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儿臣参见父皇。”
硕大的太和殿顾庭桉跪在下面，顾承翰坐在龙椅上。
“皇儿不必多礼，多年征战在外，战功显赫。这次回京，朕且满足你一个要求。”
顾承翰龙心大悦，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台阶站在顾庭桉的面前。伸手欲将顾庭桉扶起来。
“儿臣谢过父皇，但请父皇保留。”顾庭桉依旧跪的笔直。
“哦？皇儿此举是何意？”
一挑眉，收回手，转身回龙椅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顾庭桉。
“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本是儿臣份内事。但圣命难违，请父皇先保留。”
大殿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顾承翰坐在龙椅上看着顾庭桉，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椅上龙头。顾庭桉在殿中跪的笔直，眸底平淡，没有什么情绪。
“也罢，既然如此，便是日后再议。今儿冬至，皇儿就先回去先稍作休息，晚上在昭阳殿设宴……”顾承翰顺手拿起桌上的奏折。
“谢父皇。儿臣长途跋涉身体不适，今晚恐是不曾能赴宴，还请父皇恕罪。儿臣告退。”行礼完后转身走出太和殿。丝毫没有给顾承翰反驳的机会。
坐在龙椅上的他，看着自己儿子远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气。
“承德，朕可是做错了？”
正是正午时分，顾鹤霄的马车在宫门等了许久。见顾庭桉走出来，马夫立马就上前。
“老奴见过三殿下，琛王殿下听这位公子说这一路未曾用膳，还请三殿下前去琛王府上用膳。”马夫指出林竹，一旁的他瞪大眼睛。不是说好了不说是我透露的吗？这怎么和说的不太一样……
顾庭桉转头撇了林竹一眼。
“你回去把东西带到琛王府。”便进了马车。
马向前行驶，林竹还呆呆的愣在原地，今天殿下居然没有怪自己。沉浸在不用领罚的喜悦中，瞧着马车越走越远，忽然像是想起些什么……
“不是，殿下！我不知道路啊。”
一路上，马车慢慢悠悠的行驶着。好一会才停到了琛王府门口，马夫将车停稳便去摆马凳。
“三殿下，琛王府到了。”便走到一旁候着，门口的侍卫看着顾庭桉来了，便去向顾鹤霄报告。
顾庭桉从马凳上下来，正好碰见将物品送来的林竹和郑容。顾庭桉拍了拍林竹的肩膀。
“这不是找来了？”便迈进了琛王府。
“庭桉！可算是来了，快将衣服换来，也不知这些衣裳合身不。”
顾鹤霄左等右等总算是把他弟弟等来了。身后的婢女走上前，手里的托盘里放着衣物。
“知道你不喜艳丽，这些药都是朝廷贡品，身上还有些许的伤未痊愈……”话还没有说完，顾庭桉上前抱住了顾鹤霄。
“哥，好久不见。”
突如其来的拥抱使得顾鹤霄一惊，可还是像小时候一般轻轻拍着顾庭桉的后背。
“快去吧，准备吃饭了。”下朝后，便听说顾庭桉今日就可抵达京城。回府草草的换了衣服，便急急忙忙的到城门口等着。听林竹说他们不曾用膳，又将他们送至宫门后，快马加鞭的吩咐快些准备午膳，并派遣车夫去接顾庭桉。
虽然饭菜准备的并不是很多，但样样都是顾庭桉儿时爱吃的，两兄弟坐在餐桌上吃饭，顾庭桉在军营里待了多年，没有吃饭时说话的习惯。二人皆是沉默，很快就将饭菜吃完。
“哥，这些是我这些年来收集的书画，记得以前很喜欢这些。”郑容和林竹将箱子抬了进来。
“今日多谢兄长款待，来日也请兄长到我府上一聚。”顾庭桉对顾鹤霄作揖后便要走。
“庭桉，如今回京了，你不再是一个人。”
顾鹤霄赶紧拉住顾庭桉，自己的弟弟一个人常年在外习惯了。当今回来，便和以前不同了。
“嗯。”
行至府外，顾庭桉将面具重新带上，翻身上马。林竹骑着马，在前面带路，郑容在后面跟着。顾庭桉抬手示意郑容跟上，问。
“这城中女子，都喜欢些什么？”
闻之，前面的林竹听见这话，差点摔下马。自己从军跟随他多年，这一路上多少“异域风情”，都不曾心动过。这怎么一回京城便……难道说是这城中有旧相好？
林竹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情，将身体向后倾斜，希望听得更真切。这小动作尽收顾庭桉眼底，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一旁的郑容也先是一愣，殿下问他必答，已经是这么多年下来的习惯了。他从小是在这个京城中长大，若是放在好几年前，他也应该会知道……可现在……
“回殿下，属下不知……”
顾庭桉听见回答，也没有说什么，便好似早就料到如此般。从军以来，军营里从不曾出现过女子，这般是问谁怕是都不清楚。
“今天冬至，放假，回家吧，他们也如此。”
天空开始飘雪，鹅毛大雪像大帷幕一样从天而降，世间万物的轮廓都看不太清了。
是啊，今日冬至，应该阖家团圆。
在琛王府中，顾鹤霄试图劝服他入宫赴宴。而他则是再次婉拒，如今的皇宫，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想到这里，他竟觉得道路两侧灯火通明、万家喧嚣，但他依旧找不到属于他回家的路。
郑容原本惦记着晚些再向顾庭桉提提回家的事，既是如今开口说了，便领命向另一个方向飞快的跑远了。而林竹还是在前面带着路。
他不一样，他是很久以前被人买去边疆的。顾庭桉征战时救了他，林竹便发誓此生定跟随着。他现在是无爹无娘，但有个温暖的家。
至于这个家，便是顾庭桉走到哪，他家就在哪……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御翎府。翻身下马抖掉了身上的积雪，大步走入府内。
府邸很大，命人将府邸图拿上来。端详着看府邸的大致构造，心里也有了个底。
这时，林竹捧着一个木盒走了进来。说是四殿下听闻三弟凯旋而归，派人送来贺礼，以表祝贺。
顾庭桉并不在意，让林竹放进库房。
“可是送礼的人说，要殿下当场打开才行。”林竹学着那送礼人的口气，对着顾庭桉说。
顾庭桉放下手中府邸图，打开木盒。木盒里是一个长长的卷轴，卷轴内是一女子的画像。
着画像上的女子，他再熟悉不过了。是前皇后——江木冉。
随着卷轴的打开，飘出来一张纸条。
“闻言三皇兄凯旋归来，甚是欢喜。特令人花大价钱，绘制了该女子画像，还请三皇兄笑纳。”
自看见画中女子时眸光骤然缩了一下，眼底瞬间变得一片冷漠。再待到打开纸条后，便克制着压着怒气，眼眸里的杀气却怎么也压不住，好似下一秒就要爆发。
将纸条撕碎，扔入熊熊燃烧的火盆。随即投入雪色之中。
殿下这是生气了，一旁的林竹很是确定。那我这话是收着？还是给仍了？
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要是郑兄在就好了……”仰天长啸，壮悲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