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
盛夏来袭,城里白日都经常有空调发动机工作的聒噪动静,只为驱散炎热的空气。
听不见,但必须开上。
调整到二十三度,避免处于清醒但不会冻到瑟瑟发抖。
云枝算着合同发现还有不到半个月,她惆怅满分地倚靠在床头边。
现在想来还像是一场梦。
突然的到来,突然的好运气,突然的大富大贵。
那时从工厂出来不知道何去何从的茫然感再次占据心头,她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用了一个下午想自己现在和财神爷到底是什么关系,费尽巴力死亡无数脑细胞。
她猛地发觉根本没有好好观察江宴一番,每天对他的态度都是发工资的大冤种或可以随便占便宜的美男子。
或许是小时候没有得到很多很多的爱,长大后隐隐喜欢逃避有关的情感。
“他喜欢我。”
“但是也可能是当成网恋对象的替代品。”
“他喜欢我,经常亲亲抱抱。”
“他不喜欢我,心里还有初恋。”
“他喜欢我,把我介绍给家人。”
“他不喜欢我,应对催婚而已。”
“他喜欢我,给我过生日。”
“他不喜欢我,对于他来说顺手还不费钱的感动而已。”
“他喜欢我,什么都依着我。”
“他不喜欢我,懒得管我而已。”
“他喜欢我,爱吃的菜全给我。”
“他不喜欢我,他不爱吃而已。”
“他喜欢我,给我买手链。”
“他不喜欢我,抢过去送给别人了。”
………
一朵盛放的小花给云枝□□得七零八落,碎渣子掉了一地,再拼凑不出原本的模样。
念叨了好久好久,最后发现全能抵消,她终于泄气的摊在床上,仰面躺着。
没有哪一条能证明江宴喜欢她。
云枝忽然有些迷惘。
真正地喜欢是什么样的啊?
翻过身,将脸埋在枕头里。
她想不出来。
去和亲爱的姐妹求教,闲得发慌的陈想仪以坐火箭的速度来到家里。
即便如此赶,她还不忘带两兜子品种齐全的零食。
“啊,仪子你好好,如果你是男的该多好,我嫁给你算了。”
拱过去一个熊抱的云枝被毫不留情推开,陈想仪拿了一盒牛肉干扔到她身上。
“你别想祸害我,我还要嫁给死鲸鱼的,我知道我相当优秀,人品好气质佳,但可惜有主了,放弃吧死了那条心。”
臭屁一番。
等着闺蜜白眼反驳。
她却毫无反应,仿佛精气神给鬼吸干了。
默默拆开牛肉干啃了一块,云枝痛苦地皱巴一张小脸:
“我这几天脑袋都快想秃了!一想就焦虑不安,但是合同快到期,不想又不行。”
双脚蹬被子,揉得乱糟糟,她又把脑袋蒙进去,“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略微沉思了一下,陈想仪建议:“要不你直接去问问他。”
什么破办法。
我要是有那个胆子,还需要问你吗。
控诉的目光直射陈想仪,她迅速道:“别慌别慌,我再想,你给我点时间。”
太完美了。
本来只有一个人焦虑。
现在变成两个人一起焦虑。
好半晌没有回应,云枝被一阵阵袭来的心累包裹:“你想到没?”
陈想仪一拍脑袋,凑近姐妹耳畔,怕被人偷听一般悄咪咪说道:“不如我们俩联手把他灌醉,然后……”
云枝立刻打断:“你疯啦,我们俩灌他酒做什么?我们俩和他?啊……”
陈想仪一愣:“……你,枝枝你想什么呢!哎哟救命!啊啊啊啊啊!”
她把自己塞进枕头缝隙里,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待闷得喘不上气,才面红耳赤地道:“我是想说灌醉了好问问题,那种情况说出来的大部分是真心话,你到底想哪儿去了?害得我还想象了一下,我不干净了!呜呜呜呜……你赔我……”
“谁说我想的是那种事!”
云枝心虚的瞪圆了眼睛,指甲紧紧扣着掌心的软肉。
天哪。
我刚才在想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那方面?!
等不及她仔细思考了,想不出第二个办法的姐妹催促她开始积极行动。
于是江宴回到家时,瞧见两人正襟危坐在餐厅,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
闹哪样?
家里断粮了?
她们严肃的表情不像是享用美食,倒像是上战场前的最后一餐。
犹豫再三,江宴还是坐在云枝旁边,学着她们的样子把手放在大腿上,仿佛进行着某种宗教仪式。
“想仪你来了。”
“嗯!”
“哈哈,挺好的,没事常来玩,枝枝也会很高兴的。”
“嗯!”
“……”
患上失语症般,陈想仪连嘴巴都不张,纯靠嗓子眼嗯出一下。
气氛怪怪的。
具体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男人率先打破,拿起筷子夹了红烧排骨和清蒸鲈鱼到云枝碗里。
“枝枝吃,我回来得晚,你肯定饿坏了吧,吃完有好东西给你。”
最后一句他是凑到耳边说的,热气扑在她耳垂上,让她的耳朵痒痒的,浑身痒痒的,心口也痒痒的。
云枝的脸唰地红透了。
她低下头,假装认真地扒饭。
陈想仪看得一愣一愣。
什么节奏?
这男人以前有这么温柔?!
江宴平淡地扫她一眼,大致意思便是让她随意自便不要客气。
饭桌上安静到诡异,除了吃饭的声音和偶尔碰撞出的轻微的瓷器敲击声之外,剩下的就是咀嚼时的吞咽声。
陈想仪见时机差不多,便从脚下拎起一个表面有梅花花纹的大白瓷瓶。
“喝点酒吧,我偷我爸埋在树下的酿酒,他说度数很低来着,不容易醉。”
说谎话不眨眼,她父亲明明说的是度数超级高,酒量不好的一点点都会醉,家里谁也不许去碰。
忽然要人喝酒?
敛下眸中一丝疑惑的神色,江宴想了想颔首答应了。
枝枝在旁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一杯接一杯,他迷迷糊糊反应过来给灌酒了,但是为时已晚,拒绝无效。
因为陈想仪舍命陪君子,她也疯狂地喝,就跟喝水似的,一瓶高度白酒不知不觉见了底。
醉晕过去前,她给了云枝一个“看你的了,不要辜负我,否则打死你”的眼神。
尽力了。
很拼命。
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一片朦胧的水雾,她晕过去后,江宴的视线也跟着涣散起来。
他伸出手扶住椅背,慢慢站起来,脚步踉跄了一瞬,险些摔倒,撑住桌沿勉强站稳,最后躺在沙发上。
灯光刺目,他嘟囔着要关灯,毫无醉意的云枝顺手帮了下忙。
站了在昏暗中一动不动,约莫有一分钟后,才缓慢靠近男人身边跪坐下。
“阿宴~阿宴~”
“财神爷~你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试探性叫了几次,没有任何动静,正想暗暗吐槽灌太多不省人事时,给一把拽到身下压着。
我敲!
你自己多重心理没点数吗?
起来呀!
挣扎了,但没什么用。
云枝感觉自己是自讨苦吃,什么破办法呀,但也只得继续叫唤:“阿宴~阿宴你能听见我讲话吗?”
好在男人有回应:“嗯,我在,我去给你偷一条鱼回来好不好?”
我要鱼干吗?
再说了,你为什么要偷啊?
云枝简直哭笑不得,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你清醒的吗?你还记不记得你叫什么?为什么要去偷鱼咧。”
男人炽热的温度熨帖在大半个身体,带着浓烈酒香味的呼吸吹拂在脖子上,引起鸡皮疙瘩。
他道:“我当然是清醒的。”
一本正经的反应,哄得女孩要不是因为后面一句,当真是信了他的鬼话。
“我是一条鱼,你是渔夫,你要来偷我,我命都不要,给你吃掉好不好?”
“亲亲抱抱,我不许你走。”
傻里傻气的语调。
云枝却被撩拨得心跳加快,心尖处酥酥麻麻的痒痒的,像是有蚂蚁在爬,又酸又涨,整个胸腔里全是他的气息,令她呼吸急促起来,一双手无措地按着男人结实的后背,不敢往下移,也挪不开。
原来财神爷喝醉了是这样的。
一个小傻瓜。
那是不是可以开始计划了。
轻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又被不满哼唧了两声的男人箍得更紧,他含糊不清的咕噜一句:“别乱动,再动我打你屁股。”
打屁股。
你怎么敢的呀?
云枝僵硬了下,不敢动弹了。
她忍着羞耻,咬牙问道:“阿宴我问你,你还喜欢以前的网恋对象吗?”
“……”
云枝没敢再动。
等了半晌,没有等来后文,抬头看向他,“你想啥呢?”
“想你。”
“我是谁?”
“……枝枝!”
忽而傻笑起来,快乐得像条小狗,男人的手指抚摸着她的长发,眼睛亮晶晶地看晶晶地看她,“我喜欢枝枝。”
无风的夜晚,云枝可以感受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频率,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喝醉了,总感觉自己刚才听错了。
“你喜欢到什么程度?偶尔喜欢一下,当成别人喜欢一下,还是……想一直在一起,结婚过日子那种喜欢。”
他的眼睛比星辰还耀眼,嘴角噙着笑:“当然是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
江宴说这句话时,眉毛扬起,深邃的眼瞳映照着窗外月光,泛着莹润的光泽。
云枝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冲出嗓子眼。
普通且油腻的情话。
网上搜一大把,见过无数个相似的字句案例。
可为何会觉得紧张和愉悦呢?
她想——
自己一定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