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送别
陈锦只能赌。
赌赵郁花这么大力气,绝对不会就让自己这么不明不白的成丧尸。
哪怕赵郁知道自己九成是装的,也不愿意承认那一成会变为丧尸的可能性。
他把梯厢上的污血涂在脸上,又自己在手腕上伪造丧尸的咬痕。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恼羞成怒的赵郁的确把他放了出来。如赵郁所说,现在他们俩的身份和攻势,也转换了。
“你把羊排藏哪了?”陈锦对赵郁说道,手中的狼牙棒示威似的又下压了几分。
“真是小看你了”赵郁呵呵冷笑一声,身体的颤栗也逐渐平息下来,眼中的怨毒却又浓厚了许多,“告诉你,然后呢?杀了我?”
“我问你,你把羊排藏在哪里了!”方才在电梯中,听到赵郁说要将狗狗扒皮放血,自己就已经乱了阵脚。
如今眼见赵郁还在这里扯皮,陈锦顿时气急败坏,一棒砸在墙上,内心的焦灼可想而知。
见棒身移开,赵郁也不意外,缓缓爬起身,嘲讽道:“看吧,像你这种心软的人,根本就威胁不了任何人。”
“你说你女…”陈锦正要甩手抽出一棒,下一秒脑袋就和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狼牙棒也脱手而出。
赵郁狞笑着,将陈锦的脑袋死死抵在墙上,来回摩擦。随即一个绊腿,陈锦便摔倒在地,赵郁的脚也紧随其后的跺了上去。
到底只是个坐在电脑前敲键盘的打工族,论打架又怎么是街头混混的对手。
如果之前的打斗,陈锦只打算制住赵郁,那么现在,就是赵郁单方面的施虐。
脑袋,胸口,腰间,胯上,陈锦不知道自己身上挨了多少脚,护住脑袋的双臂早已疼痛到麻木。走廊里,尽是赵郁一个人的暴行。
仿佛有些不尽兴,赵郁扶着墙壁跳起,对着陈锦的脑袋又是一脚。
身下的陈锦早已成了血葫芦。
赵郁喘着粗气,坐在地上,问道:“怎么,后悔刚才没一棒打死我?”
陈锦咳嗽一声,随即是牵动浑身传来的剧烈疼痛。歪头吐出一口血沫,半晌,才有气无力地道:“…狗…狗,呢?…”
赵郁愣住了。
陈锦脸上尽是伤痕,浮肿带血的眼眶里,眼神十分坚定。
“…打,你也,打了…气你也,撒了…”
“把,狗…还我…”
赵郁低着头不说话,默默从口袋中摸出烟盒,点上两根烟,自己吸了几口,把一根塞在陈锦嘴里。
“抽吧。以前打完架我就抽烟,抽两口,身上就没那么痛了。”
“你可真是个死脑筋啊。”
“不过”,赵郁顿了顿,“我又改变主意了,我不想杀你了。”
“狗呢,当然不会还你。我就带走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拿它打牙祭了。当然,吸引丧尸也不错,你知道我做的出来。”
“你就这样期待着我们下一次相遇好了”
“我想,这比你死还难受吧”
陈锦没有说话,只是看死人般的眼神盯着赵郁。
“我喜欢你的眼神,以前我也是这样看别人的”,赵郁蹲下身,把房门钥匙塞进陈锦口袋里,“全当饭钱。”
拍了拍陈锦胸口,赵郁道:“好好活下去,我说了,我们的身份该换换了。”
意识消失前,陈锦看到赵郁提着哀嚎的羊排,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眼前陷入黑暗。
翻了翻帆布包,赵郁大概盘算下自己的口粮。纸箱中的蔬果肉类,赵郁并没有动,在外根本没有做饭条件,更别提他也不会做饭。
他选择的都是诸如巧克力、糖果这种高糖高能量,小巧且便于携带的零食。甚至还还找到一些压缩饼干。
街上虽是丧尸横行,但相对来说,幸存者就少了,更别提已经沦陷的诸多商店、餐馆。
自己只要白天避开丧尸,夜间搜索物资,保证生活还是很容易的。
丧尸的习性是赵郁用命换来的,这是他在末世里生存下去的傍身之技。对此,他深信不疑。
单元楼下。
丧尸已经散去,只留下车前颇多残躯,远远的,透过树丛,传来一声无意义的嚎叫。
陈锦拉开单元门,旁若无人的上了车。羊排被随手扔在后座上,紧张的打量着身边环境。
轿跑是自动挡,赵郁没费多大力气便打着了火。一脚油门,汽车轰鸣着冲下台阶,随即一头怼进花园里,赵郁赶忙摁下熄火键。
“不会开啊…我看陈锦还挺轻松的…”,赵郁无奈的抓了抓光秃秃的脑袋,随即转过身,对着后座上受惊吠叫的羊排,露出一个微笑。
“再叫呢,我就像切蛋糕一样切了你。”
转头,又陷入了沉思。
“车要怎么开…去哪里好呢…”
“算了,总会好的…”,赵郁打火、挂档、加油,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丝毫不顾灌木的剐蹭、飞溅的污泥以及发动机的轰鸣,汽车颠簸着转向,缓缓驶出了花园,泥泞的土地上留下两道扭曲的车辙。
道闸口。
赵郁看着停在前方的suv,以及围聚的诸多丧尸。随即从帆布包中翻出最后几块诱饵,不紧不慢的扯开保鲜膜。
摁下车窗,随手从窗口丢出。
围聚的丧尸,如同几天没开饭的狼群,嘶吼咆哮着扑向新鲜血肉。
轿跑缓缓靠近道闸口,停在了suv一旁。
其一,赵郁发现被空无一人的suv堵住道闸,自己想过去就只能蹭着围墙挤过去。
其二,赵郁看到suv旁一地的残肢里,一颗人头矗立。
引起赵郁好奇的并不是重口猎奇,而是人头脸上,血液都掩盖不住的轻松和如释重负。
一个人在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种表情呢?
“有意思”,咂了咂嘴,赵郁踩下油门。
发动机的轰鸣声和尖锐的剐蹭声夹杂在一起,轿跑驶出了安置小区。沾满血污的车身上,留下一道道不短的划痕。
街上,几只丧尸怪叫着试图逐车,最终不甘心地消失在后视镜里。
那颗残缺的人头被离开的轿跑卷动,跌跌撞撞地滚向路边的花坛。
绿色的灌木丛中,人头安详地,盯着suv副驾驶虚掩的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