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棺材里的张老五
我刚想大声喊叫，就被一个人领先了。
地瓜的大嗓门响彻云霄，外面的人呼啦啦的进来了一堆。
“让让，让让，让常先生过去！”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众人让开了一条路，常先生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地瓜面前。
“小子，咋啦？”
“常先生，张老师问我怎么没去上课，张老师不是没了吗？”饶是胆大的地瓜此刻也是缩在他爷爷的怀里，哆哆嗦嗦的。
“没事，孩子，这是个梦，这是个梦！摸摸毛，吓不着！”说着常先生在地瓜头上摸了三下，似乎是真的有用，地瓜不那么哆嗦了。
众人也一下子释然了，想来是这种环境让地瓜做噩梦了。
我看到地瓜确实安静了不少，我也就不再强忍着了，抬头对着常先生道：“常先生，你也给我摸摸吧，张老师也问我了！”
这话一出，人群里直接炸开锅了，如果地瓜做噩梦可以理解，但是两个人做一样的噩梦，这就有点反常了，闻言的常先生也是眉头紧皱了起来。
“张老大，现在几点了？”思考了一会的常先生忽然开口问道。
“常先生，十二点半！”张老大赶忙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回答道。
“行了，这就算是第二天了，准备准备，把人都喊来，准备下葬了。”
张老大答应着就去喊人，首先喊得是厨子，想让他抓紧做饭，但是还不待张老大说完，常先生怒了：“做什么饭，想让这些人吃饱了上路啊！”
其实也不能怪张老大，毕竟他也不懂这些风俗，嘴里说着对不住，就匆匆忙忙的出去喊其他人了。
这样一来，我的同学们是来不了了，只有张老师的大侄儿还有地瓜和我三个人当孝子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给陌生人当孝子呢，戴上孝帽，还有些不自在。
棺材抬到大路上，常先生做得祭文祷告，然后就是摔盆，如今一家惨遭灭门，也只有他大侄儿来摔了。
三次，整整三次，硬是没有摔坏，最后还是地瓜爷爷脚快，一脚给踹烂了，这才起了棺。
我忽然感觉这件事视乎有些不寻常，并不是我有什么特殊的感应，而是因为我观察常先生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横死之人是不能入祖坟的，我们这边都会把他们葬到一个名叫西山的小山脚下。西山距离张老师家大约得有十多里地的样子，这一路可是苦了抬棺材的人。
大约走了一半的时候，张老师的棺材发出了咚的一声响，吓得抬棺的人差点没扔了，常先生近前看了看，说道：“没事，没事，这是告别呢！很快就到了，张守信啊，你马上就能入土为安了，别再难为这些乡里乡亲了。”
一边说着，常先生一边给抬棺的人使眼色让他们继续走，但是不论常先生怎么使眼色，这八个人就是一动不动，脸色还越来越难看，终于有个人开口说话了：“常……常先生，越来越沉了，我快撑不住了！”看他的样子能说出这句话来好像也费了好大的劲儿。
“长条凳快拿来，快拿来！”常先生一边单手帮忙拖着棺材底，一边大声喊道。
那一刻他的身影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老者，感觉这副苍老的身板竟然充满了力量。
在我们这儿，棺材抬起一直到坟前是不能落地的，若是在哪儿落地就得埋在哪儿，所以一般的路程会有两拨人换着抬，路程远就会准备长条凳，把棺材放到上面。
没有意外，棺材安全放在了长条凳上，但是长条凳的腿却是深深的插进了土里面，抬棺的人确实没有说谎。
正当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棺材里再次出现了咚咚的声音。所有人都远离了棺材，只有常先生还在附近站着。
常先生并没有说话，就这样盯着棺材，听着那一声更比一声大的咚咚声。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紧张，竟然是一丝丝的疑惑。
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人越来越远，绕是常先生也不是很淡定了。
“张老大，拿家伙，开馆！”
张老大虽然也很害怕，但是毕竟是自家的事情，也只能仗着胆子走了过来。还不等他动手，常先生抢过来工具就开始起棺材钉。
棺材钉都是有讲究的，正常死亡的老人是不需要棺材钉的，只需要木锲嵌上就可以。只有横死之人才需要棺材钉，也就是镇魂钉，一共七颗，防止横批之人死后作乱。
显然常先生对这些东西也是很了解，轻轻松松的就起下了六颗，正要去起头顶那颗的时候，一声巨响，整个棺材盖竟然直接顶起来了，最后一颗镇魂钉直接掘了起来。
“妈呀，诈尸啦！”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其他的人都赶忙跑了，我借着月光看到，棺材里确实站起来一个人。我也想跑，但是双腿有些不听使唤了。好在地瓜的爷爷一直在我俩身边，心里才略微的有点踏实。
其他人都跑出去好远了，棺材附近只剩下常先生自己，约摸着过了一分钟左右，常先生忽然说话了，很大声音的那种。
“跑什么跑，都给我回来，这是张老五！”
众人问声也都疑惑的停住了脚步，张老五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吗？怎么出现在张老师的棺木里？不过既然不是诈尸，众人也就赶紧回来的，并不是因为老张家，而是谁也不愿意得罪常先生，毕竟谁家里都有老人。
手电加上火把，周围变得很亮，也确认了，这人就是张老五，因为他手上还戴着手铐。
“老五？真的是你？快下来，你不是在公安局吗？”老张头往前凑了凑开口道。
“姨夫…饿！”
张老五从棺材里出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但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儿找吃的去，正犯愁的时候，常先生却是递过来一张大饼。张老五抢过来就开始吃了起来。
这饼我是知道怎么回事的，这是下葬用的，一碗夹生饭，一张死面饼，两个旱葱，都是要跟着棺材下葬的。
看着张老五一口一口的吃着死面饼，好事的人把祭奠用的酒递了过去。
常先生看着张老五还毕竟安稳，就绕过他往棺材里看去，似乎里面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常先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回过头来的瞬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惊愕和不可思议，大叫一声。
“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