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晚栗子饭引发的悲惨身世
“以后不要提这种事情了。”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轻松到没有半点留恋，黎漾望着他一点点走远的背影，思绪穿过光阴，回到上个夏天。
那是她转学到三中的第一天，高三压力大，所有人都好奇她为什么选在这种时候转换学习环境。
可只有她知道，从一座城市逃离到另一座城市，是迫于多大的无奈。
儿时意外，手臂上留下了狰狞的烧伤疤痕，在原来的学校被欺负针对，饱受校园霸凌的折磨，后来情绪崩溃一气之下还手，用水笔划伤了女生的眼睛。
档案上便记下这不堪入目的污点。
小道消息发了疯的传开，黎漾想，她的人生彻底毁了，高中最后一年，到底要怎样度过。
本就是最敏感的时候，原本平凡普通的目光，落在身上，也如同尖锐的刀子一般，能轻易伤人，她难熬又恐惧。
那一年，班上组建了学习小组。
老师带头鼓掌欢迎新同学，反响热烈，黎漾站在后门处，望着齐刷刷看过来的陌生面孔，有一瞬间的解脱，下一秒，又在老师的询问声中心灰意冷。
“哪个小组愿意自愿接纳我们的新成员呢？”
学生时代的流言最可怕，被封闭在小小的圈子里，驱散不开，没人愿意跟这个因为打架伤人转学而来的女生坐同桌，于是，台下一片默契的沉默。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漂亮女人，大概教学经验不足，难得地尊重学生意愿，望向黎漾的表情带着一瞬间的抱歉。
黎漾弯唇冲她摇头，装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开朗模样，捏着书包带子的手指却越收越紧。
李颂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低沉润朗的声音喊了声“报告”，她回头，就看见个子高大的少年一身白色篮球服，额头脖颈汗水亮晶晶的，黑发湿润，手里抱着篮球，散漫且毫不不走心地瞥她一眼，擦肩而过，将篮球丢在单放的课桌下。
黎漾再听见哐当的声响，转头就看见少年扛着一个空课桌扔下，随意拍了拍手，迎上她的目光，扬了下下巴。
他们因此成了同桌。
那是黎漾看他的第二眼，少年自带光芒，镇定自若承接全班的注视，帅气张扬，明朗坦荡，她所有的无措就此沉寂下去。
那一瞬间的心动，她永世难忘，更忘不了，那一年如救世主般救她出困境的少年。
犹记得转学来的第一堂体育课，老师没来得及接收她的情况，安排女生跑八百米，那时候大家娇气害怕晒黑，不少穿了外套防晒，天气炎热，因为担心中暑问题，老师强制要求所有人脱掉外套。
这个要求何其人性，自然没人反抗，学生嬉笑着做准备的时候，黎漾却因为心理阴影，兵荒马乱到不行。
有人见她不动，随口询问一句，引来老师关注，在那好像熬不到尽头，令人绝望的时间里，少年从人群中走来，挡在她前面，无厘头地说：“我代跑。”
话落，男女生哄笑连连，他却满不在乎扬了下唇。
老师见黎漾是新面孔，以为她生理期不适羞于出口，笑骂了李颂一句，黎漾才逃过一劫。
她后来才知道，李颂那时候已经知道她手臂疤痕的事情，至于何时得知，她不清楚。
他向来不去八卦别人的缺陷，连只言片语都不会提及。
骨子里的温柔，一次又一次守护了她的难堪，那些出于善意下意识的举动，却成了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心事。
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黎漾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心里万分委屈与无措一并涌上心头。
怎么办，她好像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是她不好，她该忍住的，不该贪心的。
她真的不想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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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茜失魂落魄走到街巷一家饭店门口，肚子“咕噜”发出信号。
她午饭没吃饱，喝了柚子茶，啃了两块饼干。
——为了将身上的牛仔裙穿得好看点。
现在想来，觉得这种心思有些可笑。
她走进饭店，随便点了招牌肉末茄子，快上菜的时候，老板娘提醒她自己盛饭。
饭在靠墙的甑子里，茜茜在消毒柜里拿了碗筷走过去，揭开盖子香味扑鼻，透过水蒸气，她看见里头的栗子饭短暂失神，寻思这是老板说的饭？
她诧异地看向墙面的菜单，发现没有栗子饭这一栏。
“老板，这栗子饭免费的？”
这么豪？
这会儿三点多，店里没什么吃饭的人，员工都在后厨忙活，老板娘扯着围裙擦了擦手，转身笑着对她说：“哦，这个啊，上次，就前几天有个小伙子特意拜托我们做的，当时正好得闲，就破例做了，发现味道不错，今天又做了一甑。”
茜茜迟钝地看过去，“小伙子？”
老板娘点头，“嗯，白白净净，又高又帅，我还记得那天天气不好，他穿的长袖好像是件灰色卫衣。”
茜茜不知道那天后来李颂换了什么衣服，可那天栗子饭的味道在记忆里挥之不去，不是不好吃，是跟一般在店铺买到的味道有明显差异，就是差了点什么，好像厨师是新手上任，对这工序并不熟络，她隐隐有些猜想，挑了一筷子饭递进嘴里，空气中的尘埃因子像礼花一样顷刻炸开，她心上瞬间破开一个洞，又酸又痛。
老板娘口中的少年是李颂。
那天的猜想，毫无防备被印证。
李颂真的记得，她说她生病的时候喜欢吃栗子饭。
所以，那天的栗子饭也是特意为她买的。
可她怎么这么难受，急切渴望得知女生告白的后续，又因为害怕对结果感到抗拒，情绪在极端矛盾中来回博弈。
“哦，对了。”
老板娘的声音打断她思绪，茜茜恍然回神，捂了下胸口。
“那小伙子怪可怜的。”
“啊？”
“刚开始我没同意，觉得那小孩不能仗着自己又高又帅，就搞特殊，要求我们专门为了他开设一道新菜品。”
茜茜调整呼吸，可胸口的闷意却不见减轻，顺着老板娘的话问：“那后来因为什么答应的？”
老板娘摇摇头，表情惋惜地在桌边坐下，“那小伙子说他妹妹病重，没几天日子了，遗愿是吃上栗子饭，跑遍了b市没找到连锁店，所以才提出这个请求。”
“我当时一想，那孩子怪可怜，说是和妹妹相依为命，小伙子那么帅气，妹妹应该也很漂亮，年纪不大，怎么就摊上了这种事，哎。”
茜茜怒发冲冠，饭碗往桌上一摔。
“——你丫的，李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