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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鸿涛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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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姬将盒子展于他,其内放着一串淡黄色冰泠玉魄串成的碎玉葡萄,正是白玉郎金钢玉龙笛上的笛缀!

    龙啸天刹那明白了一切,皱眉道:“你怕杜圣心不肯交出密笈救玉郎?”

    当日众人亲眼见过杜圣心不肯为玉郎向白骷髅妥协,况且他夫妇感情有疵,龙啸天由此猜测自然不难。

    “不,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天鹏知道玉郎的事。”倪姬摇头道:“他刚刚才缓过来,任曵云胁迫他,他表面顺从心里必定对其恨之入骨,现在任朋年也来逼他,我怕他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况且,混元秘笈,也绝不能落在任家父子这等心术不正的人手里!”

    倪姬言及此,忽而无力得发笑道:“从我祖父到我爹爹,再到天鹏,所有看过秘籍的人,都说它是世间最不祥的东西。当年天鹏得到它的时候曾对我说,如果□□倪本华还活着,他一定会打他一顿出气,就这一本破东西,累得倪氏宗族世世代代要怀璧其罪。想不到这话到了玄天界,还能应验!”

    倪姬说着,眼中细泪冥冥。

    龙啸天挺身点了点头道:“你放心,任朋年既然想得到混元密笈,就绝不会把玉郎交给任曳云。玉郎交给我去救,此事暂时不必告诉杜圣心,日落前如果还得不到我的消息,再说不迟!”他眼闪坚决锐光,突而破空去了。

    “香洗?”倪姬转身间,见到香洗正一脸困惑地朝这边张望,立时紧张地喝斥她道:“没规距的丫头!来也不支一声!”

    香洗诚惶诚恐上来道:“令---令主唤司马青云去呢!”倪姬这才稍定下神来,气也压住了。司马青云朝她一揖,随香洗折回锦琅轩南书房。

    “龙啸天来了?”杜圣心似笑非笑地望着司马青云。

    “令----令主怎么知道的?”司马青云的表情很是失措,他不能接受自己“望风不力”的事实。

    杜圣心眼波睥睨,从容踱出书台:“刚才香洗带你进来的时候,神情怪异,定是看到了倪姬不让说的人或事。我就猜是龙啸天来了,……又走了!”

    他眯眼危险地回望过来,一字字郑重道:“青云,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脾气,既然决定跟着我,就别想着,能有什么事瞒过我……”

    司马青云心中一叹道:“是,令主!”他不自禁地转过脸,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么……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杜圣心撩眉问道。

    司马青云定了定神,挺起身来点头道:“是玉郎……”

    陆少秋锁着眉,心思不属地望着满桌的佳肴,终于还是放下了筷子,将酒杯推进桌子。

    侍立在他身后的从仆无由地脸现惊惶之色,不约而同望向陆文轩。陆少秋歉声道:

    “秋儿实在没心情吃东西,也不知龙啸天对地云凤做了什么手脚,到现在还不醒来……”

    “你放心吧,她没有受伤,只是中了什么迷药。歇息些时候,自然会醒的。来,先吃饭吧,啊!”陆文轩柔声哄着儿子。

    这时,一个老家人小跑上来,在陆文轩耳边细语。陆文轩脸色数变,立起身道:

    “啊,秋儿,爹爹下午,要去应一个文友的堂会。今晚恐怕不能回来了,你好好在家照看云凤姑娘----”他不等陆少秋回神,急匆匆离席去了。

    父亲竟在他万分珍视的团圆之席弃他而走,陆少秋彻底没了胃口,锁眉嘀咕道:“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有什么事吗?”

    “啊,也没什么大事。”任朋年侧身颔首,目光闪烁,望一眼端坐饭桌前不动声色的杜圣心窘笑道:“爹爹晚上,在琉璃阁鸿涛轩设了家宴为陆先生接风,顺便也介绍你们二位认识。杜先生、夫人到时可一定要来呀!”

    他诡笑着放了一封大红宴柬在桌上:“杜夫人,时间可不多了,您好好准备准备。”

    他一语双关,暗示她人书交易的最后时限。倪姬坐在一边,全身僵直,恨恨地瞪着任朋年,双目直欲喷出火来。

    “啊,有劳少庄主亲来一趟,”杜圣心静静看着请柬,展眉笑道:“届时,我们一定会去的!”他眼神温宁,探不得喜怒。任朋年不觉悻悻,自怀中复又拿出一个白瓷小瓶道:

    “这,是‘金螺散’接下来七天的解药,杜夫人笑纳。”

    司马青云上前代为接过。

    任朋年挺了挺身,突而眨眼道:“啊对了,不知杜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七七损阴雩,魄销血亦嗔。导溯千机流,玄天望至尊。’的诗句?”

    杜圣心眉头微皱,这首诗被记在《锦翼古札》天雩卷的菲页上,必当是天雩卷的诀要所在,然而这区区二十字谜题一般,杜圣心几天来日夜匪懈,仍对其百思不解,任朋年突而提及,必定言出有因。

    “家父四十多年来,日夜苦修摧心掌阴阳双境,苦恨此地乃是天阳,生魂阳力盛而阴不足。阴玄境篇始终不得要领。如今陆先生采回了‘长天一色红’再加上杜先生至阴至纯的天雩之血,想必定会有所建树,到时杜先生,可是功不可没啊!。”

    倪姬脸色大变,霍地窜立起来,杜圣心自桌下拖住她手,安抚她坐下。任朋年望着面无表情的杜圣心,得意地告辞去了。

    “天鹏,原来任曳云是想利用你身上的天雩魔血来练功,独霸玄天界?”倪姬声带悚然。

    杜圣心慢慢喝下了一杯酒,眼中突闪出凶狠之光:“绝不只这么简单!”

    坐立不安地等着,天还是彻底暗了。司马青云带回的消息,也只是茫然地摇头。

    倪姬已经没了主张,她不得不开始思量,如何去找杜圣心商议。可叹他们夫妇现如今在山庄的处境,真仿若一块无主的糕饼,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司马青云暗自叹息,回到锦琅轩书房。

    杜圣心同样等不到玉郎的好消息,只不过,他好似漠不关心,连日来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埋头在这里抄抄写写,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一摞摞用镇纸压的齐整,像是书稿。

    “龙啸天还没有消息?”听到司马青云的脚步声,杜圣心终于停了停。

    “是!”司马青云回答得倒干脆:“陆文轩已经回庄了。”杜圣心沉默了许久,放下笔开始整理书台:“云凤呢,她也没有回来?”

    他显然不太习惯整理纸张,手脚有点不利索,强自镇定了一下,放缓速度,重新理起。

    司马青云摇了摇头。

    杜圣心没有抬头看他,叹了口气道:“也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不好——”司马青云忧虑地摇头。

    杜圣心不解地抬头看他。

    “我见过龙啸天,他告诉我,云凤姑娘和小流星在一起,而小流星——和陆文轩在一起!”

    杜圣心的手突而僵住!

    灯萤隐没了暮色的苍凉,干冷的空气渐渐在热酒的酣醇中变得放肆,任由阵阵浪荡的嬉笑声,在穿过百年冬杉苍冠的封锁后,疯狂扑入苍穹!

    苍穹,已是绝望的一片漆黑!

    画阁灯影稠,人面笑意足,那些把无望的青春揉进妖野舞步中的少女们,早已不知何为快乐,只将一张永远定格在麻木背后的笑脸,向着世人。

    丝竹涔淙,衣袂飘香,酒宴正如火如荼。鸿涛轩高阔的身影投射在琉璃阁极致奢美的玉石广场上,漠视着轩殿前络绎而入的宾客。

    阵阵刺耳的笑声中,花蝶般翩舞的侍女从轩厅内不断涌出,接引着一拨拨衣着豪阔的“先生”及其朋友家眷流入鸿涛浮沉----

    若不是亲眼所见,没人能想象曳云山庄有如此华贵的所在,如此“绝艳”的幕客和侍仆!

    初敲二鼓时,长绒红毯上百多个华贵的红木席桌前,已盘倨了庄内各个时期红极一时的恩客宠臣。

    一汐后浪推前浪,一滩新沙覆旧沙。这样的宴席,大家也早已习以为常。

    上首庄主席下的新座,每每是添在下席之上的,而那些曾经的上座客们,也在日复一日地后移!——除非你还有力气向上爬,再将他人踩在脚下!

    这席列就是山庄的“规距”,就是谁也不能推翻的事实,残酷得不露痕迹!

    任曳云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舞姬们这几日新编排的舞蹈,不时瞅视座前新增的两个席位。

    “天心阁陆先生到!”随着门外的传唱,陪座的幕客纷纷停杯。

    轩门外风一般行来天心阁人众,簇着陆俊元父子。秦媚儿小鸟依人般偎着陆俊元,一双美目不安本份地四处招摇。

    “俊元来迟,还望庄主恕罪!”陆俊元立定堂首,向上席揖了一礼。任曳云双眉高轩,畅怀笑道:“哪里哪里,陆先生远涉重洋辛苦了,老夫特为先生设了此宴,庆贺先生凯旋,先生不嫌弃就好!来人,为先生侍座!”

    两个侍人迎上来,将陆俊元引向了右边布设了果品的席位。

    堂皇的轩厅顿时寂静无声,无数双幸灾乐祸的眼睛,快意地注视着陆俊元被“流放”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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