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幸福的家庭(二)
“这,你确定这能行?”
“这不是没办法吗?现在去哪找儿童退烧药啊。”
两个男人蹲在地上,看着桌上一堆药盒,一齐犯了难。
“实在不行就一颗掰半颗,一袋吃半袋吧”,陈锦显然没有了先前的兴奋劲儿,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药能这么吃…罢了,罢了,大头一直烧着也不是个事儿”,尽管日常执勤使得赵克勤很少照看孩子,但显然对于儿童吃成年人药品这件事,他表现的非常抗拒。
赵克勤小心的将半颗药片塞进孩子嘴里,赶忙又递上儿童水壶,眼巴巴地看着孩子冲服下去。
陈锦站在一旁,想了想,从抽纸中抽出几张纸巾,又从各个药盒中拿出2天量的退烧药,用纸巾小心翼翼地包起来,这才把药盒收回包里。
赵克勤看到桌上的药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感激得点了点头。
二人无言对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着。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被窗框和树影剪的七零八碎,浅浅洒进屋内,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慵懒的氛围让陈锦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安逸,几日来的血腥搏杀都被抛之脑后。就仿佛一个稀疏平常的休息日午后,他甚至靠在沙发上打了一会盹。
两小时后。
“退烧了,退烧了!”赵克勤摸了摸孩子脑袋,惊喜的道。此刻他的脸上正映着一个父亲独有的喜悦,陈锦睁开眼,只是欣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多亏有你了,小陈,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家里还有两口饭,你等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赵克勤轻轻地将孩子放在沙发上,随即起身道。
“见外了不是,赵哥你才救过我的命,”陈锦赶忙摆了摆手,试图将赵克勤摁在沙发上,“再说了,赵哥不也让我在你家好好睡了一觉么,说实话,丧尸爆发以来我可再没睡过一个好觉了。”陈锦打趣道。
“这话说的,得了得了,赶紧做两口吃的,咱哥俩好好聊会,人是铁饭是钢,饭总得吃吧”赵克勤坚持道。
架不住赵克勤的热情,陈锦只能笑了笑道:“那好,赵哥,我给你打打下手。”
厨房。
赵克勤小心地在酒精炉内放入两块固体酒精,点燃后烧上热水。
陈锦有些惊奇道:“赵哥你还有这好东西?”
“都是以前跑山里玩,买来剩下的。别看我休假时间短,没结婚以前,一休假我就和驴友出去玩儿,朗州大大小小的山我可都爬过来了”赵克勤拿起菜板,开始切土豆,语气中分明洋溢着几分自得。
“结了婚之后,尤其是有了孩子,虽然没时间出去,但这些家伙事儿我可没少买,就这,我老婆可没少说我。”
“不过男人么,都一样,成了家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到处随心所欲了,得负起责任来。”赵克勤将土豆放进盘子里,转身对陈锦说道。
陈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话题,对于从小就缺失父母疼爱的他来说,显然是有些陌生的,于是他只能岔开话题道:“听赵哥说这么多,咋没见嫂子在家啊?”
赵克勤切菜的动作突兀地停了下来,整个人僵在原地,拿刀的右手,肉眼可见的一丝微颤。
“额…赵,赵哥,”陈锦轻轻唤了两声,不好意思道,“赵哥,我这人没啥眼力见…我不知道咱嫂子已经…实在,对不住啊。”
赵克勤低下脑袋,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随即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拍了拍陈锦的肩膀,赵克勤示意让他跟自己来。
轻轻将卧室门推开一条缝,顺着赵克勤的指引,双眼适应了好一会,陈锦才看到了卧室内的景象。
不同于客厅,卧室内拉着厚厚的遮光窗帘,屋内一片阴暗,无法分辨其他家具,只能模糊看到一张双人床,床上隐约躺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
靠近门的一侧,还摆着一张小床。
“嫂子…这是,生病了?”陈锦有些疑惑道。
“你就站在这里,自己看吧,唉…”赵克勤说着,走向窗户,拉开了窗帘。
窗帘拉动,被隔绝的夕阳争先恐后的涌进了卧室,映照着这十几平方的每个角落。
床上的人影感受到光照,顿时躁动不已,挣扎着要爬起身,身形却猛然一滞,随即又躺回床上。
陈锦震惊的看着床上的丧尸,背靠着门框,脚步却缓缓后移,稍有不对劲,他便打算转身逃离。
“吓到你了吧,小陈”赵克勤沉重的声音,自己却径直走向床头,宠溺地盯着床上的丧尸。
陈锦这才看到丧尸身上盖着的被子,以及盘踞在整张床上,五花大绑的绳索。绳索末端,则被牢固地系在床腿上。
确定丧尸基本没有什么暴起逃脱的可能性,陈锦这才小心的上前,站在赵克勤身侧,打量着床上的丧尸。
丧尸身体的大部分都被被子覆盖,只露出一个脑袋。嘴中被塞入白色浴巾一角,又小心地反绑在脑后。面容上没有任何血渍,看的出有明显的擦拭痕迹。如果抛去青紫交加的丧尸肤色,甚至能看出几丝清秀,只是脖颈处,已经能隐约窥到有几处溃烂。此刻,丧尸正翻着泛白浑浊的眼睛,无意识地瞪着床前的二人。尽管被堵着浴巾,但也能听到其喉中,丧尸独有的低吟。
不顾又引起一阵躁动,赵克勤摸了摸丧尸脑袋,随即拉上窗帘,转身走出卧室,陈锦赶紧跟上。
关上卧室门,陈锦知道赵克勤一定有许多话说,但他并没有发问,只是默契地递给赵克勤一根烟,赵克勤却指了指卫生间,示意二人进去。
“啪!”打火机的声音。
赵克勤昂起头,缓缓吐出一口烟气,满足的道:“好久没抽了啊。”
陈锦道:“没事儿,赵哥,我这还有点,不行分你几盒。反正我总得出去,再找就是了。”
“不是一回事儿,”赵克勤道,“你是年轻人,你比我抽的多,自己留着吧。”
“再说了,有了孩子以后我可没敢在家抽烟了,你这不是逼我犯错么…你嫂子知道了…”
随即,又是沉默。
陈锦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那天,正赶上我休假,”良久,赵克勤扔掉了烟屁股,眼神低沉道,“回家了,秀秀却不在家。打电话告诉我说,超市月底促销,一会就回来,让我看着点大头。”
“这孩子和妈亲,跟屁虫似的,一会不见人,就哭,上幼儿园都够头疼的”
“可是,谁,谁知道…”说着说着,赵克勤便红了眼睛。
这个身高一米八几的中年汉子,一句话都没说完,却是几欲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