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无法被掌握的命运
“所以……你们那啥了没有？”
蝉声在树林间此起彼伏，一个个撕心裂肺地叫着，早上的时间，杨少川已经来到了戴雨洛这边，俩人在巷子里坐着，戴雨洛也想通了，不再为科三没过而烦恼，其实是张然苦口婆心哄了一晚上才想开的。
然后杨少川跟戴雨洛讲起了自己昨天下午在别墅时候的经过，其实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还追溯到很久之前，但说着说着，又提到了和任凤萍在一起的时候。
“你说的那啥是什么？”杨少川有点不太明白戴雨洛的意思，但是感觉自己好像明白。
“别逼我翻白眼。”戴雨洛瞥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已经说的足够明白了，毕竟都是男人。
“你是指的我跟谁。”既然戴雨洛都这么说了，杨少川也不装了，确定他说的就是那个意思。
“……前者和现任。”戴雨洛被他这句话差点整哑火了。
“都没有。”杨少川摇了摇头，正经女孩都是一样的正经，不正经的却又都各不相同。
“行吧，那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任那边……你差不多该走出来了。”戴雨洛这么说的时候可能也觉得有点不合适，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是说，她应该也不希望你一直就这样停在过去吧。”
被时间困住的人。
杨少川脑海中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话来，但同时他随即想着，自己或许并不是这样的人，自己只是被自己的执念给纠缠住了。
“我一直都在走出来。”杨少川说着望向墙面上的藤蔓，结结实实地缠绕在上面，不论他看到什么，都会回想起过去来，这是错误的，人不该把思想停留在过去，但是他总会这样。
“你这迈的步伐是不是有点小了，就是蜗牛，几个月的时间，也能从平安镇爬到南蛮公路了吧？”戴雨洛指了指脚底下的蜗牛壳道。
“爬不到。”杨少川愣了一会回答。
“它爬……哎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戴雨洛啧了一声，差点被他给绕进去了，皱着眉道，“人家女孩子都表现得那么明白了，我都看出来了。”
“我暂时不喜欢别人。”杨少川看也不看他说。
其实我内心是有点喜欢的。
杨少川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他想用更久的时间来确定自己的内心，以前总是玩世不恭，会和一些女生玩得很好，但是现在他只想真正确定一个之后，就把自己未来定好了。
但同时也想起自己那该死的‘被诅咒’的体质。
“而且我那个被诅咒的体质也很烦人。”谁不想有个甜甜的爱人在身边呢，杨少川心里有些不悦地对戴雨洛说。
“你是那种信命的人吗？”戴雨洛盯着杨少川问道。
“信，也不信。”杨少川想了想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说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有的人说无法掌握，但是实际上，每个人的命运都被定好了。”
“？啥玩意？”戴雨洛被他这一套一套的给搞懵了。
“你刚才问我那句话想说什么？”杨少川问。
“我……我想问的是，你一个假面骑士，还信命？不为自己搏一把？”戴雨洛眨巴眨巴眼，然后笑着说道。
“你穿越过来之后，策划了一系列将年少自己培养成熟的事件，请问这是命还是你掌握着你自己？”杨少川问道。
“我那当然是掌握着我自己的命运咯！这不明摆着的嘛？”戴雨洛讲起这个挺了挺胸膛，觉得自己没啥毛病。
“可是谁让你穿越过来的呢？”杨少川扭头盯着他问。
“这……”他穿越过来然后掌控了自己的未来，这没错，但是在这之前，是谁让他穿越过来的呢？这个他已经忽略了很久了，虽然一开始会想办法查一查，但是因为生活，柴米油盐的影响，他已经忘记很多事了，在刚才杨少川的一席话忽然把他心中的一丝灯火给点燃了。
“也许在更远的未来，是那个你在执行和布局着所有，让你穿越到这个时间，然后帮助过去的你，也许是我，策划了这一切，也许是别人……这些你都无法掌控，人凭什么说自己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呢？”杨少川叹了口气，对于冥冥之中发生的事，他都不敢想。
戴雨洛此刻听完杨少川说的之后，内心最后一道防线都瓦解了，他浑身抖了抖，然后面色发白，似乎是想到了更加可怕的事来，他缓缓站起来，向后退了退。
“你干嘛？”杨少川看他奇怪的举动问道。
“别理我……我回屋里歇歇脑子……”戴雨洛说完低着头一脸沮丧地回去楼上了。
杨少川看着他颓废的姿态，想起自己早上刚过来的时候，看到他正面露喜色在吃着早点，而此时又恢复到昨天考完科三时候的样子了，嘴不由地抽了抽，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惹来了许媛的注意，正探出脑袋从楼上往下看，她看到是杨少川的时候惊讶着叫道：“小风哥哥？”
“哟？”杨少川听到声音东瞅瞅西望望，看到了左边楼上的许媛。
在魔都的天气，从五月半开始到十一月份，都是相当热的时候，然后没舒服多久便开始冷了，而且也同样是格外寒冷，炎热的时候和寒冷的时候都是两个极端。
此时杨少川买来了两根雪糕，许媛正欢喜地吃着，也不用怕她会吃坏肚子，雪糕比起冰棒来讲，相对还是好一点的，再加上许媛的肠胃一直都很好，比思月注意多了。
“吃不完可以给我。”杨少川对她说道。
“没关系的，谢谢哥哥你的冰棍。”许媛嘿嘿一笑说，“我说错了，这是雪糕。”
“呵呵，都可以……你怎么没去找思月玩啊？”杨少川想着平常这个时候，许媛都会去找思月了，或者思月自己找过来了。
许媛听到这个笑容渐渐消失了，手里的雪糕含在嘴里也缓缓取了出来。
“怎么了？小媛？”杨少川见她这幅样子有些奇怪，还以为是思月欺负她了呢，不过这也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挺好的，不需要我陪。”许媛咧嘴笑笑说道。
“是不是闹别扭了？”能让许媛这样，应该是俩人有什么争吵了，杨少川说着站了起来，“我去教训那个小崽子。”
“不要！”许媛见状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了杨少川，生怕他会去找思月的麻烦，“我们没有闹别扭，是我……是我心情有点不好。”
“哦？怎么了呀？和哥哥说说。”杨少川凑近她身边，然后伸手搂住了她瘦小的身躯。
“我……我奶奶去世了，看到思月奶奶想起我奶奶来了。”许媛抿抿嘴，小声说着。
看着许媛忧伤的表情，杨少川想起曾经的那个自己，在很久一段时间里都闷闷不乐，不想和别人交谈。
“我那天晚上一个人躲起来不让别人发现，然后偷偷哭了好久。”许媛说着说着眼角就缓缓湿润了起来，“我好想奶奶。”
杨少川将许媛搂在了怀里，然后轻轻抚摸她的头，然后想起之前的时候看到她有些哀愁的表情，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吧。
生者将死者埋葬以后，死者便永远躺在了那里，而生者继续走动，这真实的场景是时间给予依然浪迹在现实里的人的暗示。
这是余华的书中所描绘出来的情形。
人总是在缅怀着一切，一个故人，一个亲人，一个物件，一段过去……然后渐渐地失去了所有的情绪，或者是被积压了起来，或者是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还没忘记奶奶。”许媛在杨少川怀里呜咽着。
“不用忘记，只有永远记着，你才知道自己还活着。”杨少川轻拍着她的背，然后淡淡地望着远处的墙壁，“同时，也要好好生活着，逝去之人并没有走远，她会化作春风，守护着人间的你。”
“呜呜呜呜呜……”许媛听完之后哭得更厉害了，身体一颤一颤的。
而这个时候思月牵着陈粒还有徐琛和奶奶来到了这边的巷子，他已经跟奶奶在他那边的小巷玩了一早上了，想来看看许媛在做什么，恰好就看到了她趴在杨少川怀里哭啼着，当时就慌了神，赶紧跑过来询问道：“大哥哥！小媛这是怎么了？”
说是杨少川欺负了许媛，换做去年刚认识的时候，他还相信，现在他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的，只是觉得许媛一定有什么伤心的事了。
“……”听到思月的声音传来，许媛的哭啼也逐渐停止了下来，但仍旧在杨少川怀里趴着，缓解此时的情绪。
杨少川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对他说：“没事，小媛刚才摔跤了，我哄了哄。”
“真的嘛？伤到哪里了呀？是哪里摔跤的？我去打那个地方。”思月傻乎乎地抡着拳头。
“噗……”思月傻傻的行为把许媛给整乐了，她本来就哭了一会了只是在最后还在调整情绪，他这么一闹，许媛算是好了很多了，她抬起头，干涸的泪痕在眼周围挂着，思月心疼地噘着嘴然后伸手吐了吐唾沫在许媛的眼睛旁擦了擦。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再凑近都亲上去了。”杨少川看着思月的脸离许媛越凑越近的时候赶紧说着拉开了二人。
“小媛昨天玩着玩着就回去啦，今天我们再一起玩啊！奶奶！我们今天还玩捉迷藏，你来找我们吧！”思月看着今天那么多人，便兴奋地扭头对奶奶说。
“啊？哦好啊。”奶奶从刚才就一直在看着杨少川，她正奇怪呢，之前他还是卷发，怎么这一两天不见就变成直头发了呢，而且看着气质也不太一样。
这时候杨少川也注意到了奶奶过来，他对奶奶点点头，跟她笑了笑喊道：“奶奶，要不你们躲起来吧，我来找你们。”
“这……”
“哇，这可是你说的！好！小风哥哥来找我们！”奶奶还没说话，思月就大笑着拉起许媛就要跑了，然后是徐琛拉着陈粒往前找地方躲着。
“要不咱俩一块找他们吧？”杨少川看着懵逼的奶奶对她说道。
“行！”
不知道数了有多久，几个孩子想必也藏得差不多了吧，杨少川看到奶奶还在老老实实趴着数数，他感觉这种熟悉的画面从脑海中被拖了出来，便走过去对奶奶说：“奶奶咱们去找吧！他们都没声音了。”
“行……你们藏好了吗？我们来咯！”奶奶总感觉今天的杨少川和前两天看到的有所不同，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奶奶，你这次来魔都待多久啊？”杨少川随手翻起一口缸的盖子，然后向奶奶问道。
“我啊？我待二十多天吧，等思月上学了就走了。”奶奶也学着杨少川的样子把一个柴火堆掀开看了看又盖上了。
“那思月一定会特别舍不得的。”杨少川笑着说道。
“那没办法哟，我也不能一直在魔都待着，家里还有他爷爷呢，身体不好啥也不会，一个人在家太久我不放心。”奶奶叹叹气回答，“这趟来就是送点地里种的东西，家里再搁就不能吃了，顺便来看看思月。”
“确实也是没办法的……”杨少川低下头望了一眼楼梯下面然后跟奶奶接着寻找。
人啊，确实只能在命运里游走，命运终究还是……
“不过我还是想着将来能看到思月长大成人结婚的样子。”奶奶说着望了眼天空，“但是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一天呢……”
“一点点老了，总觉得跟年轻时候不一样了，年轻时候还能闯闯，啥都干，现在年纪大了，想好好陪陪孙子都难了。”奶奶摇摇头笑了笑说道。
“也许他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呢。”杨少川被奶奶这两句话说的有些动容，但他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想在奶奶面前露出那副柔弱的样子，想尽量多说几句话，毕竟如此难得。
“嘿嘿，要真是那样就太好了！”奶奶呲牙一笑。
而这个时候从一个桶里忽然钻出来俩小孩，是思月和许媛，俩人正抹着眼泪，思月拉着许媛一起跑到了奶奶身边说：“奶奶……不要你走……”
“好了好了，奶奶不走奶奶不走。”似乎是有一语双关的意思，奶奶说完也有些轻垂眼睑，生老病死又是谁能控制得了的呢，姑且是哄骗小孩子的话语罢了。
杨少川将旧房子的一扇门拉开，就看到徐琛和陈粒挤在里面，他也不知道啥时候这俩孩子关系那么好了，不过倒也没关系，对于徐琛，杨少川还是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