏迷中的这位妖女可是云中会的关押对象，原本是姚见远小队带出来的，如今姚见远他们人没了，妖女却出现在了自己队伍里，这怎么想都不好解释……
另一方面，这次云中会的教兵小队会将姬九视为要抹杀的目标，那也就是说，姬九杀死云中会教兵队长的事情并没有过去。
姬九是通过加入山海司武装部来减免自己的罪行的，他的行为在九洲是合法的。按理说即便是云中会，也不会视九洲的律法于无物，那他们执意要姬九偿命，究竟是为何？
姜若敢心中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
现在死在姬九手上的云中会教兵队长已经“喜加一”了，若是这事儿传出去，不知道云中会那边会不会被刺激得搞出什么更激进的事情……
想到这里，姜若敢就觉得一阵头疼，但他刚从虎口脱险，也懒得想那么多了，索性跟姬九闲聊起来：“对了阿九，刚才你被那个变异的教兵抓住，是怎么这么快摆脱对方的？”
姬九老老实实地坐在车厢的座位上，一只手插着输血的管子，另一只手则将他背回来的战术背包往前一放：“这个就要感谢它了，我的另一个救命恩人！”
“啊？你怎么一天就遇上俩救命恩人啊？”姜若敢只觉得一阵无语，不光是他，车内还清醒着的上官徐徐、张召古、石悠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平平无奇的战术背包——这不就是老索的背包吗？
什么空间背包啊还能塞进一个人？
只见姬九利索地单手打开了背包，笑呵呵将里面的“恩人”倒了出来——“呲溜”一声，一坨滑溜溜、黏糊糊的东西滑到了地板上。
这是一个生物，一个大致呈四角星形状的生物，每一角都是成年人小臂长短的触手，有点像缺了一角的海星，又有点像画风极其简单的章鱼。
不过它还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它四角星形身躯的最中央，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眼睛，只不过此刻那只眼睛紧闭着，这生物似乎是陷入了沉睡……
足足十几秒的沉寂后，“猛犸”运输车的车厢内传出了姜若敢破了音的惊叫声：“这特么不是一只迷雾里的怪物吗？！”
原本好奇不已的四人齐刷刷地连退数步，刚刚才放松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石悠惊恐地大叫：“快、快把它扔出去！”
姬九挠着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啊……可是它救了我诶……”
原来，之前在巨大岩洞内时，姬九被变异的云中会教兵抓回去后，前有变异教兵拦路，后有发狂的巨型母虾，周遭全是虾怪幼崽，岩洞本身也眼看着就要垮塌，可谓身陷绝境。
唯一的活路就是甩开变异教兵的纠缠，冲出岩洞，但手无寸铁的姬九实在是很难应付这个已然失去自我、成了变异怪物的教兵。
就在那时，巨型母虾从口中掏出来的一摊血肉中，扑出来一个四角星一样的奇怪生物，一下就包在了变异教兵的脑袋上。
也不知四角星生物做了什么，待变异教兵将四角星生物拽了下来时，变异教兵的脑袋都已经少了半个！
那变异教兵发狂一般地抓着四角星生物往地上一顿狂甩猛砸，随即便轰然倒地不再动弹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姬九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很快就意识到，逃出生天的机会出现了！
姬九本想拔腿就跑，但看到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四角星生物，想着没有它自己也逃不了，于是姬九一把捡起掉在不远处的老索的背包，将四角星生物往里一塞，然后才向着岩洞入口狂奔而去……
……
“原来是这样……”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姜若敢一拍姬九的肩膀，诚恳道，“乖，快扔了它！”
“别啊姜队，我打算收养小十……”
“小十？名字都取好了吗？！”
“是啊，姚队长不是说过家里养个宠物会比较温馨嘛……”
“姚队长本人都让你给抹脖子了啊，他的建议你有必要这么听吗？！”
“姜队，你看它摊平的时候像不像文字‘十’，而且我是阿九，它叫小十，是不是超合适？！”
“你丫的倒是听我说话啊……哇啊！别把它举到我面前啊！！！”
……
最后，考虑到四角星生物“小十”作为迷雾中的一种生物，或许也存在着一些研究价值，姬九和其余众人各退一步，将“小十”关进了原本关妖女的那个铁笼车里……
之后，张召古驾车向着迷雾外围地区赶去，其余众人则在车厢内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二日清晨，姜若敢来换张召古的班时，老索和妖女依旧在昏睡中，前者还发起了高烧，而关妖女的铁笼被溶解开了一个大洞，原本关在里面的四角星生物“小十”，已然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