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万澜集团
庄无漾又摸出那块温玉,不自觉想起了郭珈允,悲伤了一会儿,收拾起柔情哀思,纵马奔驰回金明,来到张友山家里,只见大伙正围着石春峰在谈论。石春峰忙过来行礼,说道:“我在大都探听到吴司马派他儿子来河南,便连日连夜赶回来了。哪知众位已和吴少帅见过面,动过手了。”庄无漾道:“春峰这次辛苦了。还打听到什么消息吗?”石春峰道:“我一听到吴少帅要来河南,知道必有大事,没再能顾到旁的。”庄无漾见他形容憔悴,料知他这几日中一定连夜赶路,疲劳万分,说道:“快好好去睡一觉,咱们再谈。”
石春峰答应了出去,回头对王怡丹道:“怡姐,你那匹赤狐马脚力真快。你放心,一路上我照料得很好。”王怡丹笑道:“多谢你啦。”石春峰停步道:“还有件事,我在道上见到了这马的旧主人白浩辰了。”王怡丹道:“怎么?他又想来夺马?”石春峰道:“他没见到我。我在客店里见到他和万澜集团的几名武师在一起,听到他们在骂咱们合胜帮,就去偷听。他们骂咱们下作,使蒙汗药,杀死了郭笑晨那狗贼。”沈会会与郎琪听到这里。相对一笑。郎琪忍不住插嘴道:“那天饶了他们几个不杀,这几个家伙还在背地里骂人,真不知好歹。”
沈会会问道:“这次万澜集团又在干什么了?”石春峰道:“我听了半天,琢磨出来,他们是从大都护送一批御赐的珍物到河南,厉总这次亲自出马,可见对这批货看重得紧。”
庄无漾、郎天扬、青松、王万户等人听得万澜集团厉士玉也来了,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郎天扬道:“厉总十多年前就不亲自运货了,这倒是件稀罕事儿。”石春峰道:“我也觉得奇怪。后来又听得他们护送的东西,除了御赐的珍物之外,还有一对玉瓶。”庄无漾道:“玉瓶?”石春峰道:“是啊,据说那是广陵山庄的宝物。这次骆春昱南征,广陵山庄虽然打了个胜仗,但夏军势大,长久打下去总是不行的,所以还是送了这对玉瓶来进贡求和了。”大家一听广陵山庄打了胜仗,都十分兴奋,忙问端详。
石春峰道:“听说骆春昱的大军因为军粮给咱们劫了,连着几天没吃饱饭,只好退兵,半路上中了埋伏,折了两三千人。”群雄纷纷鼓掌叫好。
郎琪悄声对沈会会道:“要是郭姐姐知道这是你的计策,一定感激你得很。”沈会会低声笑道:“这是你逼我想的法子!”
石春峰又道:“骆春昱等得军粮一到,又会再攻,这仗可没打完。广陵山庄的求和使者到了大都,吴司马去了北方边疆都督前线战事了,少帝和朝臣不敢作主,叫人送到开封来请吴少帅发落。厉士玉这老儿自己出马,我想就是为的这对玉瓶。”庄无漾道:“莫说一对玉瓶,就算再多奇珍异宝,吴少帅父子也不会答应讲和的。”石春峰道:“我听万澜的人说,要是答应求和,当然是把玉瓶收下了,否则就得交还,因此玉瓶可不能有半点损坏。”
庄无漾向沈会会使了个眼色,两人相偕走入西首偏厅。庄无漾道:“沈军师,昨晚我见到吴少帅了。他说三天之后就回大都,回京之前,定要把雷护法给杀了。”沈会会吃了一惊,说道:“咱们既知雷哥给监在总督张博华的府衙,现下情势危急,只好马上动手。”庄无漾道:“我快马赶回的,吴少帅或许还未回到开封,高手侍卫都跟着他,咱们救人较为容易。”沈会会道:“他不在开封?”庄无漾说了和吴少帅江塘相会之事。
沈会会将桌上的笔砚纸张搬来搬去,东放一件,西摆一件,沉思不语。庄无漾知他是在筹划救人方略,静坐一旁,不去打乱他的思路。过了半晌,沈会会道:“帮主,咱们力强,对方力弱,可以强攻。”庄无漾点头称是。两人商量已定,回到厅上召集群雄发令。
庄无漾双掌一击,朗声说道:“咱们马上动手,去救雷护法。”群雄俱各大喜。庄无漾道:“横波,你率领三百名会水的弟兄,预备船只,咱们一得手,大伙坐船退回江中。”阮横波接令去了。庄无漾道:“小岗兄弟,你收拾细软,将莹萍和这里弟兄们的家眷先送上船。”张小岗也接令去了。庄无漾道:“春峰,你来回奔波,太过累了,也上船去休息。其余众位随我去攻打总督府,相救雷护法。现下请沈军师布置进攻方案,大伙儿听他分派。”
沈会会道:“怡姐,你于巳时正,到总督府东首的兴隆炮仗店放火,然后赶到总督府西门,会齐大伙进攻。”王怡丹接令去了。沈会会道:“张堂主,你派人把兴隆炮仗店的老板伙计全都请来,不必跟他说什么原因,事完之后,加倍补还他店里损失。再招齐全城各街坊水龙队,召集四百名得力弟兄,另外召三百名军营中的弟兄,辰时在此听令。”张友山接令,立即派人召集帮众。
沈会会道:“徐先锋,你率二百名弟兄,一百名用手车装满稻草,一百名各挑硬柴木炭,扮作卖柴的农夫樵子。陈一帆,你率领水龙队,假扮是救火的街坊。琪琪,你率一百名弟兄,扮作难民,每人挑一百斤油,背一口大镬。”郎琪笑道:“又有锅子又有油,炒菜么?”沈会会道:“我自有用处。顾腾,你率领一百名弟兄扮作泥水木匠,各推一辆手车,车中装满石灰。”群雄听沈会会分派,都觉好笑,但各自应令。
沈会会又道:“张堂主,你扮作朝廷军官,率领三百名军营弟兄在外巡逻,不许闲杂人等走近,也不许总督府的人外出报讯。义父与何师兄、陈师兄从南墙攻进去。帮主、道长与我从西墙攻入,万户哥、清风双子从北墙攻入。”他分派已定,将预定的计谋详细说了,群雄俱赞妙计。
张友山立刻分头派人拿了钱粮出去采办用品,招集人马。
合胜帮在中原势力极大,一时三刻之间都预备好了。群雄赶着吃饭,磨拳擦掌,只待厮杀。饱餐已毕,各人乔装改扮,暗藏兵刃,分批向总督府进发。
庄无漾对沈会会道:“孙子兵法说:‘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你既用火攻、水攻,还有油攻、石灰攻,瞧这张博华还能抵挡?”正说话间,只听得噼啪、轰隆之声大作,红光冲天而起,炮仗店起火了。
王怡丹在炮仗店一放火,硫磺硝石爆炸开来,附近居民纷纷逃蹿,登时大乱,看总督府时却毫无动静。她站在墙边等候,不一会儿,只见总督府高墙边数百名官兵一排站开,弯弓搭箭,戒备森严,另有数十名官兵拿了水桶在墙头守候,竟不出来救火。王怡丹心想那张博华倒也颇有谋略,善能用兵,他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外面尽管骚乱,他却稳坐中军,以逸待劳。
混乱中只见数百名卖柴乡民拥将过来,眼见火起,似乎甚是惊慌,把挑着的稻草一担担乱丢在地。总督府中出来一名军官,大骂道:“混蛋,柴草丢在这里岂不危险,快挑走!”举起马鞭乱打,众乡民四散奔逃。忙乱中锣声大作,数十辆水龙陆续赶到,这时,总督府外稻草已经烧着,渐渐延烧过来。叫喊声中,郎琪所率领的一百名假难民也都到了,便在地上支起大镬,将油倒在镬里,用硬柴生火,煮了起来。
张博华站在墙头观看火势,见外面人众来得古怪,派副将田良野出去查看。田良野走到难民身旁,喝问:“你们干什么的?”
郎琪笑道:“我们炒菜吃,你看不见么?”田良野骂道:“混账王八羔子,快滚!快滚!”
正争吵间,张友山已率领军营官兵赶到,四下里把总督府团团围住,驱散闲杂人众。田良野叫道:“带兵的是哪一位大人,快请过来,轰走这些刁民……”话未说完,郎琪已用木勺舀起一勺滚油,向他脸上浇去。田良野头脸一阵奇痛,摔倒在地,随从官兵大惊,忙扶起了田副将向府内逃去。墙头官兵看得明白,乱箭纷纷射了下来。
合胜帮众兄弟躲在柴草车之后,弩箭一支也射他们不到。这时油已煮滚,陈一帆督率水龙队,将热油倒入水龙,向墙头射去。官兵出其不意,无不烫得头面手臂全是水泡,一阵大乱,纷纷从墙头跌下。
张博华知是合胜帮聚众劫狱,忙派人出外求救,亲率兵将在墙头抵御。哪知派出去的人都被张友山带领的军营弟兄截住。张博华眼见火头越烧越近,只急得双脚乱跳。
其实沈会会之所以只烧稻草,旨在虚张声势,他怕真的烧了总督府,那时如果雷泰兴还不及救出,岂不糟糕?这时滚油已经浇完,改浇冷水。顾腾督率人众,把生石灰一包包一块块的抛进署内,水龙喷上冷水一淋,石灰烧得沸腾翻滚,官兵东逃西蹿。庄无漾大呼:“冲啊!”众兄弟一鼓作气,四面涌进府去。一百名假难民却仍在府外烧水。
官兵各挺刀枪迎战。顾腾挥动狼牙棒,横扫直砸。两旁徐先锋与陈一帆各率帮众猛冲过来。官兵且战且退,成千官兵挤在演武场上,被合胜帮帮众分成一堆堆的围攻。
沈会会用合胜帮切口高声传令,帮众突然四下散开,人丛中推出数十架水龙,沸滚的开水大股射出。官兵烫得无处奔逃,有的滚地哭喊,有的朝人丛中乱挤。沈会会叫道:“水龙暂停!”向官兵喝道:“要性命的快抛下兵器,伏在地下。”不让官兵稍有犹豫,随即叫道:“放水!”数十股沸水又向官兵阵中冲去。官兵一阵大乱,都伏下地来。
张博华正惶急间,忽见一个少女从外挺剑奔进,拉住他手便走,叫道:“父亲快走!”正是爱女张晶珠。
庄无漾、青松等人已在总督府内内外外寻了一遍。王怡丹不见丈夫影踪,随手抓住一名官兵,用刀背在他肩上乱打喝问,那官兵只是求饶,看样子真的不知雷泰兴监禁之所。
忽然一个蓝衣蒙面人斜刺里跃出,挺剑向王怡丹刺来。王怡丹右手短刀一格,左手长刀还了他一刀。蒙面人举剑一挡,哑着嗓子道:“要见你丈夫,就跟我来!”王怡丹一呆,蒙面人回头就走。王怡丹叫道:“你说什么?”无暇多想,跟着追去。顾腾和郎琪怕她有失,随后跟上。
那蒙面人转弯抹角,直向后院奔去。王怡丹、郎琪、顾腾在后紧跟。王怡丹不住叫道:“你是谁?”蒙面人不应,穿过几个洞门,已奔到了花园,沿路尽是死尸,想是青松等人来找寻时所杀。
那蒙面人跑到一座花坛之旁,绕坛转了一圈,连拍四下手掌,说道:“就在花坛下面……”一言未毕,忽见张博华父女奔进园来,后面清风双子紧追不舍。
那蒙面人跃到清风双子面前,举剑一挡,张博华父女乘机跃上墙头。南柯子飞抓挥出,蒙面人挺剑挡过飞抓,身子后跃。清风双子接战时素来互相呼应,兄弟两人四掌四腿,就如一人一般。南柯子飞抓出手,南乡子早料到敌人退路,蒙面人向后一退,正被南乡子左掌反手一扫,打在肩上,登时跌出数步。王怡丹一见蒙面人受伤,大叫:“且莫伤他!”
清风双子一怔的时间,蒙面人已从花园门中穿了出去。王怡丹把此人的奇怪举动向清风双子简略一说。二人看那花坛,见无特异之处,正在思索,顾腾早已不耐,大叫大嚷:“雷哥,雷哥,你在哪里,咱们救你来啦!”挥舞狼牙棒,把花坛上的花盆乒乒乓乓一阵乱打。
南乡子一瞥之间,见一只碎花盆底下似有古怪,跳过去一看,见是一个铁环,用力一拉,只听得轧轧声响,花坛慢慢移开,露出一块大石板来。郎琪知道下面必有机关,忙奔出去把庄无漾、沈会会等人都叫了进来。
清风双子、顾腾、王怡丹四人合力抬那石板,但竟如生铁铸成一般,纹丝不动。王怡丹大叫:“雷哥,雷哥,你在下面吗?”她伏耳在石板上静听,下面声息全无。沈会会看那石板并无异状,退后数步,想再看那花坛,日光微斜,忽见那石板右上角隐隐绘着一个太极八卦图,忙跳上石板,用单拐头在太极图中心一按,并无动静,又用力一按,忽觉脚下晃动,急忙跳开。
石板突然陷落,王怡丹喜极,大叫一声,正待跳下,南柯子叫道:“且慢!”一把拉住,就在此时,下面飕飕飕地射上三箭。王怡丹暗暗吃惊。石板落完,露出一道石级,庄无漾道:“清风双子,你们守在洞口。我们下去!”这时青松、王万户、郎天扬、徐先锋、何超强等都已得讯赶到,一齐涌进。顾腾挥动狼牙棒,当先开路。
石级走完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群雄直奔进去,甬道尽头现出一扇铁门。
沈会会取出火绒火石,打亮了往铁门上一照,果然又找到一个太极八卦图,用单拐在太极图中连按两按,叫道:“大家让在一旁。”群雄缩在甬道两侧,堤防铁门中又有暗器射出来。这次暗器倒没有,但听得轧轧连声,铁门缓缓上升。等铁门离地数尺,群雄已看得明白,这铁门厚达两尺,少说也有千斤之重,王怡丹不等铁门升停,矮身从铁门下钻去。沈会会叫道:“且慢!”叫声刚出口,她已钻了进去。顾腾和郎琪接着钻进去接应。
群雄正要跟进,陈一帆从外面奔进来,对庄无漾道:“帮主,张总督溜出去了,弟兄们没能截住。咱们快动手,怕他很快就会调救兵来。”庄无漾道:“你去帮助张小岗,多备弓箭,别让官兵进来。”陈一帆接令去了。庄无漾与青松等也都从铁门下进去,只见里面又是一条甬道,众人这时救人之心愈急,顾不得什么机关暗器,一股劲儿往内冲去。
走了数丈,甬道似又到了尽头。顾腾骂道:“王八羔子,这么多机关!”待赶到尽头,原来甬道忽然转了个弯。群雄转过弯来,眼前是扇小门。顾腾一棒撞去,小门应手而开,突然眼前一亮,门后是一间小室,室中明晃晃的点着数支巨烛,中间椅上一人按剑独坐,正在嘿嘿冷笑。
仇人相见,分外眼明,原来那人正是八臂无常陆锦昂。
陆锦昂身后有一张床,王怡丹看得明白,床上睡着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丈夫。雷泰兴听得脚步响,回头一看,见爱妻奔了进来,宛如梦中。他手脚上都是铐镣,移动不得,只“啊”了一声。
王怡丹三把飞刀朝陆锦昂飞去,也不理他如何迎战躲避,直向床前扑去。陆锦昂左手自右向左一横,将三把飞刀都抄在手中,右手在坐椅的机括上一按,一张铁网突然从空降下,将雷泰兴一张床恰恰罩在里面,夫妻两人眼睁睁的无法亲近。
庄无漾叫道:“大伙儿齐上,先结果了这恶贼。”语声未毕,腕底匕首一翻,猱身直上,当胸向他刺去。郎天扬、青松、王万户都知陆锦昂武功高强,这时事在紧急,也谈不上单打独斗的好汉行径,三人各出兵器,把他围在垓心。
陆锦昂凝神接战,和四人拆了数招,百忙中天芒剑还递出招去。庄无漾将匕首往怀里一揣,双手施开擒拿法,直扑陆锦昂的前胸。他想敌人攻势自有青松、王万户等人代他接住,双掌有攻无守,连环进击。陆锦昂武艺再高,怎架得住这四人合力进攻,又退了两步,斗室本小,这时背心已然靠在墙上。青松大喜,剑走中宫,当胸直刺,同时郎天扬、庄无漾与王万户也同时攻到。
陆锦昂左手按墙,右手挺剑拒敌。青松一剑快似一剑,奋威疾刺,眼见便要把他钉在墙上,哪知“噗”的一声,墙上突然出现一扇小门,陆锦昂快如闪电般钻了进去,小门又倏然关上。
四人吃了一惊,青松顿足大骂。庄无漾纵到雷泰兴面前,这时顾腾、郎琪、王怡丹各举兵刃,猛砍猛砸罩着雷泰兴的铁网。
突然头顶声音响动,一块铁板落了下来,刚把雷泰兴隔在里面。庄无漾疾把王怡丹和郎琪向后一拉,两人才没被铁板砸着。顾腾举起狼牙棒往铁板上猛打,铮铮连声,火花四溅。沈会会细察墙上有无开启铁板的机关,寻到了一个太极八卦图形,用力按动,但显然陆锦昂已在内里做了手脚,连掀十几下,都无动静。
徐先锋站在最后,守在甬道转角,以防外敌,忽听得外面轧轧连声,铁索绞动,叫声:“不好!”猛然蹿出。沈会会等人仍不死心,在斗室中找寻开启铁板的机关。王怡丹抚着铁板哀叫:“雷哥,雷哥!”
忽听徐先锋在甬道中连声猛吼,声甚惶急,王万户与郎天扬忙奔出。不一会儿,只听得王万户大叫:“大家快出来!快出来!”
众人急忙奔出,只有王怡丹仍是恋恋不舍,手扶铁板不肯离去。郎琪走到转角,见王怡丹不走,回头用力将她拉着出来。
只见徐先锋双手托住那重达千斤的铁闸,已是满头大汗。
郎天扬抛去大刀,挤过身去,蹲下用力向上托住。庄无漾见情势危急,叫道:“咱们先出去,再想办法。”群雄从闸下钻出。郎天扬、徐先锋两人使尽全力,那铁闸仍是一寸一寸的缓缓下落。顾腾弓身奔到闸下,说道:“我来顶住!”扑上顶住千斤闸,徐先锋与郎天扬向外蹿出。徐先锋拾起他丢在地下的钢鞭,竖在闸下,叫道:“快出来!”顾腾往地下一伏,铁闸往下便落,仗着钢鞭一支,落势稍挫,徐先锋已揪住顾腾的肩膀提了出来。喀喇一声,钢鞭已被铁闸压断,又是砰的一声大响,铁闸打在地上,灰尘扬起,势极猛恶。徐先锋与顾腾都是气力用竭,坐倒在地。
甬道中脚步急速,南乡子奔了进来,说道:“帮主,外面御林军到了,咱们要不要接仗?”沈会会道:“打硬仗不利,咱们退吧。”庄无漾道:“好,大家退出去。”
王万户与郎天扬在铁闸机关上又掀又拉,弄了半天,始终纹丝不动,听得庄无漾下令,只得向外奔出。在花园中忽见一个艳装少妇,神色仓皇,正自东躲西闪。庄无漾道:“拿下!”郎琪一把拖住,拉了出去。
到总督府外,只见人头耸动,乱成一团,官兵与帮众挤在一起。庄无漾以合胜帮切口叫道:“马上退却,大伙到武林门外聚集。”众人齐声应令,各路人马向北退去。官兵一时摸不着头脑,也不追赶。群雄功败垂成,在路上纷纷议论。出得城来,庄无漾叫道:“到城北山里煮饭吃了,再商善策。”
郎琪所率帮众正带有大批镬子,另有数十名帮众采办米粮菜肴,在树林中煮起饭来。王万户安慰王怡丹道:“怡妹,你尽管放心,不把泰兴平安救出,咱们誓不为人。”众人大骂陆锦昂十恶不赦,两次相救都被他坏事。大家又猜那蒙面人不知是谁,他指点监禁雷泰兴的所在,明明是朋友,怎地不肯露面,又助张博华逃走,实是费解。
正谈论间,忽然林外传来“万丈——狂澜——”、“万丈——狂澜——”的喊声。徐先锋道:“是万澜集团到了。”王怡丹骂道:“万澜集团罪大恶极,郭笑晨那个狗贼虽给琪琪杀了,仍不能消我心头之恨。”
沈会会把庄无漾拉在一旁,说道:“咱们今天这一闹,说不定吴少帅心慌,提早害了雷哥。”庄无漾皱眉道:“这一步不可不防。”沈会会道:“目前别无他法,只能抢他的玉瓶。”庄无漾不解,说道:“抢玉瓶?”沈会会道:“不错,刚才春峰说了,广陵山庄送了一对玉瓶来求和,就由万澜集团护送。吴司马既已派出大军南征,讲和是一定不肯的,不讲和就得还他们的玉瓶,否则岂不失信于天下?吴司马图谋篡位,最爱戴高帽,要面子,要师出有名,要名正言顺,这种事情是很有顾忌的。”庄无漾道:“咱们拿到玉瓶,就去对吴少帅讲,你动雷护法一根毫毛,咱们就打碎玉瓶。”沈会会道:“正是!就算不能用玉瓶换回雷哥,至少也可多拖得几日。”
庄无漾喜道:“好,咱们就来斗斗万澜集团这位厉士玉。”
万澜集团老总厉士玉今年六十九岁,自三十岁起出来闯荡江湖,曾经打遍天下绿林无敌手。他手创的万澜集团红了三十多年,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始终屹立不倒。江湖上把他和陆锦昂合称“东厉西陆”,见到他的旗幡、听到他的名号,胆子大的,也不过远远瞧上一眼而已。他本想到明年七十大庆时封刀收山,得个福寿全归,哪知今年奉骆春昱将令,派武师护送广陵山庄秘籍出了乱子,不但秘籍被夺,还死伤多名得力武师。这次奉命护送玉瓶,兵部指名道姓要他亲自出马。厉士玉年纪虽老,功夫可没搁下,知道这次差使事关重大,不敢轻忽,从各处子公司调来六名高手,朝廷还派了四名大内侍卫、二十名御林军护送,连同广陵山庄的使者南来,一路上戒备森严,倒也平安无事。
这天快到午牌时分,到一座大镇,离开封城已不到十里路。大伙走进一家大饭铺,点了菜。此去人烟稠密,已保得定没有乱子,众人兴高采烈,都在谈论到了开封之后,如何好好的玩乐。
正说得口沫横飞,忽然门外一声马嘶,声音清越。白浩辰听得特别刺耳,忙抢出门去,只见自己那匹爱马从门外缓缓走过,马后跟着个乡下人,马上却堆满了硬柴,自己爱若性命的良驹竟被屈作负柴的牲口。白浩辰又疼又气,又是欢喜,一跃而出,伸手便去拉马缰。那乡下人在马臀上打了一鞭,随即跳上马背,坐在柴上。白浩辰一下没拉住,那马已跃出数丈。马背那乡下人叫了声:“啊哟!”似乎坐得不稳,摇摇欲坠。白浩辰看他似乎不会武功,便放心发步急追。那马转了个弯,奔入林中去了。白浩辰哪里还管什么“遇林莫入”的江湖戒条,直追入林中去。
众武师见他追赶一个乡民,也不在意。武师汪笑晴笑道:“白大哥想他那匹赤狐马想疯啦,路上一见到毛色稍微红点的马匹就要追上去瞧个明白。明儿回家见到他老婆穿一身红衣服,怕也会疑心是他的马,一跳就这么……”众人乐得哈哈大笑。
正取笑间,服务员一连声的招呼:“张老爷,您请这边坐,今儿怎么有空出来散心?”一个富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身穿蓝长衫,后面跟着四个家人,有的捧烟袋,有的挽食盒,气派豪阔。那位张老爷坐定,服务员连忙泡茶,说道:“张老爷,这是虎跑的泉水,昨儿去挑来的,您再尝尝这龙井。”
张老爷嗯了一声,说道:“你给来几块牛儿肉,一碗虾爆鳝,三斤陈绍。”服务员应了下去,一会儿酒香扑鼻,端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厉士玉起疑道:“白浩辰怎么去了这久还不回来?”伙计孙老三正要回答,忽然门外踢嗒踢嗒拖鞋皮响,走进一个矮小汉子,后面跟着一个大姑娘、一个壮年汉子,三人都是走江湖的打扮。那矮子作了个四方揖,说道:“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在下流落江湖,有一点小玩艺儿供各位酒后一笑。玩得好,请各位随意赏赐。玩得不好,多多包涵。”拿起桌上一只茶杯,取下头上的破毡帽往上一盖,喝声:“变!”毡帽揭起,茶杯竟然不见,他扬了扬毡帽,帽中并无茶杯。众人明知戏法都是假,可是竟看不出他的手法门道。
那位张老爷看得有趣,站起身来,走近去看。那矮子笑道:“这位老板的鼻烟壶,可不可以借来一用?”张老爷笑嘻嘻的把手中鼻烟壶递给了他。矮子把鼻烟壶在毡帽下一放,揭开时又已不见。张老爷的一个家人笑道:“这鼻烟壶贵重得很,可别砸坏呐。”那矮子笑道:“请这位先生摸摸你的口袋。”那家人伸手一摸,那鼻烟壶竟从他袋里掏了出来。
这么一来,不但张老爷和他的家人们大感惊讶,众武师与御前侍卫也觉有趣,纷纷围拢来看他变戏法。张老爷脱下左手食指一个翡翠扳指,递给那矮子,笑道:“你倒再变变看。”矮子接过放在桌上,盖上毡帽,吹一口气,喝道:“东变西变,乱七八糟,阎王不怕,性命难逃!”手一指,揭开毡帽,那扳指果然不见了,众人哗然叫好。矮子道:“老板,您摸摸袋里。”张老爷一伸手,竟从自己袋里摸了出来,他目瞪口呆,连叫:“好戏法!好戏法!”
这时,店门外陆陆续续走进几十个人来,有的是行旅商人,有的是公差打扮,有的是统兵军官,见一群人围着看变戏法,也走近来。
一个军官骂道:“他妈的,江湖上骗钱的小把戏,有狗屁稀奇?老子这件东西你敢不敢变?”随手在桌上一拍,众人见是一封文书,封皮上写着“急呈大都兵部”的字样,下面写的是“河南水陆总督张”的官衔。那矮子陪笑道:“总爷莫见怪,小人胡乱混口饭吃,官府的要紧文书,小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
张老爷看不过那军官的气焰,说道:“变戏法玩玩,又有什么大不了,你就变他一变。”转头对家人道:“拿五两银子出来。”家人从行囊里取出一锭银子,张老爷接过放在桌上,对矮子道:“你变得好,这银子就是你的。”
矮子见了银子,转身与那大姑娘咬了几句耳朵,对军官道:“小人大了胆子,变个戏法,各位总爷多多包涵。”举毡帽往文书上一盖,喝道:“快变,快变,玉皇大帝圣旨到,太白金星哇哇叫!”
胡言乱语一番,东打西指一遭,突然指着盛放玉瓶的皮盒喝道:“进去进去,孙悟空一根毫毛,钻进盒去不见了!”揭开毡帽,那文书果然不见。那军官说道:“嘿嘿,倒真有一下子。”那矮子向张老爷请了个安,笑道:“多谢老板赏赐。”取了那锭银子,交给站在他身后的大姑娘。众人不住喝彩叫好。
那军官道:“好啦,都见过你的手艺啦,把文书拿来吧。”矮子笑道:“在这皮盒之中,请总爷打开一看。”此言一出,万澜众人都吓了一跳,那只皮盒上贴着皇宫内府的封条,谁敢揭开。那军官走过去,便要伸手摸那皮盒。
武师汪笑晴道:“喂,总爷,这是皇宫的宝物。可不能动。”那军官道:“开什么玩笑?”仍是伸手过去。御前侍卫马敬侠喝道:“谁跟你开玩笑?走开些!”那军官见他穿着御前侍卫服色,官阶比他大得多,不敢顶撞,躬身道:“是,是!请大人把文书还我。”马敬侠向矮子喝道:“你别玩鬼花样啦,快把文书还他。”矮子道:“文书真的在这盒子里,大人要是不信,请打开来一瞧便知。”
那军官恼了,一拳打在矮子肩头,喝道:“别啰嗦,快拿出来!”那大姑娘怒道:“有话好好说,干嘛打人?”军官骂道:“混账王八蛋,老子的公文你也敢拿来开玩笑!”张老爷看不过了,说道:“这位总爷,别动粗。”对矮子道:“你快把文书变回来还给这位总爷。”矮子愁眉苦脸道:“我不敢骗各位大人,那文书真的是在这皮盒子里,小人变不回来啦!”
张老爷走近两步,对马敬侠道:“大人贵姓?”马敬侠道:“姓马。”张老爷道:“市井小人做事没分寸,马大人高抬贵手,把文书还了给他吧!”马敬侠道:“这是皇家的御封,不是皇上有旨,谁敢打开?”张老爷皱起眉头,很感为难。那军官道:“你不把文书还我,耽误了要紧公事,就是杀头的罪名。喂,弟兄们,你倒给我评评这个道理看?”
饭店中散散落落坐着十多个军官士兵,服色和那送文书的军官相同,看模样都是和他同一营的,这时都围拢来,七张八嘴的帮那军官,声势汹汹,定要马敬侠交还文书。
厉士玉是数十年的老江湖了,见今天的事透着古怪,心想这事情的关键是在那矮子,伸手向矮子左膀抓去。矮子身子一缩,躲了开去,大叫:“达官爷,饶了我吧!”厉士玉见他身手便捷,更是犯疑,正要追过去,数十名军官士兵已和众武师及御前侍卫吵成一团。汪笑晴把皮盒抱在怀里,两名武师站在他身旁护卫。马敬侠拔出腰刀,在桌上一砍,喝道:“谁敢啰嗦?快退开。”那军官也拔出刀来,叫道:“你不还我,反正我也没命,今儿给你拼啦!弟兄们,大伙儿上呀!”扑了上去,与马敬侠交起手来。厉士玉连声喝止,哪里喝得住?其余的军官士兵也抄起兵刃,涌了过来,势成群殴。马敬侠是御前侍卫中的一等一的角色,与这小军官拆了数招,竟然大落下风,只见对方刀法精奇,武功深湛,不禁又惊又怒,再斗数招,肩头险些吃了一刀,看样子,那个小军官居然还是刀下容让了。
正在混乱间,门外又涌进一批人来,有人大喝道:“什么人在这里捣乱,都给我拿下!”那些官兵给他话声中威势所慑,都停了手。马敬侠喘了一口气,见数十名官兵拥着一位青年大官走了进来,看他服色,乃是御林军统领,忙上前来请安,其余几名御前侍卫也都过来行礼。
那青年大官说道:“你们在这里乱打什么?”马敬侠道:“回统领大人,是他们在这里无理取闹。”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那青年大官问道:“变戏法的人呢?”那矮子本来躲得远远的,这时忙跑过来叩头。
青年大官道:“这件事倒也古怪,你们都跟我到开封去,我要好好查一查。”马敬侠道:“是,是,任凭统领大人英断。”青年大官回头道:“走吧!”出门上马。他手下的官兵把万澜众人与闹事军官连同那广陵山庄的使者都带走了。
厉士玉本来见有蹊跷,钢刀出鞘,正要以武力压服闹事的军官,再来说理,忽见御林军统领到来,心中大喜。马敬侠对那青年大官介绍道:“大人,这位是万澜集团的厉总。”厉士玉过去请了一个安。青年大官从头至脚打量了他一番,哼了一声,说道:“走吧!”
一行人到得开封城内,厉士玉等跟着御林军官兵,来到一座大公馆里。厉士玉暗忖:“这定是统领大人歇马之处了。他是朝中一品大员,怪不得有这般大的势派。”众人走进内厅。青年大官对马敬侠道:“各位稍坐一会。”马敬侠恭恭敬敬道:“大人请便。”青年大官径自进内去了。
过了半晌,一名御林军的军官出来,把闹事的军官、变戏法的、张老爷和他的家人们都传了进去。汪笑晴道:“刚才闹事的时候倒真有点担心,只怕这些军官弄坏了玉瓶,我瞧他们路道不正。”马敬侠道:“嗯,这几个人武功好得出奇,不像是寻常军官。幸亏遇上了统领大人,否则说不定还得出点岔子。”厉士玉道:“这位统领大人内功深湛,一位贵族公子能有这般功力,真不容易。”马敬侠道:“怎么?统领大人武功很好?你怎知道?”厉士玉道:“从他眼神看来,他内功修为一定甚为了得。不过皇室宗族的公子武功好的很多,也不算稀奇。”正说话间,一名军官出来道:“传万澜集团厉士玉。”厉士玉站起身来,跟着他进去。
穿过了两个院子,来到后厅,只见青年大官坐在中间,改穿全身公服,帽垂花翎,更具威势,面前放了一张公案,两旁许多御林军人员侍候着,变戏法的矮子、张老爷等跪在左边。
厉士玉一进去,两旁公差军官一齐大喝:“跪下!”到此地步,厉士玉不得不跪。青年大官喝道:“你便是厉士玉么?”厉士玉道:“小人正是厉士玉。”青年大官道:“听说你号称马踏长江两岸,拳打南北五路,是不是?”
厉士玉道:“那是江湖上朋友们胡乱叫的。”青年大官冷冷道:“我就住在长江北边,那么你的坐骑就是把我踏翻了?你的拳头就要把我打倒了?”厉士玉陡然一惊,连连叩头说道:“小人不敢,小人马上把这外号废了。”青年大官喝道:“好大的胆子,拿下。”两旁官兵拥上来,把他带了下去。厉士玉空有一身武艺,不敢反抗。
接着马敬侠、汪笑晴等侍卫、武师一个个传进来,一个个的都被拿下,最后连伙计们也都拿下了,分别上了手铐监禁起来,万澜集团全军覆没。一名军官双手捧着皮盒,走到青年大官案前,一膝半跪,举盒过顶,笑道:“回统领大人,玉瓶带到。”青年大官哈哈大笑,走下座来。
跪在地下的张老爷、矮子等一伙人都站了起来,大笑不已。青年大官向矮子道:“沈军师,你真不枉了‘神算子’的绰号!”
原来变戏法的矮子是沈会会,跟在其后是郎琪和陈超刚,扮张老爷的是张友山,扮御林军统领的是庄无漾,扮闹事军官的是南乡子和何超强等一伙人,扮张老爷家人和服务员的都是张友山的手下。沈会会定下了计策后,想到武师中的白浩辰认识合胜帮众人,于是由王万户扮作乡农,骑了王怡丹的赤狐马,将他引到松林中,南柯子出来一帮手,两人登时将他拿住。
沈会会变戏法全是串通好了的假把戏,那毡帽共有一模一样的两顶,一顶将茶杯等物一罩,拿了起来,交给郎琪,待得众人目光都注视桌上,沈会会早已取过另一顶毡帽来东翻西弄,其中自然空空如也,张老爷和家人们身上所藏鼻烟壶和扳指都各有一对,沈会会拿去一只,他们自己袋里又拿出一只来,别人哪里知道?至于皮盒之中自然没有文书变进去,只是这么一闹,庄无漾进来时,众武师和侍卫已给搅得头昏眼花,已无余裕再起疑心。
庄无漾撕去封皮,打开皮盒,一阵宝光耀眼,只见盒中一对一尺二寸高的羊脂白玉瓶,晶莹柔和,光洁无比,瓶上绘着一个美人。这美人戴着长辫小帽,美艳无匹,光彩逼人,秋波流慧,樱口欲动,便如要从画中走下来一般。
众人围观玉瓶,无不啧啧赞赏。陈一帆道:“广陵山庄竟有如此高明的画师,了不起,了不起。”王怡丹道:“我见到郭珈允妹妹,只道她这相貌已是天下无双,哪知瓶上画的这人更美。”郎琪笑道:“那是画出来的,你道真的有这般美女?”王怡丹道:“画师如不见真人,我瞧他也想不出这般好看的容貌。”沈会会道:“我们请那位使者前来一问便知。”
广陵山庄的使者见到庄无漾,只道是贵胄重臣,恭恭敬敬行了礼。庄无漾道:“贵使远来辛苦。请问尊姓大名。”使者道:“下使胡宗庆。不知官人是何称呼?”庄无漾微笑未答。沈会会插口道:“这位是河南水陆总督张博华大人。”庄无漾和群雄一愣,不知他是何用意。
庄无漾问道:“郭庄主可好?”胡宗庆道:“多谢张大人相询,我们庄主很好。”庄无漾道:“请问贵使,瓶上所绘美人是何等样人。不知是古人今人?还是出于画师的意象?”胡宗庆道:“那是敝庄最出名的画师来明生所绘。这对玉瓶本属郭庄主的二小姐郭珈恩所有,画中美人就是她的肖像。”郎琪不禁插嘴问道:“她是郭珈允的妹妹?”胡宗庆一惊,问道:“这姑娘认识瑶台清光?”郎琪道:“有过一面之缘。”
庄无漾想问郭珈允的近况,脸上微微一红,正要开口,忽然张友山从外面匆匆进来,低声道:“张博华领了三千官兵到这边来,恐怕是来对付咱们的。”庄无漾点点头,对胡宗庆道:“贵使请下去休息,咱们稍后再谈。”胡宗庆打了一躬,说道:“请问张大人,这对玉瓶如何处置?”庄无漾道:“另有安排。”陈超刚把胡宗庆领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