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想入非非
“如何勾引一个男子?”
江窈和柔姨正躺在树上,手中拿着蜜瓜,三十出头都当娘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
她啃了一口蜜瓜,回答方才江窈的话:“我不知道。”
江窈皱起眉:“我不信,您将三叔拿捏得死死的,总不能是靠这一身爬树的功夫?”
她说到这,柔姨噌一下坐了起来。“想到这我就来气!当初是你三叔,不对,你柔姨夫!我们本来说好了,以兄弟之礼相待,谁知他竟扮猪吃老虎!”
“您的意思,是三叔主动的?”想想也是,柔姨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勾搭人的样子。
如果是三叔那就好办了,江窈当即拍拍屁股,跳下树,“那我找三叔取经去了!”
“去吧。”柔姨巴不得她离开,好让自己清静清静,人走之后才反应过来,“姑娘这是终于开窍,要找男人了?!”
欣慰和狂喜使得柔姨得意忘形,一个不留神从树上栽了下来。
三叔的院中。
江窈推开院门,三叔云慎正给女儿云知意梳头,只见他手指翻飞,十分娴熟地梳好了一个讨喜可爱的双飞髻。
看着这父慈女孝的一幕,她只觉得心酸,摊上柔姨这样来去如风的妻子,这四年里,三叔真是又当爹又当妈。
江窈心情复杂地坐了下来,“三叔,我有些性命攸关的事要同您讨教。”
“哦,什么事?”云慎习惯了她的神叨,但还是打发走了云知意,“去找阿娘玩会,爹爹同你窈姨要谈些大事。”
院中只剩他们叔侄后,江窈掏出一个小本子,“三叔,您能教教我,该如何勾搭一个男子,使其移情别恋?”
云慎刚抿了一口茶水,听了这话,一口喷了出来,“侄女儿!总算开窍了?”
但一细想,又觉不对劲,“什么叫使其移情别恋?这不厚道啊!”
“我说错了……”江窈的目光飘来飘去,“总之您教我如何勾搭男子就成。”
“唔……”云慎犯了难,“我只勾搭过你柔姨一人,且她的性子你也懂,憨实。”
眼看着江窈正要失望而去,云慎忙叫住她,“其实你柔姨,性情和男子也差不了多少,还是有可借鉴之处的,但小阿窈你得告诉我,你要勾搭的人是谁。”
“这我不能说。”江窈摇了摇头。
云慎也不深究,生怕适得其反,让侄女萌生退意,大哥得和他算帐,便道:“那你说说那位公子性情如何?”
“性情嘛……”江窈捏着下巴,目光放远,“好欺负、身世凄惨、多愁善感,大多时候是好人,但我说不准,因为很多书生都是伪君子。”
云慎搜刮着他认识的小辈,并未找到这么一位公子,兴许侄女是看上了哪位籍籍无名的落魄书生。
他思忖半晌,“阿窈只是仅仅起了心思,还是说认定了这位公子,非他不嫁?”
“嫁自然是不愿嫁的!”江窈忙摆手,“我只是想先勾搭到手,再设法让他厌弃我。”
云慎不知内情,听了这话,心里一咯噔,看江窈的目光登时变得复杂,“小阿窈,玩弄他人的真情,这是不成的。”
江窈心里有亏,虚张声势道:“三叔就说教不教吧?不教我找别人去!”
看着侄女一派孩子气的模样,云慎心里有了思量,兴许她只是气话,就算存心捉弄人家公子,但说不准捉弄着捉弄着,就真喜欢上了,横竖她愿意放下执念去考虑情缘之事,这是个好兆头。
便坐直身子,清清嗓。
“这情之一事,最重要的是真心,虚情假意对方是会察觉到的,你只有在过程中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真心以待,平日多多关怀,才能打动对方,此为其一。”
“懂,真心、关怀。”江窈拿出炭笔在纸上写了下来。“其二呢?”
“其二,光是真诚远远不够,太老实总是会吃亏的。”云慎温暖的眼中闪过一分狡黠,“除了哄,还得会骗。”
“骗?”
江窈抬起头,“怎么骗?”
“这就有技巧了。”云慎抿了口茶,“骗的目的,无非就是让他多和你待一会,对你心生怜惜。想当年,我为了多和你柔姨待会,明明会骑马,非要和她几一辆马车;原本半年能到,我偏偏要绕上一年半的路。”
“还有一次……”
他嘴角浮起笑意,“半道上受伤还淋了雨,我发了热,明明山上也能找到草药,我却故作不知,最后是你柔姨帮我退的烧,后来才有了小知意,咳咳……”
说到这,云慎意识到失言,耳根子红了,虚咳了两声。
“总之,一句话,哄他,对他百般照顾,万般怜惜;骗他,让他也照顾你、怜惜你。”
江窈认真记着,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三叔!”
说罢就风风火火往外走,被云慎叫住了,“小阿窈,你要去哪儿?”
“趁天色还早,骗人去!”江窈回过头,看了看三叔,语带关切:“三叔,保重自己。”
云慎还未意识到危险靠近,挥了挥手,“去吧,你三叔我好得很!平时除了被阿柔揍,还能有什么事?”
话方说完,只见江窈笑颜明媚,指了指他身后,云慎一回头,妻子正抱着女儿,坐在墙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云知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派头,奶声奶气道:“爹爹,阿娘全都听到了。”
身后传来一阵鸡飞狗跳之声,江窈狡黠一笑,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日言时休沐。
他有个习惯,每日晨起用过早膳后,会在湖心亭里看会书。
但今日他未到院中,而是关上了门,坐在书房里。
青年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从箱底取出一本书,看了眼封皮上的字,他无奈叹气,翻看了两页,脸都红了。
他一个七尺男儿,看这种书,实在是……
但过了片刻后,又忍不住掏出来翻看,随手翻开一页,见到其上的虎狼之词,言时如烫了手般,迅速将书合上,塞回袖中。
这简直……不堪入目。
他闭上眼,试图将那孟浪字眼赶出脑海。
但过了片刻后,那些散乱的字句又冒了出来,这回竟还规规矩矩地排起了队,言时顿觉头皮发麻,耳根子也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
“言时哥哥!”
他以为是出现了幻觉,猛然睁开双眼,瞧见江窈趴在窗边,正一派新奇地看他,青年的脸也跟着红了。
“大白日的,你躲在屋里干什么?还关上门……”江窈咕哝着,把一个食盒放在窗前的书桌上,而后双手撑在窗柩上,灵巧地从窗台跳了进来。
进来后,看到言时红着脸,正坐在椅子上,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呆愣茫然。
“二妹妹……你怎会在此?”他甚至心虚得不敢看她。
想起躲在窗下,听到那两声沉重的吸气声,江窈倏地记起先前在话本上看到的,称年轻男子血气方刚,每日晨起时会……
她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顿时明白了,自己这是撞见言时哥哥在椅子上……
!!!
“对、对不起!我马上出去!言时哥哥你先忙!”江窈难堪地转过身,要从窗口爬出去,“我只是想吓一吓你,绝无偷窥的意思!还有……我什么也没听到!”
她头一次碰到这种场面,语无伦次地道着歉,连手脚也不利索了。
“二妹妹。”言时在身后叫她,但她只想逃走,慌乱中没有理会。
忽然手腕被他抓住了,虽然隔着衣袖,但江窈还是像被烫着一般,甩开言时的手,转过身来,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你你、你不会想对我……那不成!”
“噗。”她慌不择路的模样叫言时忍俊不禁,低下头笑了。
这一笑把江窈吓住了,“你、你笑什么?”
“我笑妹妹。”
言时抬起头,含笑看着她,面不改色地解释道:“妹妹脑子里总有千奇百怪的东西,我不过是喜欢清净,才关上门,方才抽气也是因看了本典籍,对其中观点无法苟同,气上心头。”
“啊?”江窈惊讶地微张着嘴,冷静下来再仔细一想,也确实,言时哥哥这样的人,怎会做那种事?
再说,就算情难自已,他干嘛要在大白日,还开着窗?
都怪自己话本子看太多了……
她窘迫地转过身,面对着窗外,结结巴巴地找借口:“误会一场,我以为……我以为……”
“妹妹以为什么?”言时笑着接过话。
“没事。”江窈实在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故作平静地转过身,拿过方才放上书案上的食盒,“言时哥哥吃过早膳没?我亲手做了一些吃的,当年在书院,吃了哥哥不少零嘴,还未报答你,今日也无事,便想着过来看看。”
她平时喜欢睡到日上三竿,今日为了献殷勤应当还早起了,但这个时辰对于言时来说算是晚了。他压住笑,“正好,我也还饿着,一起吧。”
江窈掀开食盒,里头的吃食无一不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三尺。
她摸了摸鼻子,“这些是我亲手……做的,哥哥尝尝看?”
送早膳是次要的,向言时展示自己心灵手巧才是她此行的目的——他这样的人,一定会喜欢贤淑的女子。
言时扫一眼摆满书案的吃食,灌汤包、红豆晶糕、阳春面……
他挨个尝了尝,和上次在福云楼吃的一样,这小丫头,为了让他刮目相看,竟拿了酒楼里现成的吃食过来。
江窈双手紧扣,紧张地看着言时,只见他无奈地摇摇头笑了。
她心里一紧,他不会是看出来了吧?
言时余光瞥见姑娘家袖底不安的手,眼中笑意更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当年只会爬树的二妹妹,如今长成了个大姑娘,真是蕙质兰心。”
明知这些吃食不是自己做的,但得了言时的夸赞,江窈还是难忍欣喜。
她腆颜道:“不过是寻常手艺,改日给哥哥做些更精细的点心。”
大言不惭的小丫头。
言时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收回手时,忽然从袖中掉出一本书,就落在江窈脚边。
他变了脸色,慌忙蹲下要将书捡起。
但江窈已抢先一步,她蹲下身,逐字逐句念着封皮上的几个大字——
“温柔表兄俏表妹之……破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