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剖白心意
他说：“妹妹……别走。”
江窈的脸更热了，脑袋有些昏，她想用力甩掉言时的手，怒道，“你……你个禽兽，你快放开我！”
手腕上的力度加大了，她听到言时艰难地出声，“是药有问题，妹妹并非我有意……”
“可药是你拿出来的！”她更急了。
“不是别人给我的，妹妹……我不知情，更不是有意亵l渎你。”
江窈方才指尖沾了药，此刻也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再留下，只怕会出洋相……就算药是无心的，可在这种情况下，留她待在这是何意？
她着急道。“你先快把我放开！”
好在这药膏药力不重，言时定力也足，喧嚣逐渐被压制下来。
他温言安抚道：“这药药力不大，妹妹不必担心，我亦不会趁机非礼。只是我知道妹妹的性子，若这回让妹妹走了，往后你怕是再也不会搭理我了。”
“可药力不大，你刚刚为何会那样……”江窈连看也不敢看他。“再说，你都当着我的面这样了，我还怎么喊你哥哥！”
言时声音已经恢复平静。
眼下他是被逼到悬崖边上了，就如孙文书说的，此时退步，往后只怕更难，昨日只是磕到了喉结，江窈就不敢面对他。
更何况方才这般情形？
残存的药力让他不再谨慎，浑身血液沸腾，如今这样，不如索性赌一把。
他拉住江窈的另一只手，让她无法跑掉，坐在椅子上仰望着她。
“那就不做哥哥了。”
不做哥哥？
这叫什么话，江窈想到他心上还有位爱而不可得的姑娘，并且为了解除和云萝的婚约，他还不惜花重金让她从中作梗。
明明有心仪之人，却还要说这样的话。
他把她当什么了？
江窈怒道：“言时！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不是说对那位姑娘情深意重么，怎么还要这样对我？这种时候，还想让我留下来，你……你简直是个伪君子！禽兽！”
她扭过脸，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虽然江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流泪，气归气，可为何会觉得心里难受得慌？
她愣下来苦想这个问题，就在此时，她听到言时温和但笃定的声音。
“我心里的人是妹妹。”
江窈定住了，一动不动，皱眉看着他，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言时往进她的眼里，重复了一遍，语气愈发温柔，“我说，我心里的人是妹妹。”
“什么？”她仍是不敢置信。
默了默，像想起雇佣的事情，问他：“所以你明知我误会了，是在骗我？不对，可我的生辰不是八月初八啊……”
“是柔姨告诉我的，况且妹妹你写一写自己的名字，正是十六笔。”
他腾出一只手，在桌面写了江窈的名字，一面写，一面数，恰好十六笔。
这一切简直荒谬，她先前因为言时那莫须有的心上人烦躁，甚至想了一出两头骗钱的把戏，如今就变成了这样？
江窈又问他，“可我误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为何要骗我？”
言时无奈苦笑，“妹妹心里只有银子，我若不顺着你将计就计，又怎能让妹妹在我身旁多待一会？”
“可是你骗了我啊……”她忍过不去那个坎，“我觉得我像个傻子。”
“不，妹妹不是傻子，除了没告诉你心上人是谁，别的事我都没有隐瞒。”言时隔着衣袖握紧了她的手腕。
“我的确也想在不伤害阿萝表妹的前提下，解除婚约，正好妹妹找上门来，既能解除婚约，又能和妹妹多相处，这样的契机何乐而不为？”
他低落了下来，“不用银钱相诱，只怕妹妹都不愿踏足我这院里。”
“好吧，就算你不是有意蒙骗我，可是……可是你刚刚那样了，这会还抓着我不让走，这不是轻贱我么？”
想到方才，江窈就红了脸。
“我并非轻贱妹妹，只是怕不抓着妹妹，妹妹一旦跑了，就再也不会搭理我了。”言时垂下睫，耳根亦是微红。
“这药虽有惑人的功效，但不足以让我无法自控，我亦非浪l荡之人，在妹妹跟前失态，只是因为是妹妹你，男子的喉结本就是不能轻易触碰的，又是心上人，没有哪个男子能对此毫无波澜的。”
他有理有据地分析了起来，说得头头是道，江窈想起往日看的那些话本，冷静下来一看，这才意识到，方才她慌乱时无意的举动，挑l逗调l情的意味太浓。
她讪讪地替自己澄清：“我是一时慌了，以为是把你弄痛了才那样的，绝对没有故意引诱的意思！”
“我知道。”
言时仍垂着眼，“妹妹自是心思澄澈，只是我受药膏干扰，加上心里本就装着妹妹，才失态乱了方寸。此事是我对不住妹妹。”
她故作不在乎地笑了笑，“你也不必自责，便是正人君子，也抵不过药力折磨，今日这事就当做没发生。”
见他还握着自己的手，江窈低声道：“你……你可以放开我了么？”
言时还是那句话。
“我可以放开，但妹妹能否答应我，不要因此疏远我。”
“我答应你就是了。”她低着头。
抓在腕上的桎梏松开了，两人都尴尬得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书房内落针可闻，眼看着江窈要溜走了，言时又问：
“如今妹妹是怎么想的？”
这一问，江窈才真正有暇去思索他方才说的话，直到这会她还无法相信，“言时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还有，为何是我，我们不是兄妹么？”
言时定定看着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小到大，在我心中妹妹就同其他小姑娘不一样。”
她说出了和郭易一样的话，“可我那会虽有十二三岁了，，模样还是五六岁的模样，你说喜欢我……这是不是有些禽兽了？”
言时哑然失笑，“妹妹误会了，彼时我还真没有那般龌龊的想法。”
“那就是京城重逢后？”江窈更纳闷了，“可你我重逢也不过数月，兴许你是一时兴起呢？冷静几日就好了……”
“阿窈，我无法冷静。”
他连称谓都改了。“很多事情时机未成熟，眼下我无法告诉你，我只能说，我对阿窈，并非一时兴起，阿窈，你……”
“我我我觉得这太突然了，这一时半会怕是反应不过来，能否容我回去缓几日？”江窈现在只想逃走。
“我知道妹妹的性子，你想躲，可是阿窈，很多事情逃避无用。”言时站起身来，高挑的身影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双手轻轻搭上江窈的肩膀，“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喜欢么？”
江窈答不上来。
言时又说：“若妹妹对我一丝男女之情都没有，为何在听说我心仪之人不是云萝时会不悦？为何又会脸红。”
“可我之前知道你是阿萝姐姐的未婚夫，也没有不高兴啊……”江窈反驳道。
他眼中暗了暗，但很快就抛开了那点失落，“兴许是因为我和阿萝表妹的婚事是自幼定下的，妹妹觉得我喜欢阿萝表妹才是顺理成章的，但若是半路上冒出的姑娘，就会让妹妹觉得被欺骗、被抛下。”
“我说得对么，妹妹？”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只是猜测，但即便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能说中，他也要试一试。
江窈皱着眉怔住了，咀嚼着他的一番话，先前心中蒙着的一层浓雾，忽地被吹散了。
她眉头舒展开来，可随即眼中涌上纠结，言时一瞬不错眼地看她，脸上浮现出苦尽甘来的笑，他情难自已，顾不得礼节，把江窈轻轻揽入怀中。
他知道，他猜对了。
言时只是虚虚揽住了她，手甚至没有触碰到江窈的后背，江窈却觉得那两只手像钉子一样，把她牢牢钉住。
身形颀长的青年拥着她，周身清冽的气息像一堵墙，把她整个人围住。
破了口子的喉结就在她侧脸边，江窈觉得错乱，更深刻地意识到，他已不是那个让她根本不会考虑他是男子女子的言时了，如今他已及冠，她不能再忽视他是个男子的事情。
江窈忍不住想往后退，但发觉身后是窗台，虽说往常总当着言时的面爬窗上树，可这会，她忽然觉得那样一点也不好看。
她只好直面他，“可我也不知道，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比云笙还亲的哥哥，你是除柔姨之外，我最亲的亲人。”
便是和爹爹以及三叔，也没有比他们两世相伴长大的情分深厚。虽说因为前世他抛下她逃命而心有芥蒂，可她也知道那种情况下他就算回来，也无济于事。
归根究底，在她心里，对言时的兄妹之情大过怨怼。
“可是阿窈，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哥哥只是个称呼而已，况且，我不做你的哥哥，我们也可以继续做亲人。”
言时轻声哄着。
江窈脑子凝滞了，傻愣愣地问他：“不做哥哥还能做什么亲人？姐夫？”
“真不知道妹妹是真傻还是装傻。”言时的手从她背后收了回来，虚虚搭在她肩膀上，垂下头无奈地笑。
他笑的时候，鼻尖喷出的气息拂过江窈发顶，她顿觉头顶那一片都在发麻发烫，须臾，他收起笑看着她，认真地说：
“不做哥哥，更不做姐夫。”
“阿窈，我希望的是，做你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