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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粥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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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乐门外,时近午时,叶家粥棚外,一个个听说了消息的流民正拿着各式各样的碗,挤在人群之中。

    人人都伸着脑袋,握紧着手中的碗,一个小小的孩子的摔倒,就像是白马飞入芦花,除了附近之人外,根本没有多少人注意,人群依旧在往前挤着,生怕来得晚了就分不到粥了。

    叶琼自从发觉了领粥的流民数量过多时,就找了把长凳立在上头时刻注意着人群的动向,她立刻就注意到了那个摔倒的孩子,忙向着人群大声喊道:“快停下,有孩子摔倒了!”

    粥棚附近声音嘈杂,叶琼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闺阁少女,即使扯开了嗓门喊,也只有最前排的一些流民听到,前面的流民停住,后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要继续向前挤,反倒前排的人也因此挤得踉跄。

    叶琼当机立断地对也跟着来施粥的五叔叶祀竹说:“五叔,那里有个孩子摔倒了,你先把他救出来!”

    叶祀竹忙点头应下,脚下一踏,便跃上了马车顶,借着高度差从流民的头顶掠过,一把捞起那已经吓傻了的孩子护在身边。

    只是,这人群挤进去容易,要出去却很困难,即使是练过武的叶祀竹也仅仅只能保证自己和孩子不受伤而已。

    叶琼远远地看到那孩子没事,长舒了一口气,又对额头已经开始冒汗的熊副指挥说:“熊副指挥,如今人流攒动,再挤下去怕是会有踩踏事故,更可能会有人伤亡!依我看,此事还是需要请就近的五城兵马司的队伍支援,不知熊副指挥可愿帮忙?”

    熊副指挥只在脑中略一思考,便点了点头。

    要是真的出了大事故,五城兵马司没看到还好,如今就守在这粥棚旁边,必然难辞其咎,熊建柏自然没有异议。

    他叫了一名一直贴身跟在他身边的亲兵吩咐了几句,这名亲兵脚下应当有些功夫,不过几个腾挪就绕开了人群,从最近的商铺后门离开去请支援了。

    叶琼心中一松,又喊过白鹭说:“白表姑,你身上也有功夫。还请你跑叶家族学一趟,找到一位名叫陆春望的人,和他说说现在的状况,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白鹭点头应下,也快速地钻进人群之中。

    叶琼又从车上快速取了一些纸张,将纸张卷起成喇叭状,放在嘴边试了试,声音果然大了不少。

    这是叶琼从她父亲那里学到的招数,叶祁舒经常督办工事,工地里多半声音嘈杂,借用这喇叭形的纸筒便可把声音放大。

    一边的熊建柏看得惊奇,正犹豫着是否上手试试,叶琼已经把那喇叭形的纸筒递给了他,说:“熊副指挥,我的声音太小了,这东西还是交给您比较好。”

    熊副指挥忙接下,主动说道:“叶二姑娘需要我说什么,就尽管说吧。”

    叶琼颔首,快速地说了自己的想法:“还请熊副指挥用哨声告诉其他将士们,让他们手牵着手形成人墙分隔人群,不要让人群继续往前挤了,并着重注意是否有老弱妇孺摔倒的。”

    熊副指挥当即应下,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地重复了叶琼的话。

    熊副指挥不愧是武将出身,声如洪钟,这一声别说粥棚附近了,整个永定门内外都听得到。

    就在熊建柏身边的叶琼顿时觉得两耳嗡嗡,后悔没有捂住耳朵。而人群之中,原本正扯着嗓门劝说流民们不要拥挤的士兵们顿时脸色一凝,忙手拉着手钻入人群之中,以身为墙,将原本混乱不堪的人群硬是生生分隔出了一条初露形状的蛇形队伍出来。

    熊建柏松了口气,忍不住夸赞了叶琼一句:“叶二姑娘临危不惧,不愧是邹老先生的弟子。”

    叶琼微微颔首,说:“熊副指挥谬赞了。”

    熊副指挥使这气吞山河的一吼后,便有其他正在巡逻的一队士兵来看情况,看到这人山人海的模样顿时傻了眼,来不及先找熊建柏,就钻入人群之中帮原先的士兵一起维持着人墙。

    叶琼看了眼天色,估摸了一下白露的脚程,刚掐算完,就看到有人站在人群外的某个高处上向她遥遥招手,此人正是陆春望。

    陆春望的身边跟着几十位叶家族学的学子,他们如今刚上完早上的课。白鹭和陆春望说了叶家粥棚的事情,陆春望当即和族学的夫子说了一声,夫子念在这是善事,便放了他们出来帮忙。

    都是年轻热血的少年郎,怀揣着一颗报国为民之心,这些学子都很乐意来帮忙,乌泱泱地一来就来了一群。

    叶琼心中一松,脸上的神情也渐渐缓和下来。

    有学子们的加入,局面顿时扭转。

    学子们比起兵马司的士兵更加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流民们对于将士多是畏惧,对待学子们却是对于读书人的敬重,不自觉地就跟着学子们的吩咐走。

    叶琼又对已经回到身边的白鹭说:“白表姑,一事不烦二主。还请你帮忙找几段长长的麻绳来,我自有用。”

    白鹭没有二话,从最近的杂货铺里买了几段麻绳来。

    叶琼当即招呼着丫鬟们将这几段麻绳打结成了长长的几根,交到从粥铺最前排的那一排人手里,第一个人顺手传给身后的人,就这样一步步地往后传,渐渐地就形成了并行的几条长长的队伍,如果后续还有新的流民来,便会由跟在队伍最末尾看着的将士与新来者说这规则。

    不过几根小小的麻绳的加入,整个队伍瞬间变得更加有序,流民领粥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学子们不用再专注于维持秩序,转而帮着粥棚开锅起火来。

    叶琼高悬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还好有五城兵马司和族学学子们的帮忙,不然这麻绳怕是也分不下去。

    就在此时,云志用带着另一队士兵到达了永定门外。

    云志用骑在马上,对粥棚内外乱中有序的局面有些惊讶,下了马对叶琼拱了拱手,说:“叶二姑娘,我听下属来报这里出了乱子,所以特地前来一看,没想到叶二姑娘这里已经不需要云某了。”

    叶琼笑了一声,说:“原先是有一些乱子,还好有五城兵马司的兄弟们帮忙,如今已无事了。多谢云指挥使跑这一趟。”

    云志用颔首,目光扫了叶琼身边的熊建柏一眼,熊建柏忙上前低声禀告了经过,云志用听完经过,忍不住看了叶琼好几眼,目光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欣赏之意。

    就连他也不曾想到今日会有那么多人前来,这位叶二姑娘不过十二岁的年纪,临危不惧,行事果敢,也难怪自己妹妹多次向自己夸赞她。

    和叶家的这次合作,着实不亏。

    云志用看了眼学子,说:“那些学子们还要上课吧,也不能天天来。我还是多分一支队伍给叶二姑娘比较稳妥,叶二姑娘请不要推辞,这也是云某应尽之责。”

    叶琼笑着应下。

    云志用又说:“你和从雁交好,和我女儿也年纪相仿,不用那么生疏以官职相称,喊伯父就好。好了,我还要回兵马司一趟,有事让熊建柏喊我就好,再会。”

    叶琼颔首:“云伯父走好。”说着起身相送。

    叶琼送了云志用二十多步才抬脚回去,转身的时候,突然感受到背后贴着一道冷冷的目光,像是贴在背后的水蛭一般冰凉恶心。

    叶琼回首,永定门一处茶馆的二楼,二伯叶禅衍与她遥遥相对。

    叶琼向叶禅衍的方向福了福,叶禅衍却干脆地关上了茶馆的窗。

    叶琼冷冷一笑。

    看到了叶家粥棚的盛况,二伯怕是耐不住要来问罪了吧?

    ……………………

    叶家粥棚直到黄昏时分才熄火收摊。

    叶琼累得腰酸背痛,心情却是轻快的。

    锦上添花不觉美,助人为乐众称羡。助人为乐行好事,确实是一件令人快乐之事。

    可惜,这份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

    叶琼刚上了马车,杜鹃就和她说了一个消息:“二老爷让人给大房的琅少爷和姑娘都留了口信,口信上说他在祖宅那里等着琅少爷和姑娘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叶琼冷哼一声,“什么交代,难道我叶家做好事设粥棚,也要给他一个交代吗?和车夫说一声,不回杏花胡同了,直接去祖宅。”

    马车缓缓开动,停在了叶家祖宅的门口。

    叶琼和叶琅、苏氏携手进了松鹤堂,远远地就看见二伯叶禅衍站在松鹤堂的牌匾下,正凝眉看着挂在叶家松鹤堂上的对联。

    对联上写的是:守祖宗一脉真传,克勤克俭;教子孙两行正路,唯读唯耕。

    牌匾上写的是“根深叶茂”。

    叶禅衍已经察觉到了叶琼一行人的到来,他没有打招呼,倒是先指着对联的一边,向叶琅发难说:“琅哥儿,你可还记得叶家是如何起家的?”

    叶琅一愣,没想到叶禅衍会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答道:“我记得,叶家是从务农起家的,曾叔公叶仁良至今仍在务农。叶家是直到祖父的父亲叶兴良那一代才有了复兴之望,曾祖父考中了举人,但之后屡试不中,整个叶家阖全族之力才培养出了祖父一个进士,祖父之后一路高升,甚至给先帝和当今天子都上过课,被尊称为叶帝师。叶家是因为祖父才有了如今模样。”

    叶禅衍颔首,冷下神色,说:“父亲常说,唯读唯耕才是正道。叶琅,你如今所做,可对得起你祖父的教诲,对得起这对联所写?”

    叶琅被说得脸色一白,辩解道:“二叔,我不过是和三房一起设粥棚救济流民,又和违背耕读之道有什么关系?”

    叶禅衍的脸色更冷,他嗤笑一声,说:“怎么没有关系?我早和你说过明年春闱的事情,要你去通州好好学习如何扭转文风,连前路都帮你铺好了,你却还留在京城忙这粥棚之事,这难道不是违背了祖宗家训吗?”

    叶琅被叶禅衍的话怼得满脸通红,叶琼适时地插嘴道:“敢问二伯,读书是为了什么?”

    叶禅衍见叶琼插嘴,脸色更黑,但还是回答道:“自然是为了光宗耀祖,史书留名!”

    叶琼却笑着说:“错,大错特错!读书,本该是为了明理,是为了修身养性,若是不懂得修身养性,即使做了高官史书留名,怕留的也不是什么好名,而是遗臭万年!”

    叶禅衍气得握紧了拳头,叶琼却依旧在说:“读书的目的,用先人的话来说,便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和琅堂哥不敢说做到最后那两句,但开头的两句,我们如今正在做。”

    叶琼一步步逼近叶禅衍,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试问面对流民,谁能不动恻隐之心,谁能不愿为他们做出点力所能及的贡献?狼群之中尚且知道扶持弱者,若是连恻隐之心都不动,又与禽兽何异?”

    叶禅衍的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青。

    他听得出来,叶琼这是拐着弯骂他没有同情心呢。

    叶禅衍换了个思路,说道:“我并没有阻止你们救济流民,只是不该是在当下。如今大哥和三弟还在狱中,叶家式微,只有琅哥儿中了进士才能一转颓败之势,我这话,难道有错不成?”

    叶琼笑道:“此话自然没错。但救济流民之事是大善大义之举,先人后己的道理二伯应该是清楚的,何况此举对叶家全族的名声也有好处。等此事一了,二伯再和琅堂哥说说去通州的事情吧。”

    叶禅衍冷笑一声,如刀的目光在叶琅和叶琼身上逡巡了一番,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气氛剑拔弩张,叶琼还好,叶琅和苏氏心中没什么底气,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正在此时,苏氏的丫鬟来报:“禀告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门外大相国寺的圆慧大师来访。”

    在场的所有人的脸上皆是惊讶。

    叶琼心中一喜,圆慧大师是大相国寺的高僧,以慈悲为怀、佛法高深著称。

    圆慧大师必是听说了叶家粥棚的事情才来访的,若是这样,必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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