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宋豫章突然现身引发的一连串意外状况过去后，颜山澜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六月一过，气温节节攀升，江城正式进入火炉模式。
月初志豪集团那边就传来消息ipo已经过会，颜山澜开始加紧跟进他们的新工厂项目，一连组织了十余次技术对接，忙得脚不沾地。
孙思思倒是过上了羡煞神仙的暑假生活。
孙思思：【这家店，新开的，我上周跟骁哥才去吃过，好吃，就这家吧？】
颜山澜扫了一眼消息，面无表情地回了个【好】，眼睛继续盯着报价方案。
孙思思：【你要不要约一下你的领导，上次说好了请他吃饭，不请不好吧？】
颜山澜：【我已经请过了。】
孙思思：【什么时候？？？】
颜山澜：【上次在玉泉寺，我请他吃了斋面。】
孙思思：【……】
孙思思：【颜山澜，你也太小气了吧！】
孙思思：【人家又是英雄救美，又是病中送粥，你就请人家吃碗斋面？？？】
颜山澜：【我看他吃得挺香的。】
孙思思：【？？？】
孙思思：【我不管，我答应了欠他两顿饭，明天周六，你替我把他约出来，我请！】
颜山澜抬头往陆子慕办公室看了一眼，他上午刚从海城出差回来，此时正在听黎莉汇报工作。
“阿澜，你想去哪？”许晓雨凑过来问。
“什么去哪？”
“你没看群里的消息啊，下个月部门搞半年度团建，左哥在群里发消息征求意见，你快看看。”
颜山澜点开事业部微信群，群里消息已经刷屏，有人想去溯溪，有人想去漂流，有人想去露营，有人只想放假躺平。
“这么热，我哪也不想去。”颜山澜皱着眉头刷消息。
“我想去漂流，龙凤谷漂流可好玩了。”许晓雨兴奋地在群里接龙投票，开始磨她，“阿澜，你也投漂流吧，放假是不可能放假的，不如选一个好玩又不费力的。”
“好吧好吧，漂流漂流。”
许晓雨磨完她又去磨其他人。
颜山澜关掉微信页面前看了一眼跟孙思思的聊天记录，她又发了几家餐馆的链接来，勒令她下班前必须回消息。
她抬头往陆子慕办公室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她松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些事。
夕阳将窗外的建筑都镀上一层金色时，颜山澜伸了个懒腰，关电脑准备下班。
还没起身，孙思思的电话就进来了。
“颜山澜，说好的下班前回消息呢？”
“孙老师，我还没下班呢。”
“又加班，”孙思思的语气软了一点，“你问了没，他有时间吗？”
颜山澜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收拾包，“他下午没在，我觉得要不还是算了吧，估计问了他也没时间，我听说他经常周末回滨城，他家在那边。”
“家在那边？他成家了？”
“不知道。”
“你不是说他没对象吗？”
“我也不清楚，有一次他好像是说过他跟我一样。”
“跟你一样那就是单身了，没事，请吧，人没在就发微信。”
“孙思思，你什么时候变得跟我妈一样了？”颜山澜“咔咔咔”关掉灯和空调，拎起包往外走，一边吐槽，“我妈也没你……”
“我还不是想着你终于彻底摆脱宋豫章那个渣男，可以好好谈个恋爱了……”
孙思思的声音在公司的入门前厅回荡。
夕阳透过玻璃，将面前的人身影拉得长长的，他转过身，站在光里，朝她笑了一笑。
“挂了，等会说。”
颜山澜挂断电话，笑了笑，一时有些失语。
“快来。”陆子慕朝她招手。
颜山澜走过去，陆子慕往旁边退了两步，“站到这里，往那边看。”
颜山澜犹疑着站在他方才站着的位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出去，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远处一轮红日，正落在江城电视塔的塔尖上，像一枚银针即将挑破一颗浑圆的蛋黄，漫天绯色，一群飞鸟绕着电视塔盘桓着。
时间似乎凝固了。
但红日在一寸寸往下落，穿过银针，接近塔身。
透过塔身繁复的支架时，红日瞬间化身万道金光，逼得人无法直视。
飞鸟在金光里翻飞，犹如一支支纺纱的梭。
眨眼间红日落尽，万道金光消失于无形，漫天红云淡一层，暗一层，深蓝的夜幕逐渐从头顶拉开，往红日落下的地方覆了过去。
电视塔的灯亮了。
最后一群飞鸟匆匆远去，消失在夜幕里。
红云淡尽，华灯璀璨。
落日真美。
颜山澜深深呼气，地球另一边，有一群人迎来了日出。
她转过头，撞见了陆子慕迅速挪开的目光。
公司的大灯小灯全都被她关掉了，昏暗的光线里两个人站得很近，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可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一种暧昧气息在空气中流转。
让人窒息。
垂下眼的一瞬，她看见了他一滚而过的喉结。
空气突然变得燥热。
她想要逃，可是他就站在她面前。
他突然抬起手。
她猛地往后退，撞到了玻璃上。
“小心。”陆子慕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回来，立刻又松开。
“没事。”颜山澜站稳了，刚一抬眼立刻又垂下了。
他的手掌心似乎有汗，肌肤接触那一瞬既凉又烫。
陆子慕走到门口打开了灯。
世界顿时敞亮了。
颜山澜松口气，朝门口走去，“老大，我下班了。”
陆子慕神色恢复如常，点头：“好。”
电梯门关上后，颜山澜缓缓蹲下去长长呼出一口气。
心跳快得有些可怕。
胃里一阵痉挛。
“你没事吧？”电梯门打开，一个女孩子走进来，见她模样，似乎有些吓到。
颜山澜缓缓起身，做了几下深呼吸，朝她笑了笑，“没事。”
女孩没有再说话。
手机在包里震动。
陆子慕：【日落的角度每天都会有变化，早一天，晚一天，太阳与电视塔的相对位置都会不一样。】
陆子慕：【所以，今天是正正好的一天。】
今天是正正好……的一天？
颜山澜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孙思思。
孙思思或许说得没错，陆子慕对她应该是有想法的。
但她有些无法招架。
无法招架让人窒息的暧昧。
过度窒息引起的胃痉挛让她想起当初分手时撕心裂肺的痛。
痛到胃痉挛，痛到吐。
太痛苦了。
她此生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更何况他是她的上司，办公室恋情搞得不好，连工作都要丢。
她现在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工作。
孙思思一再要求的请陆子慕吃饭被她以不想搞办公室恋情为由推掉了，但陆子慕帮她摆脱宋豫章、陪她输液这份情也不能不承，她想来想去决定等到中秋节给他送份礼表达一下谢意。
孙思思被她气得冒了烟，几天没理她。
这之后，颜山澜尽可能避免与陆子慕单独相处，不得已要单独相处也是只谈工作。
陆子慕除了工作之外话本来就不多，这样一来，两人每次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工作几乎都是沉默。
时间一长，陆子慕注意到了她的变化。
有好几次只有两个人加班的时候，陆子慕想跟她说些别的，但颜山澜极力表现得客气又疏离，次数多了后，陆子慕似乎也不再坚持，两人有些心照不宣地保持着工作之外的沉默。
宁氏集团的项目落定后，陆子慕回滨城总部待了一个星期。
他回来后，招了一个新人张悦可。
“颜山澜，你手头之前由张昇负责的客户和项目除了晶康外，其余都慢慢交给张悦可，你负责带她。”
张昇之前请假没多久就提交辞呈，他离职有些仓促，颜山澜接下了他手头大部分工作，忙得焦头烂额。
“阿澜姐，你好，以后你就是我师父了。”
为了方便交流，许晓雨的工位搬到了原先张昇的位置，张悦可坐在了她原先的位置。为此，许晓雨没少在陆子慕背后吐舌头做鬼脸。
张悦可入职第一天，就让颜山澜带着她把事业部两个部门的人都认了一遍。
“阿澜姐，我们事业部帅哥好少啊，我还以为做市场的形象会比较好，没想到都不咋地。”
颜山澜无言以对，妹妹你是来上班的，还是来找对象的。
“不过陆总除外，个子高，身材好，五官立体，还是单眼皮，看起来冷冷的，酷酷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对象？”
“我知道。”许晓雨在对面都听见了她的话，伸长脖子对她喊。
张悦可朝陆子慕办公室里看了一眼，椅子往后一推，兴冲冲跑到了许晓雨的工位上，两人躲在挡板下叽里咕噜聊了起来。
颜山澜无奈摇头，继续埋头手中的工作。
过了一会，张悦可意犹未尽地回到自己的工位。
“阿澜姐，陆总的八卦你想不想听？”
“张悦可！”许晓雨突然站起来，朝她大喊，办公室里的人齐刷刷向她行注目礼。
许晓雨气呼呼地，瞪着张悦可，目光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越不让听反而越想听，颜山澜对张悦可下达第一条师命：“小可，我才是你师父，说！”
“是，师父。”张悦可欢快地应下，朝对面的许晓雨扬手，“我只说给我师父听。”
许晓雨气呼呼坐下。
张悦可摇着椅子凑到颜山澜跟前，“据说陆总要结婚了。”
“啊？”
“你还不知道吧？据说总部那边都知道了，陆总的前女友是我们公司陈总的千金，两人是一个大学毕业的，好像在一起很多年，陆总是为了她才进的公司，后来陈总的千金出国，他们就分手了，陈总的千金前阵子回国了，准备接手家业，据说好像是想把陆总调回去，估计回去就要结婚了。”
颜山澜脑袋有些嗡嗡的。
难怪陆子慕上周回滨城那么久，调回去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哎，可惜我来晚了……据说陆总这么多年都没有谈恋爱，就是为了等陈总的千金回国，他们还说，以陆总的能力，完全可以跳槽换一家更好的公司，拿更高的薪水，但他一直都在这里，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前女友。”
张悦可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颜山澜的神色，颜山澜被她看得莫名其妙，“盯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张悦可笑了笑，犹豫了一下，“我在想晓雨姐为什么不让我跟你说陆总的八卦。”
“是啊，为什么？”
“可能因为她觉得你喜欢陆总吧。”
“你说什么？！”
张悦可双头抱头，嘻嘻笑，“师父，我猜的，对不对要问晓雨姐。”
颜山澜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徒弟也太能耐了。
“没有的事，你不要跟着她胡说八道，你师父我不搞办公室恋情，你乱说传出去是在害我，知不知道？”
“知道了。”
“你想找对象也别在公司找，影响工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