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沉郁的大小姐（38）
说实在的，他宁愿洛兰折继续像刚才那样指责他，甚至是骂他，都比现在这没有反应要好。
这让习惯性察言观色的他无法判断兰折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席然。”他听到洛兰折在叫他的名字，立刻慌乱的坐端正了，仿佛正在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
洛兰折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盯着桌面。
“应该不只是这样吧。”
“什么？”席然怔怔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真按你说的那样，你早就查到了姚语涵想对我不利，为什么不在你反悔的那一刻就阻止这件事发生呢？那个时候还来得及吧？”
席然听出不对的苗头，急切地为自己辩解：“因为我担心被她觉察到……”
“恐怕不完全是这个理由吧。”洛兰折轻轻地叹了口气。
直到现在，席然还是不愿意全盘托出——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把自己阴暗的内心完全剖析出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无论是善人还是恶人都很难做到。
“你喜欢我，对吗？”她忽然说起另一件事，成功的让席然原本急切的心情变得诧异。同时，他的脸也可疑地红了。
“兰折，为什么忽然这样问？”其实已经相当于是默认了。
洛兰折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凉薄。
“首先，感谢你的喜欢。因为喜欢我，所以你不想让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但是，让你放弃原本算计好的一切，你又心有不甘。所以你打算做点别的什么来弥补自己。”
席然的脸色再度苍白下来。
但这次，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意识到，一切都已经晚了。
“你想要先让我陷入危机，然后再以救世主一般的身份帮助我，让我摆脱困境。这样，我便会因此而感激你，更加信任你，甚至是……爱上你。”
席然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他又能怎么说呢？他能保证自己心中没有任何一刹那闪过这个念头吗？
毕竟，他就是一个如此卑劣不择手段的人啊！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用怎样下作的手段都要得到。既然为了兰折而放弃了风驰集团，他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
看着洛兰折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再也没有了过去对自己的亲近和信赖，席然的心头第一次涌上了绝望。
他已经失去资格了。
“董事长，还请您自觉向董事会请辞。”洛兰折起身，以一种通知的语气宣告了最后的判决。
“我既然敢找你摊牌，手上就自然掌握了证据——如果不想让业界所有人都知道，你连自己打拼了几年的公司都算计的话，最好按我说的去做。”
席然瞳孔猛缩。
一旦让业界知道他为了得到风驰居然将计就计，让集团陷入险境的话，那么以后不管他要去哪家公司工作，对方恐怕都会先掂量三分，而席家更是会永远拒绝他进入权力核心。
毫无疑问，这对他而言是最糟糕的结局，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赌。
因此，他只能按照洛兰折说的去做，主动辞去董事长的职位。
“以后公司的运营决策都不用参与了。”洛兰折闭上眼睛，似乎有些疲惫。
“身为一个只需要坐等分红的股东，你也不需要那么多股份在手上。我想以市场价购买你手中10的股份，你觉得怎样？”
看似是询问，但是显然不是真的在问他的意见。
席然最终也只能苦笑着同意：“好。”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洛兰折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希望明天是你在风驰上班的最后一天。”
“关于股份交接的事情，你交给小张来做就行了——顺带一提，他是一个很好用的助理，如果不是间谍的话，很值得重用。”
席然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好。”
他最后问了一个问题：“我知道兰折很厉害，但是还是想问一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无论是在事业还是在感情上，他都是彻头彻尾的输家，但他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
洛兰折原本向门口走去的身影猛地顿住了。
她就这样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一直到席然都有些后悔如此贸然地问出这个问题，并认定她不会回答之后，她才用稍显沙哑的声音回答道：“一开始只是觉察到了一点异样……是我母亲提醒我的。”
兰折的母亲？那位洛总？
席然因为这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微微出神，又很快反应过来。
他再次感觉到了那种复杂的情绪在大脑中涌动。
尽管不知道兰折和洛总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矛盾，但是怀着一种连他自己都不能明了的心情，他忍不住开口：“兰折，洛总很关注你呢。即使你已经脱离了洛家独立创业，她也不愿意让你受到欺骗。”
他的父亲对他是完全的漠视。在他挣扎生长的童年，以及奋力拼搏的现在，都完全不会关注他。
洛兰折背对着席然，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冷笑一声：“是吗？”
然后便毫不犹豫的摔门离开。
母亲……不，洛烟很关注她吗？那是当然。
洛兰折回想起洛烟亲自来找她，并带来席家的情报的时候，心脏都仿佛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喘不过气来。
……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给我看？”洛兰折将手中的纸质资料轻轻地放在桌面上，看似冷静的抬头盯着眼前的女人。
这份资料其实没说什么，只是简单讲了席家直系子孙最近都纷纷离开自家的公司，自主创业，然后在最末尾又附上了席然和她的贴身助理小张无意间被拍下来的一张在会所里的交谈照片。
洛兰折向来敏锐，她本来在席然突然注意到小李并且提出要换厂家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异状，只是不明白席然身为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坑害自家公司的理由而已。
而现在，洛烟主动递上来的线索已经如同一根线一般，将她脑海中零碎的片段全都串起来了。
洛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似乎有些惊奇的开口：“真令我吃惊，阿折，你似乎成长了不少呢。我还以为你会像当初知道潇潇背叛你的时候一样，但是你现在看起来却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洛烟在“看起来”上读了重音。
洛兰折假装没听见，只是道：“谢谢母亲的提点，我的事情会自己解决的。”
“不过，我有一件事不明了，希望母亲能告诉我。”洛兰折睫毛颤抖了两下，声音却依旧平稳。
“——这也是，你给我的‘试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