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温柔抹煞
“又遇见了,是巧合吗?”
“上次是巧合。”
稀疏的绿野遍布金琥花,午后的露水绿洲大雾弥漫。
简喆和夏初杨站在潭岸的礁石上,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同望着博雾缥缈的水面,心境不复从前。
夏初杨轻蹙着柳叶眉,带着满心疑惑,她不知从何问起,“这次呢?你特意来看我的?”
“你觉得呢?”简喆用反问句给予肯定的回答,他忍不住转过头,试图看清夏初杨的表情,想看到她的动容、或愤懑,好证明自己在夏初杨心中还占有位置。
可,白雾让他们看不清彼此。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夏初杨也转过头,朦胧中,她依稀还能想起简喆扬起嘴角微笑的样子。
简喆撇了撇嘴,看似无意的笑容却是最哀伤,“夏初杨的男朋友或许不知道,但summer的粉丝,一定知道。”
夏初杨愣了愣,对于简喆的暗讽,她没去细想,再次追问:“我们还有必要再见面吗?”
“没有了,所以制造见面的必要。”简喆眼神戏谑。
“这就是你和又煦相亲的理由。”夏初杨的语气很淡,淡地像从未爱过一样。
事实却是,眼前的男人占据她整个青春,也成就现在的她。
“你已经知道了?”简喆耸了耸肩,故意装作松了口气,“挺好的,避免我亲口告诉你的尴尬。”
“我从不在意妹夫是谁。”夏初杨板着脸,哪怕一丝一点苦楚都不愿意曝露,“倒是你,和又煦的进展应该不顺利吧?”
简喆没从夏初杨的语气里听出难过与不舍,他克制着多年的怨恨,再次在心中给予自己希望,为了证明自己还能够牵动夏初杨的情绪,他索性扯谎:“双方家长已经在为我们筹备婚礼了。”
江湖规矩之久别重逢篇:撕心裂肺地分手后,余情未了的人是失败者。
两人隐忍着思念与酸楚,装作洒脱、释怀。
“你打算接受家里的安排?”夏初杨的试探已经让她处于下风。
“又煦小姐各方面都是难得的优秀,是我满意的结婚对象,”简喆如愿以偿地扬起笑容,想要以最快的迅速赢下这一场重逢挑战,“既然快要成为一家人,我想我们的关系需要重新熟络起来。”
“我做不到。”夏初杨瞥开目光,唇瓣微微颤抖。
“这没什么难的,虽然我们算不上和平分手,但也没有爱到死去活来的程度。”简喆保持笑容,用温柔的语气否认感情、抹煞回忆。
心跳变得沉重,一声声锤击着夏初杨的胸口。
见夏初杨没再回应,简喆穿过浓厚的白雾,笑着走到夏初杨身边,“对了,又煦小姐身边那莽撞的男人是谁?”
“别乱评价他,驰远是我的朋友,和又煦没关系。”夏初杨的语气变得严肃,她怒目向着简喆,曾经最迷恋的笑容现在却像一把把锋利的羽箭,刺透她那颗鲜活的心脏,从而像一只遍布伤痕的刺猬,不再允许任何人靠近。
而此时,简喆更是挫败感剧增,哪怕自己说尽狠话,夏初杨都无动于衷,提到桑驰远反而情绪激动,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自尊心强迫他继续激怒:“原来他就是桑驰远,你交朋友的水准降低了。”
“我再强调一次,别乱评价他!”夏初杨侧过身体,正视着简喆,“还不明白吗?我在和驰远交往。”
笑容顿时凝固,简喆的内心世界忽然一阵晴天霹雳,可他依旧表现的无关紧要,“你说谎,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夏初杨长呼一口气,展露嘲讽的笑意,“我的眼观向来很差劲,所以要改变了。”
说完,夏初杨迈着快步离开,她深怕再待下去,所有的谎言都会被简喆识破。
穿过沙漠玫瑰丛,夏初杨不禁想起徘徊在梦境的现实——
五年前,秋季。
枫叶林里,放飞的纸鸢缠上树枝。
见简喆情绪不高,夏初杨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她为简喆戴上情侣对戒,并拍下两人十指相扣的画面。
“这什么意思?”简喆冷着脸。
“你一直都是我歌曲里的男主角,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也会是我人生的男主角。”夏初杨编辑着官宣微博,笑容洋溢着幸福。
“先别发了。”简喆握住夏初杨编辑微博的手腕,眸光黯淡。
“配图不好看吗?”夏初杨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她踮起脚,一把搂过简喆的肩膀,“那再拍几张。”
夏初杨高举着手机,两人挤在手机的小屏幕里,面无表情的简喆引起夏初杨的不满。
简喆耷拉下眼帘,将相机模式切换成视频录制,傲慢道:“怎么办,要辜负你的心意了。”
夏初杨皱了皱眉,她下意识地放下手机,怔怔望着简喆,明媚的双眸满是不解。
“对我来说,初杨只能是处于玩乐阶段的女明星,”简喆摘下戒指,他拉起夏初杨的手,把戒指重新放回夏初杨的手心,“可没想到,天真的初杨已经想到我们的未来了。”
空中飘落雨丝,夏初杨的眼前蒙上一层雾,屈辱与酸楚交叠翻涌。
“说实话,我早就厌倦了。”简喆又轻轻抹去夏初杨挂在眼角的泪渍,“为什么要急于公之于众呢?我还以为能愉快的分开。”
雨水打在手机上,镜头变得模糊,诀别的对话却被得以保存。
回忆到此,夏初杨双唇紧抿着,某个想法出现在脑海
民宿庭院。
桑驰远坐在木墩上,目光遥远。
坐在一旁的闵又煦向桑驰远所坐的方向挪了挪,她轻轻地扯了扯桑驰远的衣袖,“还在生气?”
桑驰远挪开手臂,始终眺望着远方,闵又煦捉摸不定的心思、安七东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积压在心头,让他思绪混乱。
“我问你话呢!”闵又煦提高声音。
桑驰远收回遥远的目光,低垂下脑袋,轻声质疑:“为什么要偏袒简喆?”
“我就知道你这男人还在斤斤计较。”闵又煦不耐烦地小声嘀咕着,随即她坐直身体,同时举起双臂,掰正桑驰远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我不是偏袒他,而是偏袒规则。vip休息室只为持有百万金卡的年会员提供服务。”
“就像你好奇我的世界一样,我也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会在健身房消费百万。”桑驰远抬起微垂的眼帘,凝望着闵又煦,“都四肢健全、两只眼睛一张嘴,我和他们有多大不同?”
乐观积极的他,自从遇见闵又煦,偶尔也会沮丧、自卑。
闵又煦不想再伤害桑驰远的自尊,她放下搭在桑驰远肩膀的双臂,侧过身体,瞥开目光,敷衍道:“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理解。”
而倔强的桑驰远坚持想要得到答案,他也抬起双臂,掰正闵又煦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你要用阿拉伯语还是西班牙语?说说看,我尽力理解。”
闵又煦无奈地叹了口气,双臂环胸,“这么说吧,你的账本有多厚?”
“我没有账本,平时的花销偶尔会记在手机上。”桑驰远如实回答。
“这就是你和他们的不同。”闵又煦努了努嘴,“以社会经济体系作为基础,当劳动组织分配方式和生产材料占有数量不成正比时,人类集团就会产生阶级的高低分化。”
桑驰远眉头紧蹙,似懂非懂。
“简单来说,你的资金仅限于存款,看存折数字就够了。但他们的资金庞大,且资金每分每秒都在流动,账本记录着每笔资金的来龙去脉,它不仅用来核算各项目的损溢,更关系到国家纳税核查。高阶级的他们不甘心承担相对较多的义务和责任,所以通过消费百万来获得特权与区别。”
闵又煦的回答清晰、具体,桑驰远虽不认同,但也没理由责怪,说到底还是自己能力不够。
怀着零星的侥幸,桑驰远期许着闵又煦与众不同,他松开紧锁的眉头,“你也是‘他们’其中一员吗?”
闵又煦轻笑一声,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我没理由被排除在外。”
两人之间有一条无形的分割线,哪怕靠的再近,都无法进入对方的世界。
桑驰远微垂下眼帘,将目光转移,视线刚好与走进民宿的萧优然交汇。
“驰远,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