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无助
张韩这时正神色黯然地坐在医院的急救室门前，苏婉伊已经送进去半个多小时了，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除了医护人员偶尔进出的急促脚步，周围的世界是那么的安静。
默默地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慢慢的干涸，回忆起依靠在自己怀里的爱人那苍白脸庞显的那么痛苦，那么的充满无助……手中的血迹会干涸。难道这就是上天对自己曾经所做的错事的惩罚吗？那又为什么不直接惩罚眼前这个犯罪的人，而要让那么善良无辜的女子承受这样的痛苦呢？
傍晚时还被她修理了一顿，两个小时前还在酒店还被她扯着耳朵骂，刚才还在餐桌上一笑百媚生的苏婉伊，现在却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这个现实是让张韩根本无法接受。他不再流泪，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胸口犹如一块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里面的爱人受伤的是身体，他的心却也陪她一起碎裂。他想大声地叫喊，想找人问问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却只能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眼神中空无一物。
楚凝茹靠在他身边坐着，她能够体会到张韩此时的心情，当初张韩的突然失踪，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造成的痛苦滋味她尝过。苏婉伊的生命垂危，楚凝茹心中也是万分难过，她很喜欢这位毫无心机性格活泼的女孩子。虽然认识并不久，她们却已经是无话不谈，尤其在张韩的问题上苏婉伊表现出来的理解和宽容，更让楚凝茹深受感动，这使她们虽是情敌却情如姐妹。
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把张韩的手握在掌中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看着张韩的悲伤的样子，很想安慰他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轻轻的将颤抖着的爱人拥进怀里抱紧，默默的分享彼此的体温……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熄灭了，张韩心中“咯噔”一声，感觉仿佛胸腔中有什么东西猛的裂开，一股恶寒从后脑直灌下来，全身一片冰凉。他轻轻的挣脱出楚凝茹的怀抱，一个箭步冲到急救室的大门旁，迎接大门的开启。
楚凝茹紧随着张韩，紧张而急切的看着带头步出的医生。医生露出为难的表情，一边取下口罩一边低声说道：“你女朋友的体质很不错，受伤后止血也很及时，头部的外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只不过……”
张韩听完前几句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但“只不过”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却如炸雷一般，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怎么了？你快说呀！”
那医生一脸沉重，回头看了一眼被几乎淹没在各种仪器之中的苏婉伊接着说：“……她的脑部受到冲击波的剧烈震荡，导致创部的脑组织受损，想要恢复的话很难。”
楚凝茹急切地问道：“很难……？是什么意思？她会怎么样？”
医生解释道：“脑组织是没有再生能力的，根据她的情况，如果两天内仍然醒不过来的话，今后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这句话让张韩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他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迈开脚步，无比艰难地一步一步走近病床，弯下腰轻轻捧住苏婉伊苍白的脸颊，手指摩挲着她弯弯的眉毛，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泪水一滴滴落在她的额头上。
看到她的样子，张韩犹如万箭穿心，似乎是一生中所有的痛苦都凝聚在了这一刻，他的喉咙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婉伊！婉伊你醒醒……醒醒！”张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能颤抖着说出这几个字来，不过此时再多的话语也是多余的，但他还是希望苏婉伊能听自己的呼唤。
苏婉伊的额头上裹着绷带，苍白的脸上似乎还带着刚才的微笑，楚凝茹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失声痛哭起来，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口鼻，尽量不发出声音来。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张韩悲伤过度已经有点失常了，痴痴地伏在床前抚摸着苏婉伊的面颊，悲凄地望着她静静躺在病床上，口中喃喃的重复着。
楚凝茹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很害怕，她顾不得伤心，双手紧抱住张韩的双肩柔声说道：“张韩，你冷静一点好吗？婉伊只是昏迷了……，她会醒过来的。”下面的话她也说不出口，这突如其来的现实确实令人难以接受，就在两个小时以前还活生生的苏婉伊，现在却可能永远地躺在病床上，而且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
这时，一个脚步声从楼下走了上来，和把守在了楼梯口的保镖们小声的交谈了几句，走到了手术室的大门前，默默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楚凝茹抬转头一看，原来是曾经在y市抓过张韩的钱余。他的到来楚凝茹并不感到奇怪，作为这么严重的枪击事件的当事人，这位身为刑警队长的钱余如果说不来找他们才是怪事。
而钱余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又和张韩有关，根据侍应生所说的情况，杀手至少有四名，狙击手就在对面楼上，被那个神奇的男子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打中了，面包车里开枪的三人有一名被那男子用枪打死，最后连头都给砍掉了，剩下的两名杀手连同死掉的同伙都让人遇袭的客人带走了，不过这些人他们最后上楼搜查了一次，没见他们带别人下来。
他从那位侍应生那里问完案情，就连忙组织人手到各大医院调查，有没有受到枪伤的人前去治疗，同时指示各路段的巡逻车追查那三辆高级轿车的去向，并且安排了十几人寻找对面楼上那个枪手的下落。
最先找到的就是医院里遇袭的受伤者，二十分钟内他就得到了报告，有两男两女去了离这里不远的一家大医院，其中一名男子满身血迹，一名女子头部中枪生命垂危，正在抢救之中。而且那名没有受伤的女子还通过关系，找来了本市所有最有名的颅脑外科医生为伤者做手术，钱余从这一点上判断他们是有一定背景的人物。他吩咐手下暗中严密监视，自己则马上开着车赶了过来。
他进门一看，那名浑身是血的男子竟然是自己原来的老对手张韩，心道这事看来没法再追查下去了，毕竟与国家特工有关的事情不是地方公安可以插手的，但是从职责上情况他还是要问一问，毕竟自己的管区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对上对下也得有个交待。
钱余从张韩恍惚的神情上看出，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女子跟他的感情非同一般，从普通人的角度钱余也非常同情他。不论张韩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钱余并不想打扰他，毕竟在这种时刻没人会愿意被其他的人打搅，他自己也有过这样凄惨的经历，并非不能体会人在这种时候的心理。
楚凝茹拭去泪水，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推了推张韩低声说道：“张韩，钱队长来了。你理智一点，我们还得找到凶手为婉伊报仇。”
后面这句话让张韩猛的一震，使他从浑沌中清醒过来，使他从浑沌中清醒过来，通红的眼睛看了一眼神态安祥的苏婉伊，转过脸来。
他冷冷的说道：“事情是我做的，改天我会给你一个解释，今天什么也不要说了。”
这时，钱余的手机响了，他和听对进行了几句简单的对话之后就把电话挂了。钱余沉吟了片刻才迟疑的说：“张先生，你朋友的事我感到很遗憾，我来是希望就这件事情给你做一个笔录……另外，告诉你个消息，那个逃走的杀手已经被我们抓到了，胸部和肩膀中了两枪，正在另一家医院抢救。”
张韩心中一动，但还是轻轻摇摇头：“谢谢你的关心钱队长！不过我现在没有心情谈这些事，您请自便吧。”说着他安排了两个人守在病房，带着楚凝茹离开了医院。过了一会，发觉钱余依然默默的跟在身后，才又回过头来说：“钱队长，我明白你们的工作程序，请放心，这件事我明天一定去你们局里给你个结果。今天你先走好吗？”
钱余注视着张韩，这个人现在给他的感觉跟过去不同，但究竟哪不一样自己却没法确定，他原本是要把张韩带回去做笔录的，但是面前这坦然的目光和悲伤的脸，使他狠不下心来要求张韩跟自己回去。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他听了那位侍应生的描述，眼前的张韩被说成了拥有不可思议的超强能力的人。虽然那些话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他也认为从没接触过超越想象的世界的人在第一次的震撼下留下的印象多半有夸张之处，但是可以肯定眼前的男子一定也属于异能者一类人，在这种人心情极差的时候招惹他，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叹了口气道：“唉……我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这样吧，你给我个具体的时间，明天局长问起来我好向他交差！”
张韩感激的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钱队长，明天下午2点我一定去，你放心好了。”他现在一心只想摆脱钱余的纠缠，早点去调查这件事，有他跟着什么事都没法干了。而钱余心里也明白他要去追查幕后的真凶，并不打算阻碍他，反正这些事已经不归他管，只要明天张韩到局里把事情说清楚，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