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我的止痛剂

    当疼痛发作，像无数根针扎透皮肤直刺入骨的痛，这是一种无法喊叫的痛，元神承受不了这样的痛，人只得分散注意力，以期消解一些痛苦，从戴上共命手镯那一刻起，楷野明白了那些在转圈圈的孤寂岛岛主岛民们是在做什么。

    每日烟眉骨痛欲裂，脖子疼，背疼，腿疼，膝盖疼，腰疼屁股疼，无一刻可安稳，身体的疼痛让她坐卧不安，惶恐难受空虚，这日相见第一日也即乔迁新家第一日又到了疼痛发作,楷野来到烟眉身边，不需多言，温暖柔软的大手扶起她，牵着她的手，你上前我退后，你上前我退后，有节奏的舞步起来，神力在脚步之间有节奏的渡给她周身，呼吸不再那么难耐，肩膀的酸痛好像随着一起一伏的消失了，骨骼膝盖在无形中都变得舒畅起来，随着韵律，舞动身姿，神鸟在歌唱，望着楷野温柔的眉眼，烟眉第一次知道了美好这个词。

    美好也是我这种人能知道的吗？心中有一丝的惶恐滑过，在楷野手中手臂高举转了一个华美的圈，裙摆像水波一样，由小及大全都漾开了，裙子，我穿的是裙子啊，粉色的花瓣裙子，我只是说想要穿自己的衣服，可却从未想过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啊，随着转圈圈的裙摆，蝴蝶环绕，百花齐放，美，烟眉从未见过的美，她从未知道美这个词是怎样的，而现在这个词突然跳入她的脑海，那些负面的情绪想法，随着舞步跳跃都随风飘散，脑中空空，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觉，就望着他的眼睛，好像星空，那么纯粹那么干净，那么幽静，从未抬头望天的她，不知为何爱上了这灿灿星空。

    她从未呼吸通畅过，鼻子总有一边呼吸不上，或者干脆两边一起不能呼吸，多数时候只能靠嘴呼吸，有一种愉悦漾自心底漫自全身，脚步逐渐轻快起来，似乎找到些十三岁女孩的青春洋溢，这个年纪女孩子都爱美吧，望着不再紧绷着肌肉缩紧骨骼的烟眉，眉眼舒展的烟眉，楷野从那面黄肌瘦的瘦小身躯上看到了那孩子该有的美，那美就像一束光指引着他，一定要先把她的身体养好。

    他们跳着舞着不知觉间，将烟眉引到了新房子这里，是一座阔气文雅的庭院，两人站住了，楷野要烟眉欣赏一下是否喜欢帮她安排的这座房子，山水庭院，有山有水，有竹林，有桃林，小桥流水，五彩斑斓的石子路，各式各样百花齐放的花朵，触手可及的各种水果树，相较于之前家里的破旧瓦房，老鼠在绕着房梁跑，蟑螂睡在枕头上，那枕头说是枕头只是用稻草塞的破布包的到处不平的硬疙瘩，就这也是跟爹娘待在一间通铺里住着，她痛苦，尤其青春期有性别意识了更痛苦，可有她口饭吃都算不错的了，还敢提什么讲究。

    说这干啥，他们都已经给她送去做村外三百里刘员外的妾室了，那老头都快七十岁了，他们怕她奄奄一息直接死掉赔手里这么多年吧。

    自小娘就不喜欢她，全家都不喜欢她，自她出生就没日没夜的哭，吵的所有人都睡不着觉，本就嫌弃她是个女娃，还这般不讨喜，若不是产婆看了那浑圆的肚子料定这必是个男胎，想必早被流掉了，自出生被验了真身，都说她是被换了性别，男的变了女的。

    听姑奶奶抱怨她不中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活着就是浪费粮食，真怪了隔壁老太硬是从冰天雪地里又给她给捡了回来，说也怪，一个刚出生小女娃在大雪地里冻了三天三夜只有一条破布裹着，居然还生生的活着，烟眉无从得知自己是被谁扔掉的，这话偷听来的，只猜想那大概这鼻子不通顺就来源于此吧！

    看她陷入沉思，楷野在她眼前打了一个响指，她想的他都知道，“来看看现在的卧室吧！”楷野牵着她的手推开门，期待着和她共同感受那欣喜。是啊，这，这样的卧室，即便烟眉在梦中也从未想象到过，人只能想象自己听过见过有过见闻的，像烟眉这样没见识的小家子，真真什么都没见过。

    只觉得惊叹，那家里的破木门都破了洞了，开关不严，不用力的甩门无法关上挂上门栓，自然的不费劲吃奶的劲无法打开门，说是吃奶的劲，那只是听邻家奶奶说孩子的，她嘛没奶吃的，有口米汤喝都算不错了，幼小时老被滚烫的米汤烫的满嘴的泡，没人停凉了给她喝，倒是大了之后的剩饭都是凉的，在还是必须被抱在怀里的婴儿时候烟眉对吃饭的兴趣就被扼杀掉了，那嘴巴里痛的感觉不知是痛还是饿，年长些无人问津的那些剩饭剩菜剩汤，让她从不知何为人间烟火。

    从门口那新漆的巨大的黄木门，那上边画的雕的精致的花纹，巧夺天工的门廊，窗子，烟眉傻傻的看着这些，最后是被楷野给推进去屋子里的，他想让她看看她的那张床，她的枕头，她的救赎。

    这后背的一推，掌上的用力，猛的把烟眉的话匣子打开了，以前没有人要听她说话，从她能听懂人话的一句话就是“不准哭，憋住”从此以后她再未哭过，那是无数扇脸的巴掌换来的顺从，她能听懂人话了，到了跃跃欲试喋喋不休话痨潜质抬头时，劈头盖脸的打又来了，“闭嘴，滚！”“滚远点！！”

    每日犹如丧家狗一样活着，不能同桌吃饭，刚做好时候没人喊她，她绝不敢走上前去吃的，等到全都吃完了，剩饭菜和刷碗就是她的活了，这个她在行。

    无数记忆喷涌而来，但她却未吐露半句，被推进来她慌忙问，“刚刚门上有一大块特别大的白色的石头一样的圆盘是什么，为什么这样的石头我从未见过，晶莹剔透的奶白色？”

    “那是玉”楷野强忍心酸，语气更加温和耐心给她解释，“你看，不止那里，这里所见之处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珠宝黄金玉石上好的檀木”楷野抓着她的手去上前抚摸，冰凉温润的触感，平滑细腻的纹路，似能闻到那檀木香，若有似无，淡淡的，一点不喧宾夺主，烟眉终于复苏了些十三岁小姑娘的活力，“我要去看看我的床！”她兴奋的拽了楷野的胳膊往里走，来到床前惊呆了，那么大的大木床，横躺竖卧都无碍，可以自由自在的在上边打滚，想想家里用桌子和板凳搭的放不下腿的“床”，烟眉几度都信了爹说的，是你长得太高了，为此常含胸驼背希望自己矮一些。

    楷野把烟眉抱起来摔到床上，那柔软的触感弹性，烟眉翻转身子站了起来在床上蹦起来，躺下打滚，摸摸柔软的枕头，那上边的精美刺绣，花鸟金线，再摸摸，软，躺下扯过来被子，从未见过这么华美柔软的被子，楷野任她闹，只欣慰的看着她，感受这份欣喜与心酸，她闹腾了一会儿直接在床上进入了梦乡，楷野望着她熟睡的面庞，只为她轻掖被角，为她许下今夜无梦一觉到天亮的愿望，便掩门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