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请不要放弃治疗
“辛苦了, 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看着躺在病床上还在昏迷的芥川龙之介，对太宰治开口道：“没什么，毕竟是最后一次了，这点事情也没什么。倒是那个女孩子, 是他的妹妹吧, 所以他才这么拼命。”
“嗯。”太宰治并没有在意芥川龙之介, 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的夕阳，道：“这是第二天了吧？”
那赤色的夕阳像是一团火球，像是要将所有的光明燃烧殆尽，即使一半的窗帘被人拉上，还是无法抵挡那血色光芒。
织田作之助的动作一顿, 道：“是秋酱和那个孩子被带走的第二天。”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明天我会去找到他们, 把她们带回来, 算是给港口mafia的事情画上一个句号。”
“织田作的工作没有那么多吧。”
织田作之助的身上被夕阳镀上耀眼的光辉, 他缓缓地开口道：“港口mafia一直在关注着秋酱，但是那孩子只是个坚强的普通人而已, 对港口mafia来说，秋酱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太宰，作为首领派来的监视者, 你应该也都看出来了。”
太宰治打断他的话, 道：“这些事情首领都知道，这是一场试炼, 看她究竟能不能成为一柄利刃, 包括小银也只是筹码而已, 看样子首领对她寄望深厚, 而织田作不一样，你就要离开港口mafia了吧。”
织田作之助的神情几乎要破裂，他惊异地看着太宰治，已经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道：“所以……”
“在被榨取完所有的价值之前，港口mafia是不会允许成员离开的。”太宰治静静地注视着织田作之助，道：“但是你不一样，织田作，恭喜你，终于可以离开了。”
因为会有新的人接替他。
“开什么玩笑……”织田作之助走近他，声音干涩，道：“秋酱怎么可以……”
他很清楚那个孩子的底线，是绝对不会伤人的，那个时候刚刚来到横滨，即使被人用刀把衣服都划破了，最后也只是把对方推开，然后拼尽全力跑回来哭诉，就像是被同学里的调皮男生恶作剧了一样。
“虽然是从我嘴里说出来，但这就是首领的意思，织田作，我们应该都心知肚明。”太宰治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道：“她的身上有特异点。”
“什么……”
“在冬木的时候，我在她身上放了窃听器，他们的对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最后一天凌晨，她解除了一个特异点，从冬木教会走了出来，身上还有血迹，应该是这个带来的副作用导致吐血了吧。”太宰治的眼睛没有一丝亮光，正如他此时置身于黑暗的那一边一般，他轻声开口道：“不会受伤并且不断蜕变着成为强大的人，这就是首领的计划想要的结果，特异点算是意外之喜。”
织田作之助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甚至多了几分冷酷。
他已经很久没有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在做杀手的时候。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松懈了，但是织田作之助的整个人已经成为了一根绷紧的弦。
“太宰，我明白了，但是我一定会去的。”
“嗯，我知道的，织田作。”太宰治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但手还是忍不住做出了挽留的动作，试图捕捉那残存的一丝气息。
只是对方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使是迎来死亡也要这样做。
那道背影看起来孤单又坚定。
太宰治做不到，阻拦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努力，所以即使知道明秋将要走上怎样的命运道路，太宰治始终只是目送着她。
他甚至曾经十分期待这一幕，如果变成了那副样子，她一定会崩溃得不成样子吧，那种痛苦的味道说不定要比死亡更加甘美，就像是日食的时候，那样耀眼的光辉也被吞噬，连白昼也能化作黑暗。
——我们一起去烟火大会吧。
——我会推掉一切约定和大家一起去看烟花的。
——所以就这么说定了哦。
原来阳光消失会这样寒冷，如坠冰窟，连他都开始觉得冷了。
明秋曾经听说过，黑暗之中的时间流动会变得很慢。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一个人……很久很久都没有变过，时间就不知不觉这样流逝了，小的时候身边还有照顾的人，可是渐渐的，那个人也不再来看她了。
课间的热闹、放学后的冷清、家里的寂静，唯一陪伴明秋的应该就是游戏机之类的，她也会去上网看看，比如动漫之类的，但是从来没有和别人交流过。
明秋蜷缩在角落，轻声道：“啊，原来是我一直没有长大……”
因为不会长大，所以没法与其他人接触，曾经照顾过她的小姨应该也已经白发苍苍了吧，一直没办法和她见面，至于她，本来就是个笨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她已经丢失了太多，所以不想再失去更多。
不要放弃，坚强起来，去努力驱散黑暗，让时间流动起来吧。
明秋走到门边，拿起破损的盛水容器，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确定似乎没有任何药物成分，这才用水就着干粮大口吃了起来。
没有下毒，真是光明磊落。
“谢谢。”明秋瞄准了门，身上的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几乎要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仿佛这个世界都要被她的光芒所笼罩。
仅仅只是一击，那扇门就被打了下来，原本守着门的人立刻警惕地转过身，摆出了攻击的姿势。然而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们的肩膀就已经被无形的子弹击穿了，身躯只能无力地倒在地上无力地抽搐着，这是已经濒临死亡的情况。
明秋微微俯下身，很快就做出了判断，“同样是右肩，不会死的。”她再次抬起手，对上那些士兵宽慰的眼神，将手插进了那个巨大的伤口，开始施展治愈魔术，她一边抚摸着对方的头发，一边攥紧了对方的伤口，轻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死的，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才不要理你们。这个魔术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能修复内里，不能修复外表，所以暂时不能起来了，请好好休息吧。”
明明那样美丽、那样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如此恐怖。
明秋站直了身体，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绝望的眼睛，开口道：“去进监狱吧，你们这群不尊重生命的人，既然这么想死，就让你们多试几次……”她的眼睛忽然弯了起来，带着能够感染大家的温柔笑意，“那句话用日语应该怎样说呢？一下子想不出来了，啊，应该叫作——‘死去活来’。”
迅速将对方身体破损的地方补全，明秋将手抽了回来，对另一个人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之前这个组织想要找的人是她，对她的招数应该也摸得一清二楚，因此在简单击倒对方之后，明秋就开始到处翻找水银，这些人说不定会回收一些她用过的水银，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些水银变得如此强大。
“找到啦。”明秋看着小瓶子里的水银，露出一个微笑。
只要有这些水银在，事情一定会往好的地方发展吧。
关押明秋的“监狱”严格上来说好像是一座废弃不用的欧式建筑物，明秋在窗口上大概看了一下，至少也有五六层，加上这样广阔的占地面积，如果要找到那个白发男人，至少也要花费半个小时……
一定要抓紧时间！赶在小织酱来之前把这些人都制服！
明秋所在的地方是整个建筑物的最高层，应该是为了充足的战斗时间准备，这样即使两人在室内战斗，织田作之助也必须花费最多的时间才能找到明秋，而一路上也有用来提防明秋的士兵，相比刚才被明秋打得猝不及防的两人，这些人显然要难缠许多，如果不是明秋不会受伤，她大概已经被子弹打成筛子了。
明秋没有任何战斗技巧，只能凭借自己肉眼能够捕捉的子弹轨迹来判断他们所处的位置，然后用gandr狂轰滥炸一顿，然后赶在对方死掉之前对他们简单治愈一番，保证半死不活的状态就好。
眼看着明秋凭借着自己不会受伤的长处毫无忌惮地攻击，小队的领头人立刻拿出对讲机开始传递消息：“指挥官，她跑出来了。”
“我知道了……这或许也是一种乐趣啊。”
“我明白了……”
明秋用gandr将对方胳膊上的血肉打烂，随后捏住裸露在外面的森然白骨，一边修复那只胳膊，一边拾起地上的对讲机，道：“你在听吧？”
对方似乎有些诧异，道：“是啊。”
明秋认真地开口道：“把你的命给我留下来，我要让你尝尝‘死去活来’的滋味，让你重新明白‘活着’这件事究竟有多美好。”
对讲机的另一边沉默了片刻，随后发出了爽朗的大笑声，似乎太过开心，以至于要笑得喘不过气来。
明秋攥紧了拳头，不满地开口道：“你在笑什么？”
“这才像样啊，小姑娘，尽管放马过来，我倒是很期待与你们的对决。”对方的语气十分满足，“世界上因为我而多一位战士闪耀光芒，是这个残酷腐朽的世界为数不多的愉悦啊。”
“没人性……”明秋嘟囔完这一句，将对讲机随手丢到一边，这才松开那只修复了一半的胳膊，道：“拜拜，我还有急事要处理。”
对方勉强抬起无力的手，开口道：“站住……杀了我啊……”
“我才不要做杀人犯。”明秋凑近他，眯起那双蕴含着万千霞光的眼睛，温柔地开口道：“再见了，好好苟延残喘着等我回来继续‘治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