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祝由毅看着越来越多的难民，心中愁绪万千。他来到辽东封地四海台之后便一直兢兢业业，居安思危，在丰收年份的时候增加了赋税，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如今也算是派的上用处了。但是难民的数量远远的超过了他的预期，即便是节衣缩食，怕也是难以熬过冬季。祝由毅虽然一再的向朝廷请求拨款拨粮，但是自古朝廷赈灾粮下一层少一层，真正的到了难民手里的并没有多少，即便祝由毅是皇子，是王爷，几百年的墨守成规还是没办法改变。

    看着不断的涌进来的难民，四海台知府看着为数不多的拨款，说道：“王爷，这点儿根本就不够过冬的，这些难民本就不是我们所辖区域，即便是不接收，朝廷也不会问责的。”

    祝由毅说道：“若是拒绝接收，这些难民根本没办法过冬，他们虽然不是四海台百姓，可终究是我大旻子民。照常接收，粮草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城内严查，避免有人趁机作乱，若有闹事者严惩不贷。”

    四海台知府见祝由毅坚持也不好说什么。

    祝由毅原本想着舍下脸面向辽东军求粮的，但是得到的消息是秦瑛带着秦玒驻守辽东，心中一惊，秦瑛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但那终究是些好狠斗勇的本事，若是驻守边关怕是不容易，但是想到袁焕，祝由毅又觉得是自己多事了，袁焕既然敢把秦瑛放在辽东，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想到当年的事情，祝由毅还是恨的牙痒痒，当年若不是秦瑛，袁焕很有可能就收自己为徒了。而且当年因为拜师不成，祝由毅半路拦截秦瑛不成，反被秦瑛按在地上揍了一顿。想到当年秦瑛对自己做的事情，祝由毅恨不得将秦瑛按在地上狠狠的揍一顿，以雪当年之耻。不过，如今是求人的时候，祝由毅也直好舍下脸面，亲自写了一封信，派了信使去往宣府，即便是秦瑛不肯借粮，也一定能相处一些鬼点子帮自己脱困。

    秦瑛得知四海台来了信使，还带来了祝由毅的亲笔信，不由得担心是否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借他的名义在宣府行事。秦瑛不过是个女子，本就难以在军中服众，再加上大旻自古同级武将受制于文官，即便是秦瑛手握重兵，驻守辽东，仍是受到宣府知府的辖制，为了便宜行事，秦瑛便四处宣扬她与晋王祝由毅乃是多年至交，借祝由毅的嫡皇子王爷的威望为自己方便行事。辽东远离京都，自然不会有人知道秦瑛是在说谎。看了信里别别扭扭的踢到想要借粮，秦瑛顿时长出一口气，说道：“粮草我给不了，不过我倒是可以给晋王出个主意，你且先休整一日，明日带我的信回去，晋王看到信之后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

    祝由毅见信使只带回来了一封信，心中万分后悔，就知道秦瑛不是个良善的，她怎么可能肯借自己粮食，更何况，如今辽东战局紧张，秦瑛刚到宣府，自然是有很多事情急于处理，此时根本不可能分给自己粮草。祝由毅原本求粮，也不过是存着一份侥幸心理而已，粮食虽然没有到，但至少秦瑛还是给自己回了封信的。

    张韵纤见祝由毅看完信后，愁容展开了许多，有些好奇的拽过信来，确实是写了一些秦瑛在边关的见闻及见闻之下想到的解决难民的办法，甚至出主意让祝由毅假借难民，从辽中进入鞑瓦抢粮。

    张韵纤将信还给祝由毅，说道：“这个秦瑛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去鞑瓦抢粮，她是怎么想的，也不怕毁了她秦将军的威名。不过，祝由毅，你跟这个秦瑛是什么关系，我可听信使说了，这个秦瑛一直在宣府借你之名行事。”

    曾经在京都的时候，秦瑛想要去皇家园林看虎，便偷了祝由毅的令牌，还装作他的样子骗过了守卫，甚至放虎出笼，差点儿惹下大祸。其实那时候祝由毅已经猜出是秦瑛搞的鬼，年仅十三岁的他还告诉了德崇帝，但是京都人都知道祝由毅与秦瑛不和，德崇帝只当是祝由毅故意陷害秦瑛，便直接罚祝由毅在寝殿跪了三天。

    祝由毅说道：“她的名声本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在京都的时候便假借我之名惹下过祸事，如今也不过是效仿之前而已。我与她的关系就是你的十八反十九畏，凑在一起有毒。”祝由毅当然不会告诉张韵纤秦瑛曾经骑在自己身上殴打自己，更不会让人知道自己还被她扒了衣服。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从当年的阴影中走出来，他可不想再想起秦瑛的嘴脸。

    不过，如今秦瑛已经为祝由毅解决了一大难题，祝由毅也不好再记恨秦瑛。想到秦瑛已经请旨从辽东境内征兵，祝由毅也忙按照秦瑛的信中所写，从难民中挑选一些强壮的，列入征兵名册，再送往兵部。如今兵部仍在袁焕治下，再加上袁焕与秦瑛的关系，征兵的事情肯定能够通过，想来很快便会有军粮下拨，而军粮不经各地方辖区，直接送到驻地，这便解决了一部分人的吃饭问题。

    一方面列名单，另一方面，祝由毅又与辽西毛容谦联络，如今亦刺锡国内权势争斗，辽西一线平安无事，正是努力恢复生产的好时候，也正是需要劳力的时候，而这些难民，只要保证他们能够顺利进入辽西地界，便可解决吃饭问题。

    再剩下的一些老弱残幼，这些人本就吃的不多，四海台坚持坚持也能挺得过去，更何况，四海台同样需要一些人干活儿。

    至于秦瑛说的让祝由毅带人装作难民，借着鞑瓦大军逼近宣府城，其余地方防备空虚之际去抢粮食的提议，祝由毅觉得自己实在是做不来这种打家劫舍的事情便也就作罢了。

    等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后，祝由毅得知秦瑛边关驻守异常艰难，鞑瓦军带兵之人乃是鞑瓦王的小儿子苏勒岱钦，此人勇猛果敢，且诡计多端，无耻程度与秦瑛不相上下，秦瑛也算是遇到对手了。见张韵纤对秦瑛格外的上心，祝由毅想着秦瑛终究是个女子，若是战场受伤，身边只有杨栋与杨烁，终究是不太方便，秦瑛又是个倔强不服输的性子，祝由毅说道：“张娘子，你可有意去宣府转转。”

    张韵纤正由此打算，这几日她打听了许多关于秦瑛的事情，真真假假的，反正是个让她觉得有趣的人，说道：“当然想了，我还真的想要见见她，哎，不对，你不是说秦瑛此人从不轻易相信人吗？更何况，如今辽东军正跟鞑瓦打的不可开交，我若是去了，她会不会把我当细作杀了？”

    祝由毅想了想，以秦瑛的为人，如今又是大战之际，还真有可能，便说道：“她若是问你身份，你只说是她的仇人让你去的，她自然不会杀你。”

    张韵纤见祝由毅说的坚定，便信了他的话。张韵纤觉得若是看情景不对，自己赶紧逃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