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上一世他们的故事
叶亦苒听到那四个字的时候，刻骨的恨意再次翻涌起来。
队伍里该死的都死完了，已经让她恨意浅淡了一些。
只要干掉最后的幕后者，她也许能放下，试着去过真正的新生活。
没想到，从另一个人嘴里听到这四个字，依然有种千刀万剐的痛感。
叶亦苒内心巨浪翻腾，脸上却没有情绪露出来。
她的目光从段雪吐出四个字的唇，缓慢挪到他的眼睛上。
直视着他，唇角紧绷，眉头微皱，眨眨眼，歪头疑惑：“什么？”
段雪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错开视线，看向门外的高处。
“听说演武场的瞭望塔最高层属于十二夜。从那俯视这座庭院一定很美吧？”
叶亦苒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轻轻笑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没上去看过。到了君安，为了生存一直在忙。”
“叶队长，总是这样。”
段雪将双手环胸，往门边围墙一靠，略带慵懒，继续看着瞭望塔，“我到现在还能记得，你对我说‘我想要一把好刀，它一定能斩尽丧尸，护住幸存者，还天地清明。’”
叶亦苒想笑，自嘲的、讥讽的、嘲弄的笑过去，那个看上去热心满满，如今听来有些中二，更傻的自己。
她怎么会忘记，这对自己而言，有半个恩情的男人，将鬼刃递给她时，充满了祝福和期待的目光。
上一世，末世第二年，新和营区扩张成为新和基地。
为了让基地有足够的的幸存者继续扩建基地，源源不绝朝外派遣队伍救助小型基地里的幸存者。
段雪随着救援队回来。
回来还没一周，替不少队伍加固武器，声名大噪。
没有一个金系能如他一般，造出来的武器，只要保护适当，砍多少丧尸都不会卷刃。
他手里碰过的武器，堪称神兵利器。
但他身手很差，全靠替人造刀赚晶核养活自己。
叶亦苒那时候也在外面奔波，为了整支队伍，为了那些依赖她的人。
可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人教导，全凭自己摸索一点点提升身手。
要养的人太多了，当她找到段雪时，根本给不出他要的价格。
当时她被拒绝，恨自己无能，心情复杂，不由红了眼，朝他歉意鞠躬后，准备离开。
是段雪叫住她，问，“你找我做刀是自己用，还是讨好男人？”
叶亦苒那时情绪激动，转身说了那段话，再三反复强调，她绝不会辜负他的刀。
段雪收了她能拿出来的晶核，做了鬼刃给她。
她也记得，段雪慎重其事将鬼刃双手递给她时说：“愿它能陪你还天地清明。”
那时候她哭了吧？
满心感激，觉得有人懂自己。
在最厉害的队友离开，最贴心的队友牺牲，在她武器卷刃，负重前行时，他将鬼刃递给她。
鬼刃陪她建立了一座城，陪她走完了人生最后一段路。
她握住鬼刃时，段雪嘟囔了一句，“最见不得好看的女孩哭。”
叶亦苒破涕而笑，没好气斜睨他，“你算我半个恩人！”
“恩人就恩人。还半个？”
“你收我晶核了！”
“那还是半个好了。做你整个恩人得饿肚子。”
叶亦苒一直记得握住鬼刃的那个下午。
他们站在楼区的树下。
枝繁叶茂的树冠替他们遮挡了夏日烈阳，却露出一缕缕暖，打在彼此身上，将鬼刃照的熠熠生辉。
叶亦苒带着队伍离开新和基地时，段雪站在门口握住她的鬼刃，暗地里替她加固了刀，嘴里却说，“刀没断，人别死啊。”
她那时候说什么来着？
似乎是：“刀断了，做鬼都会来找你算售后服务的账。”
那时候徐浩满心不耐，总觉得她跟段雪说说笑笑，仿佛有一腿。
他不耐烦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段雪欲言又止，却笑着扬手告别。
她上车前转身，也热情朝他挥手告别，似乎看见他嘴里不断说着什么。
反反复复，三个字，“要活着！”
他们更像是彼此欣赏的挚友，却因为种种原因，有彼此不同的路要走。
后来……
她辗转不少小基地，到最后辛苦建立希望之城，偶尔能听到段雪的事。
他去了京陆，他做了最大基地的座上宾，他的神兵利器传说一直在。
叶亦苒闭上眼，答非所问，“阿雪是想上瞭望塔顶层看看？”
段雪看着叶亦苒的侧颜，垂眸盯着脚下斑驳的黑影，“有幸邀请叶队长一起吗？我怕我们站在这里闲聊，墨哥能把我撕成碎片。”
叶亦苒大笑着转头看他，“我跟巡逻队打声招呼，你就能上去。说得对，子墨对其他女人一贯离得远，我得跟他保持一致啊。”
段雪盯着她含笑的双眼，“所以徐浩被你杀了？我早说了，这个男人配不上你。”
叶亦苒诧异的微张唇，“你认识我前男友？”
段雪笑了起来，笑的微眯眼，如打量猎物的狐狸，本就沙哑的声音更哑了几分，“一一，我不傻，你知道的。我的漏洞有多少，你的破绽就有多少。”
叶亦苒看着他眯成一条缝，依然能透出愉悦感的眼，唇角缓缓勾起，终于回应了，“小神。”
她边说，边反手握住了黑夜，笑的满面春风，眼神里透着冰冷嗜血之意。
段雪正经了神色，恍然看着她，嘲讽的笑起来，“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叶亦苒接过鬼刃之后，的确把段雪当做半个恩人对待。
哪怕自己过的艰难，得到什么好东西，也会想办法分一些给他。
他们聊的不多，但看得出来，彼此都渴望这个世界回到过去，都希望自己能尽一份力。
叶亦苒开玩笑说，他姓段真是太对了，因为他是锻造之神，以后就喊他小神吧。
段雪厚着脸皮，不断点头承认，并且说你以后迟早会成为基地战力第一，就喊你一一吧。
无关男女之情的如水般友情，很淡，很浅。
她不知道他的来处，甚至不知道他的晚唐十二夜是十二把刀，却从不劝他学会用刀。
他不知道她的过去，她为什么非要带着这么多累赘负重前行，也从不劝她放弃执着。
他们认识彼此，尊重彼此，分别时祝福彼此。
叶亦苒重生而来满心想着报仇，没有想过去找他，因为她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他的名字。
段雪。
“我叫段雪，因为生下来就很白，白的像雪花，又是在冬至出生，所以他们给我取名段雪。从小到大，我总因为这个名字被人笑。”
“至少没给你取名叫段小花啊。”
“鬼刃还我！”
“玩笑罢了。心眼这么小？不想看我还天地清明了？”
“你可闭嘴吧。我看你就是喊口号骗我的刀！”
“段小神，老娘把话放在这里，这天地能清明，迟早得靠我！”
“叶一一，你可劲吹吧。老子不会再给你强化刀了，你个欠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