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秦媚儿
玄天第13纪(圣心纪),第98年,十一月十七日,阴夜初雪。
我叫陆少卿。这个名字,是陆俊元给我取的,在这之前,我有很多个名字,至于我的本名,我希望永远没有人能记起来!
从懂事起,我就知道我活着的目的,就是要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任家欠我的、欠我娘的,我都要夺回来!
十三岁那年,我娘就死了,我顺利进入了曳云山庄。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也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
我本该姓任的!是那个懦夫,对我娘始乱终弃,是他害死我娘!我要报仇,让任曳云知道谁才是山庄真正的未来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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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哟哟,瞧把我心肝宝贝给酸得~我要不人前当你便宜儿子,日后,哪能让你当上这庄主夫人啊——”陆少卿嬉笑着娴塾地解下披风,往衣屏上一扔,偎上去揽住女子肩膀:“媚儿,你再忍忍,任曳云生性多疑,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只要多给我些机会,我一定会替你除去陆俊元!”
“唉~我只怕你,机关算尽,到头来,瞎子点了灯!”秦媚儿纤柔冰凉的手掌轻轻推开凑上脸来的嘴,起身来莲步轻移,一把推开窗,虚指了指窗外烟波浩渺的河对岸,嗓底发出吃吃的轻笑:
“你看那边,我刚听说,对面新修的梦婵别苑,住了一个厉害角色,任曳云天天往那边跑!只怕今后这曳云庄,指不定是谁的天下了-----”
陆少卿眉梢微振呵一声笑:“是嘛?你又听谁瞎吹了?这庄里,哪天不新来几个吃白食的?怕他作甚?”
他趟步行至窗前,虚眼睨望对岸新立的幢幢华楼,啧啧轻叹道:“气派倒不小,看来任曳云,还真花了不少心思!”
“你可真不能调以轻心,”秦媚儿怒嗔他道:“我听说,那家主人杜圣心,武功好是了得,只怕,还在陆俊元之上!”
“哼,陆俊元的武功很好吗?”陆少卿冷哼一声,反手急急关上窗,几步逼到秦媚儿面前:“媚儿,你说-----若要让他们俩打起来,谁会先‘死’呢?”
秦媚儿宛转抬眉,深深望进他森冷阴鸷的眼,突而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你别做梦了!杜圣心没来之前,也没见陆俊元和柳良能拼个你死我活!陆俊元武功是不高,心眼儿却是比谁都多!”
“哼哼,你----是心疼了吧?”陆少卿斜睨着她半红半自的脸,抬手使劲把住她下巴转向自己:“终究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哼,嘴上说着恨,心里头,总还指望着他,啊?”
他展开粗糙的拇指狠狠抚过她唇瓣,几乎要把她漂亮的脸蛋捏到变形:“媚儿,你可别忘了!我跟你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陆俊元一旦和任曳云撕破了脸,我们在哪一边儿都会是弃子,他们谁都不会保我们!”
趁着怀中人怔神之际,陆少卿垂头将她死死箍进下巴和两臂之间:“媚儿,你是我的人!忘了陆俊元吧!-----他只是把你当另一个女人的替代品-----只有我是真心待你的------”
秦媚儿冷着脸,一动不动地任由这个男人把自己搂紧,温热的气息绕满粉颈。
惊乱的表情渐渐换作了不屑和讥诮,她突而笑了起来,从心底的暗笑,继而蔓延到全身,发出了一串银铃般妖野的笑声。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陆少卿猛地面显惊恐,全身僵住不能动弹。秦媚儿举高一手,柔柔偏过头,以一个极为娇俏的姿势掰开陆少卿禁锢自己的手,一引一转,将全身僵直的陆少卿搡倒在软榻上,咯咯咯笑道:“我笑你,只会说说而已!”
秦媚儿绕到榻前,俯下身快意地盯着他惊异的眼:“你们男人都一样!每次想得到我的时候,就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哄我,哈哈哈哈~陆少卿,你以为我除了歌舞,是怎么当上这玉女阁阁主的?是毒啊----嘻嘻,不能自保的,是你~~”
她娇傲地抬高头,起身扯下衣屏上他方才甩上的风衣,轻轻扬手,风衣铺展,几乎盖住了榻上陆少卿的整个身形。
一阵冷香飘散,陆少卿顷刻气血回转,身子不由自主滑下榻去。
“快滚~你姨娘我,今天没心情!”秦媚儿媚笑不停:“下回来,要是能带些能令我高兴的好消息,或许我,还能给你些甜头!你不是说,你总有一天会当上这座山庄的主人吗?——那就去,做给我看!”
陆少卿拾起滑落胸前的风衣,抱掩到脸上狠狠嗅了一把,咯咯笑骂:“小骚货,你给我等着!”
听到珠帘再一次响起,秦媚儿已挽上了雪白的狐皮披帛,以一个个更为冷艳高傲的姿势盘卧在榻上,纤指按揉着太阳穴,嘴上含着轻蔑的笑意。
小桂花一步一回头地进来,不安地道:“阁主,陆少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您今儿得罪了他,他会不会?---”
“呵呵,你不懂!~”榻上人幽幽道:“男人最怕的,就是女人看轻他,最不会珍惜的,就是事事要依赖着他的女人。越是像他这样有野心的男人,就越吃欲擒故纵这套!你放心,从前没有对手的时候,他都爱见谁咬谁,现如今山庄来了更历害的杜圣心,他很快就会憋不住了~”
“他好几回都说,任朋年是他的身生父亲,以后当这山庄的主人,是顺理成章的事,您觉得---”
“嘻,男人在你面前吹的牛你也信?他十三岁进山庄,就在任朋年眼皮底下这么多年,他要真是任朋年的私生,还能活到今天吗?”
“庄主交待我们看住这些男人,您有把握,对付那个杜圣心吗?-----”
“别着急,只要是人,总会有弱点的------”
六亩正方的驰马广场空畅宽旷,两侧劈天古柏,更衬得汉白玉石坊肃穆森严。白玉郎远眺山沿那片金碧辉煌的城垒,金刚笛一下一下缓击着手掌。
这儿就是任家湾曳云山庄。一路行来,为其指路的村人脸上尽带着三分异样的敬惧之色。
任家在此雄据一方,方圆数百里田地皆为其一家之产业,百姓十之有九为其佣耕之佃户,虽不至盘剥无度鱼肉乡里,却也是势大威重说一不二,加至任曳云素好豢养谋士食客,不时有江湖游侠,奇巧智士慕名来投,天真的玉郎当然想不到自己是被当作了又一个投庄的“先生”,却还以为曳云山庄在此间德高望重,是以倍受乡民敬重。
金刚笛嘎然止住,玉郎刚想探询门外巡守的卫卒,忽而又转念想道:“不妥,爹娘若知我到来,定然不会放我走了。我还是先偷偷进去,探看一下里面的情形为好!”
他天真到将这儿想象成了杜圣心的私宅,一计思定闪身掩入柏林内,展开飞婵步,轻风般荡进城楼。
时值正晌饭熟,饮烟四起,又当交接替岗之际,最是兵卒慵倦防守薄弱之时,白玉郎不费吹灰之力一口气驰入了山庄腹地。
绵延的屋宇成片压来,彩楼画栋无数,白玉郎这才惊恍:“原来曳云山庄这么大,到底爹娘小婵他们住在哪儿呀?”
心中迷茫,一往无前之力尽竭,顿感脑虚腹空浑身疲乏,无奈地喘过一息,隐到两层檐舍的角隙之处,背靠了檐柱仔细端详屋宇布局。
“喂,你-----你是什么人啊?”白玉郎坐下不久,一个怯生生的女子声音从左侧响起,有人笃笃敲着窗台,白玉郎一惊起身,才发现身在一屏翻窗边上,一个模糊的女子脸庞出现在左边的窗纱内。
“你----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坐在我的窗子上?”翻窗慢慢支起,一个细柔的声音追得不依不饶。白玉郎正自尴尬,一张清秀纤长的脸庞映入他眼睑,立时将他惊了一跳。
只见这女子二十出头,杏眼葱鼻,小唇削颌,鹅蛋形的脸,正是多日不见影踪的连小君!
“小君姑娘?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小—君—姑—娘?----我吗?”女子惊惑地眨了眨眼,侧过头嘀咕起来:“不是啊,怎么又不一样了?我到底是叫什么来着?”她神情迷惘,双眉紧锁,像在努力思索着一个难解的谜题。白玉郎见她这般模样,也自懵了:
“你——你不是小君姑娘?”
“不是。”女子摇头道:“刚才,有好多人都说,我姓任,叫任薇晗来的!绝计不叫小君!”她眼波清澈,奋力点头,语气极是肯定。
白玉郎心中想道:“难道是我看错了?又或者只是和连小君相貌相似罢了。”
他与连小君本不熟络,恍惚中也渐渐模糊了记忆中连小君的相貌,自嘲地笑着抱拳道:“冒犯姑娘!请姑娘莫怪!”
女子皱眉道:“你的记性比我还差!都说了我叫任薇晗,不叫小君,也不叫‘冒犯’!”
她美目微瞪有些不满,话语听来令人匪夷,神情却极是严正,白玉郎忍不住卟地一笑。
“你笑什么?”女子更恼,侧目瞪他:“说你记性差还这么高兴,真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