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
许阮知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款中规中矩的花灯，点燃中间的蜡烛放在水中，心中默默念着愿望。
“许了什么？”
江临漳双手交叉于胸前，眼前人蹲下来小小一团。
“说出来就不灵了。”
许阮知站起，拍走身上沾染上泥土。望着花灯顺着河流越飘越远，最终成为远方飘渺一点。
“所以你带我来……是专门来放灯的？”
许阮知笑笑，面前的他说熟悉也熟悉，毕竟她来这以来打过照面最多的人便是他了。
说不熟也不熟，他究竟是谁？为何查不到他？
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来靠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嗯。陪我走走。”
江临漳很自然地牵起许阮知的手。她的手纤细，但总是冰凉。
由于动作太过于自然，惹得许阮知也不知怎么抵抗。
既然牵着，这个便宜都被他占了。这不得好好地打探一下？
不动声色地用指腹摸摸他的手掌，有一层茧。
但习武之人手掌有茧子很正常。
一番乱摸，只得出一个结论——习武很多年了。
兜兜转转一番，还是在原点……
江临漳也不是不能感受到她的小动作，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便也就没出声制止。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嗯？”
“就是上次，好像是冬至那天吧……你脸色看起来很差。当时便是觉得你不太对劲。”
道路两侧，灯火辉煌、火树星桥。她原本好似想说，他的脸上好似自从认识他以来就没有好过，不过这样不礼貌，还是算了……
这时已经是很晚了，大街上的人和之前相比已经少了很多，今夜是上元佳节，没有宵禁。
许阮知现在饿了，原本就没有吃晚饭。接着陪着何子辰走了大半个等会，好不容易到家想着可以歇会，现在又拉出来陪他走走……
人饿的时候，目光总是会不经意间看向吃的。
正巧烤红薯的香味，扑面而来。
她拽一拽他。
“饿了？”
“没钱……”这感觉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很晚了，容易积食。”
“可是真的饿……”
声音越活越小，今日金主爸爸拒绝了，无奈自己也没钱。
想想还是别看了，吃不起她许阮知还躲不起嘛……于是拉着江临漳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但是，目前还是有问题——他拉不动他。
只见江临漳往反方向一拉，便抬脚向那个红薯摊走去。
“拿一个小的。”江临漳将铜钱递给摊主。
兴奋！兴奋！还是兴奋。
拿到红薯的她，扒开皮吃了起来。
“以前，我还没有来这里的时候，就只有我和子辰。那时不如现在，阿娘刚走，子辰也还小。我拿着阿娘留给我们的东西，就拿出去卖了换钱。”
烤熟的红薯向外散发着热气，顺着这气让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些艰难的日子。
“可留下来的东西也不怎么值钱，收了好多好多的东西，那老板也只是给了10个铜板给我。那时也好似现在，我和子辰从店里出来，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雪也下的很大，没钱买衣服穿，就将所以的衣服都穿在身上。”
不知是散发出来的热气，还是回想起以前，许阮知面前的景色已开始模糊起来。
“真的好饿好饿，可是身上也并没有太多铜板，恰好遇见一个伯伯在买这个。总觉得应该省着用，自己能省则省。可是子辰还在长身体，咬咬牙去买了一个。”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装作埋头吃红薯，不敢抬得太高，怕被他看见。
“递给子辰，他也不吃，又还给那个伯伯。仰头微笑着说他不饿，让我把钱要回来。那个伯伯看着我们两个的样子，连同着钱退还给我们的同时，也给了两颗红薯。那时接过红薯吃真觉得是没有什么可以比得上它，后来经济稍微好些了，再去见他时。只是得知他永远停在了那冬日里……”
他在寒冬里温暖了她，却把自己留了下来……
她的眼泪实在是忍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伴随着得还有抽噎。
这些年来，她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住自己，不能哭，要坚强。
可如今，不知怎得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江临漳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也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
只得笨拙的轻轻将她抱住，手一下下的拍着她的后背。学着记忆中的母亲是如何安慰人的。
日日看起来都笑盈盈的许阮知，背后也是有这样的过往。
许阮知就任凭他抱着，趴在他的怀里。
淡淡的檀香环绕着她，抽噎了一阵，感觉好些了便闷哼一声。
他松开了她，但还是牵着她的手。
“不好意思……原本多喜庆的节日，被我这么一搞……”
许阮知或多或少是有些尴尬，在大街上没控制住哭出来了，还是在和江临漳一起……
“不。”
江临漳伸手将许阮知脸上的泪擦掉。
“我今日很高兴。”
“你不用安慰我，真的……”
“我不说谎，何况今晚月色很美。”
你也一样，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好吧，许阮知看他一脸真诚，那便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前些日子，家里出了事。我很多年没有回家了，母亲去世，父亲立马就娶了新人。”
难怪，那日正是冬至。
而冬至则是意在家庭团圆。
“在我们那里，有一个说法。说是逝去的人会化作天上的星辰，会换一种方式陪在亲人身边，不曾远离。”
她回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向天上看看。
“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感觉好点，至于我每当想阿娘的时候就会在夜晚看星星。”
她知道这不过是一种传说，但耐不住思念……
江临漳看看天上，又看看许阮知。
因为刚刚哭过的缘故，眼睛、鼻子、脸颊都红红的，顺着往下看，嘴唇看起来软软的……刚刚抱住她，真觉得她小小只，她身上茉莉花的香味引得他心旷神怡。
就是……太瘦了。
怎么说也是有四、五尺高，怎得会如此瘦？
二人又在街上逛了会，许阮知便提出回府有东西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