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周靳魂不守舍的坐在椅子上，直到那两个身影彻底从他视线里不见才微微垂眸，烟一根接一根的抽，觉得还不过瘾，跑到校外篮球场打了一晚上的球，汗流浃背，球衣几乎被浸透，汗水顺着下颌线滴到脖颈，喉结，浑身上下写满了爽劲儿与刺激。
一场打完快12点，他没去宿舍，径直回到校外那套房子。
洗了个澡，一屁股躺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勾开易拉罐的环，往嘴里灌了两口冰啤酒，觉得还是不得劲儿，拿出手机，也不知道翻到什么，突然眼底一亮，唇角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微勾。
种子沾了土，树叶淋了雨，枝繁叶茂那一刻，也描述不清满目枝桠是为何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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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来的很快。
许思楠掐着时间在宿舍化妆收拾。
她倒不是多在意和宋季军吃饭，而是想要证明些什么，以此来提醒自己，她是对的。
程佳佳听到动静，从床上爬起来，一脸蛋疼样，“你真的要去和他约会？”
许思楠摇摇头，眼眸毫无波澜，看不出一丝要和帅哥吃饭的兴奋，“不算约会，就吃个饭。”
许思楠本来想穿裙子，都拿到手上准备换了，突然又觉得不自在，毕竟宋季军是一男人，还是稍微保守点比较好。
她又把裙子放了回去，换了身卫衣牛仔裤，清清爽爽。
程佳佳抽空看了眼手机，抬眸，看着她这一身衣服满脸无语，“你是去约会，不是去面试，跳广场舞的大妈都比你穿的少。”
“穿的太少和他待一起总觉得不太舒服。”
许思楠一想到自己那天穿着短裙站宋季军旁边就一阵冷颤，说不上来的别扭。
程佳佳意味深长的教育道，“那是因为你对他不来电，不喜欢。”
“你要遇到一喜欢的，信不信，恨不得在他面前把衣服扒光，穿的要多凉快有多凉快。”
许思楠长得太能迷惑人了，一看就给人一种恋爱经验很丰富的错觉，然而这姑娘好像连男生的手都没正儿八经拉过，完全一小白。
程佳佳暗暗叹了口气，就这一脸懵逼样还在宿舍没事当什么感情分析大师，浅薄的理论知识倒是说的头头是道，以她看啊，等真的实践起来，也是白瞎一个，有够她男朋友头疼。
许思楠被她这话说的眉头拧起，声音冷淡，“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佳佳背靠墙，抱着胳膊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道，“我说的是事实，等你真的有喜欢的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当个树袋熊扒拉在他身上，连带着他身体散发出来的味道你都会觉得好闻一百倍。”
许思楠被她这话给晃了下神，神色一顿，脑子里蹦出一人名，吓的她心一咯噔。
也不知道哪个弦不对，为了力争程佳佳的言论是错误的，不信邪的从柜子里翻出了件辣到极致的短裙换上。
“怎么样？”
程佳佳盯着她身上被勾勒的曲线纤细带肉，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好看的让人流鼻血，一双腿白又直，匀称的恰到好处，她露出了贪恋的欣赏，“你这双腿，玩个十年都是绰绰有余。”
说完之后，又愤愤不平，“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怎么这么瘦的情况下，胸还那么大！”
许思楠已经对这些话产生免疫，没什么反应的摆摆手，“我哪儿知道，走了，晚上给你带好吃的。”
程佳佳见她要出门，突然想到件事儿，拿出手机对着许思楠背影咔嚓一张，在微信列表里找到个熟悉头像发了出去，又打了句话，“我可把该传达的传到了，让他自己看看着办。”
收起手机，躺回床上叹口气，“我这操心命。”
肖子轩跟周靳从导师办公室出来，裤兜里的手机响了好几声，拿出来一看，神色玩味，举到某人眼前，“看看这是什么？”
周靳正翻着手上的课题资料，听到声音后，随意的瞥了眼，整个人一顿，眉头拧起，脸色冷了下来，过了大概十几秒后，眯了眯眼，“她准备去干什么？”
下一秒，充斥着愤怒的嗓音拔地而起，“别跟我说穿这身破玩意是去约会？”
“好像是的！”
周靳咬着牙，太阳穴青筋爆起，再也忍不住了，“艹”
肖子轩暗自窃喜，“哦耶，周大少离中邪又近一步。”
可面上还一本正经道，“不挺好看的嘛，约会就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
周靳冷眼耸眉，气糊涂了，直接蹦跶一句，“好看你怎么不穿？”
肖子轩，“”
我闭嘴。
周靳从烟盒抽了根烟点燃，猛吸一口，觉得没缓过劲儿，又嘬一口，烟草的醇厚和刺激缓缓的滑过嗓子，还是不行，烦躁的直接把整包烟丢尽垃圾桶，走了。
肖子轩站在原地，这他妈是发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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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楠一下楼就看见宋季军在等着自己。
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宋师兄？”
宋季军穿了身浅色休闲装，身材消瘦，刚好能把衣服撑的起来，只看个轮廓都知道一定是个帅哥，温柔型帅哥。
看到许思楠后，眼眸一亮，腼腆的笑了笑，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很漂亮。”
从小到大一直都很漂亮的许思楠，这一类的话已经听过太多遍，坦然的点点头，“谢谢。”
宋季军认识许思楠时，这姑娘就一幅清冷样子，不怎么喜欢搭理人，可他还是被她吸引，总想着多看几眼，时间越久，内心的情感就越压抑不住，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可以呢？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出了校门。
下午六点不到，周靳戴着黑色鸭舌帽，黑衣黑裤子就坐在女生宿舍楼下的长椅子上，隔几分钟看一眼手机，矿泉水瓶在手里翻来覆去把玩，垂着头，硬朗五官若隐若现，微弱的光线下衬的冷白皮肤干净无瑕，路过的女生忍不住的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有些更是羞涩的低头笑。
可周靳完全熟视无睹，没什么情绪的低着眸，浑身都是散漫不羁。
突然，视线里出来一流浪狗，身上也不知道沾的什么，湿漉漉的，顶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珠子蹲在离他不到五米的距离一直盯着他看。
周靳微弯腰，手臂随意的搭在膝盖上方，骨节分明的双手上的青筋突戾起来，撩了撩眼皮，朝它招招手，“过来。”
小狗没动，完全没被他的气场吓跑，就蹲着，一直看他。
周靳又朝它吹了个口哨，有动静了，小短腿稍微挪了两步。
有点意思。
周靳弯了弯嘴角，抬头看了眼宿舍大门旁边，懒散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之前还朝它招招手，“等着啊。”
跑到自助便利柜买了瓶水和几根火腿肠面包，准备付款之前，想起什么，又买了一大包湿纸巾。
拎着袋子两三步走回椅子坐下，剥了根火腿肠放到自己脚边。
“过来。”
看见吃的终于有反应了，慢吞吞的跑过来，先拿鼻子嗅了嗅，摆出一幅想吃不敢吃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周靳。
“吃啊。”
周靳捏起火腿肠放在自己手心，伸到它的鼻子下。
一点一点吃了起来，不到一分钟，一根全吃完。
周靳不敢给多吃，抬手提溜起它的后劲，仔细打量了一遍，看起来像只中华田园犬，“吃饱了？”
小狗哼唧了一声，一脸无措的看着他。
周靳也没嫌它身上脏，放到自己腿上，撕开湿纸巾，抽了张出来，在狗的毛发上慢慢擦拭，动作仔细又温柔。
他自言自语道，“还挺听话。”
小狗趴在他腿上，一动不动。
周靳把它身上擦了个遍，虽然没有彻底干净，但比刚刚那邋遢样看起来好多了。
“哎，你看那儿！”
程佳佳和邹芯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来，走到楼下就看见这一幕。
男生带着鸭舌帽，清晰流畅的下颌线硬朗锋利，就算藏在暗淡里，身上都散发着光，让你很难不注意他。
邹芯感叹道，“帅哥配狗，这画面怎么看都养眼。”
程佳佳点点头，对于周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心里明的跟镜儿一样，没多说什么，哈哈哈笑了两声，“谁说不是，多少女生不就喜欢他那股劲儿劲儿的感觉嘛。”
周靳在楼下一直坐到快八点，终于等到自己要见的人，画面却很刺眼。
两人靠的很近，姿态亲昵，从周靳的角度来看，完全就是一对俊男靓女，他冷哼一声，只是冷冰冰的看着，没什么举动。
可接下来的一幕才真的让他理智全无。
男生的手放在许思楠脑袋上，也不知道在干嘛，两人靠的异常近。
许思楠今天穿的裙子比那天还过火，衬的身材真是是好到爆，腿白长直，臀部挺翘，胸型圆润好看。
周靳眯了眯眼，一想到她穿着这身衣服跟男人在外面跑了一天就双手控制不住的攥成了拳。
再也忍不住，三两步走过去，照着宋季军的脸颊就是一拳，把人打倒在地。
许思楠不知道周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整懵逼了，等回过神，看见宋季军早已经被撂倒在地。
宋季军虽然个子高，但瘦啊，身材一看就没怎么锻炼过，哪儿能受的住周靳这样揍。
许思楠以往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住，使劲儿拽住他的袖子，怒斥一声，“周靳你疯了吗？”
周靳眼睛都是红的，嗓音都是嘶哑，“我看你才是疯了！”
宋季军忍着疼，费劲儿的从地上站起来，脸色很不好看，“这位同学，我没得罪你吧，你怎么能莫名其妙打人呢？”
他认识周靳，本来就是棕大风云人物，最近他和许思楠之间八卦新闻传的也是沸沸扬扬，上个课都能听到关于两人之间的绯闻，版本还都不一样。
周靳语气冷戾，压着火气，“打的就是你，把你那点心思收起来，以后再让我看见，见一次打一次。”
许思楠被周靳的狠戾吓的后退好几步，此刻的他，像是被暴戾给吞噬，让人觉得寒到不敢再看。
她眉头拧起，声音冷的透骨，“你是不是有病？”
在黎浔的那个晚上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是他，现在打扰她跟别的男生来往也是他，不问缘由出手打人的还是他，许思楠真的有点看不懂他了。
许思楠这次是真生气了，语气不耐烦到极致，“你要是有病就去看医生，不要大晚上跟个疯狗一样跑我这里叫。”
这话说的直白而又不客气，戳着人最深的痛点扎，太过诛心。
周靳怔住，垂下眼，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一样弯了弯背，冷笑了声，声音很轻，“是啊，我是有病。”
收起满脸的阴鸷，径直离开，还不忘一把提溜起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狗。
许思楠直视着那个高大背影，觉得一阵酸涩涌动，可脸上冷淡的没有一丝表情，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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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子轩听到消息后赶到周靳常待的那家校外的酒吧包厢，惊呆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你把宋季军揍了一顿？”
“你疯了吧！”
周靳瘫在沙发上抽着烟，吞吐云雾，大长腿大咧咧的敞着，漆黑眼眸盯着天花板，一幅萎靡不振的样子。
肖子轩之前只是觉得他可能在中邪边缘徘徊，没想到这狗东西他妈哪儿是中邪，是彻底失心疯了。
“你揍他干嘛？”
“就因为他跟许思楠出去约了个会？”
周靳眼底参杂着红血丝，脸色冷的如同一片冰川，情绪全部暴露，“你以为他又是什么好玩意儿吗？”
肖子轩觉得包厢跟火焰山有一拼，热的他浑身燥，伸手把空调温度又调低几度，一屁股坐沙发上，想听听这狗逼能说出什么花儿来，“怎么说？”
周靳一想到那些画面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跳，嘴角叼着烟，眉眼冷硬，“他碰了她的手。”
“还有头发，还给她系鞋带。”
“许思楠今天穿了件短裙，叉都快要开到大腿根了，他妈的那个什么亚军还是季军，绝对是居心叵测，居然给她系鞋带。”
肖子轩听的脑袋直发晕，差点没笑出声，到底是做到了一个倾听者的职业操守，狠掐一把虎口，嗓音平静道，“我想提醒你一下，人两个是去约会的，不是去整饭搭子的。”
“宋季军是个男人，碰一下她的手很过分？”
“你跟姑娘约会不碰人手？”
“那约会干嘛？玩过家家？”
周靳梗着脖子，面上凶狠，“谁规定约会还要碰手摸头？”
“老子就从来没碰过其他人。”
肖子轩看着他，摇摇头，“你就使劲儿作死吧。”
周靳没再说话，冷着张脸闷头抽烟。
许思楠给宋季军道了个歉后，回到宿舍，气的猛喝两口刚买的冰可乐，“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打宋季军？”
“真莫名其妙，我俩在路上走着，宋季军看有片叶子掉我头发上，想帮我取，也不知道这神经病从哪儿窜出来，照着人的脸就是一拳。”
程佳佳坐在床上一脸呆滞，认识许思楠以来，她永远都是一幅清冷样子，就算是生气也不会像此时此刻这样气急败坏，而是很冷酷的发飙，周靳真是好本事，能让她看到一个鲜活的、灵动的许思楠，是以前从未见过的。
怎么突然觉得还有点可爱呢？
程佳佳趴在床栏边，打了个哈欠问道，“然后呢？”
许思楠撩了撩眼皮，“然后，我俩就吵了一架。”
“吵完呢？他就走了？”
“走了，气得不轻。”
程佳佳有点想笑，“很棒，能把周靳气的一个字说不出来的人也就你了吧。”
许思楠没了再吐槽下去的意思，平复好心情后，觉得有点累，拿起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洗澡。
第二天，天空下了点小雨，雾气很大，整个校园都被禁锢在朦胧当中。
周靳没开车，打了个出租回了趟老宅。
古色古香的建筑，地面铺满了青石板，烟雨环绕下的宁静。
屋子里是淡淡的檀木香，雕花窗户，红木家具擦的锃光瓦亮。
周靳抱着怀里的狗，朝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姥姥抬了抬下巴，“老太太，这狗先留你这儿帮我照看几天。”
沈云青合上书，轻拍了下他的脑袋，“你个臭小子，诚心给我找麻烦吧！”
周靳吊儿郎当笑了笑，一幅提不起劲儿的模样，“瞧你这话说的，给你找个乐子，免得无聊。”
沈云青笑着摇摇头，意味深长道，“臭小子这是遇到烦心事了吧？”
周靳不服别人，就服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心明的跟镜儿一样，什么都逃不过她，把狗放在地上让它自己玩，瘫到沙发上，揉了揉眉心，“姥姥，我有点累。”
“怎么了？”
周靳慢悠悠的把那天情况大概说了下。
语气平淡道，“真没想打他，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为什么控制不住呢？”
“我看见那女孩跟他在一起就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沈云青女士鼻梁上夹着幅小圆框眼镜，脸型偏圆，虽然已经快七十岁，但还是能从五官中看出惊艳了时光的痕迹，大家闺秀的气质还是一丝没变，笑着点了根香放在香炉里，摸摸他的脑袋，“我们阿靳长大了。”
“以后要是交女朋友了，一定要好好对人家知道吗？别耍性子，男孩子多让着点女生是应该的，有什么矛盾好好说。”
周靳愣了愣，漫不经心一口否认，“说什么呢？没有的事儿。”
沈云青察觉到他的反应后，摇摇头，想到什么，喃喃道，“这些本应该由她来教你，然而我是个失败的母亲，没有教好自己的女儿。”
周靳脸色冷了下来，可还是有所克制，“姥姥，咱能不聊这些吗？”
沈云青笑了笑，“不聊不聊，我们阿靳能没有走任何歪路的长大，姥姥已经很欣慰了。”
沈云青看着外面的天空，鸟群飞过，领头鸟妈妈带着孩子，队伍整整齐齐，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怅然。
周靳脸色冷漠，没什么表情的躺在沙发上出神，窗外吹进一阵风，弄的眼睛有点发涩，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