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逆流而上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瞧着长江上的渔舟飘摇，长生突然想起查慎行的《舟夜书所见》，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
身边的元朗眉头暗皱，瞧了眼长生，但也没有说什么
停泊在江边的渔船，只有极少部分是机械动力，而运输货物的船只，距离江边又远！
目光扫过江面上的渔船，元朗抓起身边的长生，飞跃而起，来到一条不大不小的渔船边！
手里的木棒在地上一撑，接着高高跃起，砰地一声跳上渔船。
渔船的船舱里，一家三口人，正围着一个小桌子吃晚饭，旁边点着盏气死风灯！
突然感觉船尾一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起身，还以为是旁边的渔民来找自己聊天，也没有起身察看，毫不在意地高声问道“外面是哪个兄弟？”
“船家可在？我要雇你的船”嗡嗡地声音响起，元朗走上前，撩起船舱帘子向里观望！
“呃有鬼！”男子听到声音，刚刚站起身，正准备婉拒元朗，突然看到一颗鲜红的脑袋，出现在眼前，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出一步，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嘴里大叫道。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同样看到元朗的血红脑袋，啊的惊叫一声，扑进旁边女人怀里！
女人抱紧了小姑娘脑袋，躲在男人身后看都不敢看一眼元朗。
眼见三人吓得不轻，元朗也没有进入船舱，瞧了眼渔船上堆积了大半船舱的香蕉！
这些香蕉黄中带绿，似乎还没有彻底成熟，大脚飞起，将所有的香蕉统统踢进江里，走到船尾的发动机旁边，仔细看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渔民汉子才战战兢兢的走出船舱，手里端着一杆鱼叉，瞧着元朗高大威猛的身躯、鲜红的脑袋和双手，手里的鱼叉也只能用来防御，带着颤音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哼老子暂时还是人，你要是再敢用鱼叉对着老子，老子就不是人了！”元朗冷冷地低喝一声，毫不在意走上前，用胸膛对上汉子的鱼叉，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汉子手里的武器！
听着元朗奇特的回答，长生暗暗撇嘴！
这家伙活了几十年，竟然能将威胁的话，说得如此搞笑，也算是个人才了。
渔民仔细地瞧过元朗面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畏惧的问道“你、你为什么把我家的香蕉踢下水？”
“你贩卖香蕉，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元朗并不回答汉子的问话，却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也不知汉子是被元朗吓到了，或者说，此人原本就很诚实，举起一个手掌，开口说道“我从广西贩来香蕉，再拉回武汉，跑一趟差不多个把月，能挣这个价”
“五百块？”元朗眉头微微一皱！
“哪里啊五十块差不多，可惜我去的迟了，这时候，市面上得香蕉已经很多了，要是放在往常，这一船的香蕉，能挣七八十呢”
“少说废话！”元朗舒展眉头语气一松，对那个汉子说道“老子要雇你五天时间，给你一百五十块，你要是答应，现在就开船走，要是不答应，老子就拧断你的脖子”
说着话，元朗也不等汉子答应，走上前，一把夺过汉子手里的鱼叉，双臂肌肉凸起！
低喝一声，瞬间将生铁做的鱼叉拧成一团麻花，砰地仍在地上，喝道“小子，你的脑袋比这个鱼叉如何？”
“呃不敢比、不敢比！”汉子哪里还敢再说别的，飞奔到船尾，将渔船发动起来，开到江心才问道“这位好汉要去哪里？”
“沿着汉江逆流而上，等到了地方，老子会通知你！长生、先给他一百块钱，让他买到足够的柴油和食物，等船开了之后，就不许再停！”元朗说着话走进船舱，船舱里再次响起惊恐的声音！
转眼间，元朗挠着头走出船舱。
长生站在船舱边上，从背包里摸出一百块钱交给那位汉子，道“大叔、这一百块钱够买柴油和食物吗？”
“够、够、够”接过长生手里的钱，汉子忙不迭的答应着，想了想回道“不过，这些钱可不算在我的报酬之内”
长生淡淡一笑，撩起船舱帘子向内看去，船舱里，一对母女依然抱在一起，瞧见船舱探进来的脑袋，再次惊叫一声！
等看清楚，探进来的脑袋是个小孩，两人这才停下惊呼，接着响起一声疑惑的声音“咦、是你？”
长生同样一愣，这个女人竟然是小卖部那个女老板，而小女孩仍然紧闭双目，趴在女人怀里！
“阿姨、你好啊”长生不好意思的走进船舱，坐在母女对面，道“我和爷爷不是坏人，阿姨、你和姐姐不用害怕！”
女人并没有说什么，倒是那个小女孩听到长生的声音，睁开眼看了过来，惊讶的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你认识我妈妈？”
“我叫长生，今天早上，我在你家的小卖部买过东西，姐姐你叫什么？”长生知道，等到了白天，元朗就会变得虚弱，自己也没有了依仗，和这一家人处理好关系，对自己也有好处！
“我叫小静，长生、你念几年级了？”到底是小孩心性，见到同龄人，小女孩瞬间没有了畏惧心理，坐在了女人身边再次问道！
长生再次编了一套瞎话，应付了小女孩的问题，话题一转，聊起小静这一家人。
原来，小静的爸爸、也就是那个汉子，姓余名大福，本来以打鱼为生，但最近打鱼不太理想，眼看着小静快要开学了，想着给小静挣点学费，就亲自开船前往广西，从那边拉过来一船香蕉，准备等成熟之后，在汉口市面上售卖！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段时间，市场上香蕉泛滥，而余大富又没有经验，香蕉拉回来之后，迟迟没有成熟！
眼看着香蕉价格越来越低，心里正犯着愁，这船香蕉要是烂在自己手里，别说给小静挣到学费，恐怕连本钱都挣不回来。
就在一家人犯愁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长生和元朗！
也正是这个原因，小静的妈妈，也就是小卖部的女人，才将余大富的几件旧衣裳卖给长生，而没有多问！
而余大富也毫不犹豫的答应元朗
听过了小静一家人的经历，长生暗暗决定，到时候多给他们一些钱，反正这些钱也不是自己的！
不过，长生仍然拿出飞云弩，放在手边，应对有可能出现的状况！
这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趁着夜色，余大富购买了足够多的柴油，和一大堆食物、蔬菜，开动渔船驶入汉江，沿着汉江穿过湖北境内，逆流而上前往汉中
天还没亮，元朗就将余大富一家赶出船舱，只留下长生守在船舱外，不准余大富一家进入！
余大富一家虽有些疑惑，但元朗出了大价钱，自然是贵客，独占船舱也算正常！
加上元朗赤头鬼一般的凶恶模样，两夫妻更不敢多说什么，坐在船尾轮流驾驶渔船！
只有长生和小静两人，坐在船舱边上，聊着小孩的话。
天快亮的时候，船舱里响起一阵阵野兽嘶吼的声音，余大富两夫妻，惊恐不安的看向船舱，而小女孩也不敢待在长生身边，躲在女人怀里瑟瑟发抖！
长生无奈的看了眼这一家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两岸风光秀美、轻舟倏忽而过，小静一边和长生聊着学习上的事，一边欣赏着两岸风光，倒有一种暑假该有的快乐！
两夫妻眼见于此，心里也暗暗放松了一些。
“长生哟、你怎么这样聪明？才一年级就会背诵乘法口诀，姐姐都三年级了，有些还不会背诵呢！”小静瞧怪物似的盯着长生，直将长生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说道“要不，我来教你吧！”
“好啊、好啊”小静拍掌笑道。
两个孩子玩闹在一起，余大富夫妻驾驶着渔船，沿着汉水逆流而上
第四天的晚上，长生正在睡觉，突然被元朗叫醒，道“差不多到地方了，我们准备走吧！”
这时候，元朗已经恢复了过来，全身再次长满浓密的毛发，虽然仍旧不好看，但至少比血红颜色要好上太多。
长生检查一番自己的背包，跟着元朗走出船舱，余大富一家也知道，两人准备离开，将渔船停在岸边束手而立！
只有小静偷眼瞧向长生，眼中带出一丝不舍！
长生也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递给余大富！
余大富数了数钱，急忙说道“我们说好的是一百五，这、这太多了”
“多的算是给小静姐姐的学费，余大叔，你留着吧小静姐姐、我们走了！”长生回了一句走到元朗身边！
元朗也不在乎给了多少钱，一手抓起长生，回头扫过余大富，冷冷地说道“多出来的钱，算是给你们的封口费，老子知道你家住在哪里，要是敢多嘴多舌，老子亲自去你家，让你们永远闭嘴长生、我们走！”
话音一落，元朗抓起长生飞跃而起，将渔船蹬得晃了一晃，一步跃出数米远，不断地飞跃而起，向深山里飞奔而去！
瞧着元朗的诡异身手，余大富暗暗吐了吐舌头，心里有几分后怕，又有几分感激！
以元朗的身手，加上此地荒无人烟，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可都在元朗的一念之间呐！
可是，这位好汉不但没有为难自己一家人，还给了自己三百块钱。
三百块钱，那可是相当于自己一家，大半年的收入呢！
不过，余大富不知道的是，元朗心里，并不是没有过杀人的念头！
只因为这片山野，已经是墨家总院的控制范围，元朗也不敢轻易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