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权谋文男主的悲惨青梅(4)
“铛铛铛——”
沉闷里夹杂着清脆的钟声,响彻整个书院。
散学钟声敲完,学子们纷纷从学房中三三两两的结伴走出。
书院外周围停着不少的马车,都是书院到了下学点来接自家公子小姐的。
一辆低调却不朴素的马车混在其中,如果不是车一角挂着的旗帜上,用金线绣着粗体“萧”字,当真也是不显眼的。
马车的帘子被绑带栓到一侧。
狐酒手肘抵在窗边支着下颚,身侧双禧拿着团扇给她扇着风,发丝微飘间,她的眼睛漫不经心的落在书院出口处。
萧知玉有权有势家底殷实,单是庄田店铺的进账就数不胜数。
而萧府其中的一处庄子里种植着大面积的葡萄,现下正值暑气未消的八月也是葡萄熟透的季节。
趁着临近傍晚太阳下山温度稍稍降下来,再加上,明儿就轮到了书院五天一休的假期,还在书院苦读的秦淮放假得空。
狐酒便想着带他去庄子上避暑,顺便摘葡萄舒缓舒缓心情。
萧淮是萧酒的嫡亲弟弟,今年初春刚满九岁,现就读于鸿鹄书院。
狐酒来到这个小世界的确有任务在身,但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记挂着任务。
再者说,萧酒的心愿对她来说也不算难办。
且现在她跟周行刚订婚不足一月,距离那个合适的时机还早着呢。
耐心等了些时辰,书院门口往外走的学子已经渐渐稀落起来,狐酒熟悉的那个小身影还是始终没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淡然的眉心不由蹙起,狐酒来到这儿已经快半年了。她也算是了解她这个弟弟,做事仔细认真虽然有些慢吞吞,但也绝不是个拖延的性子。
狐酒正疑惑着,一个瘦弱但直挺的小身影自书院门口走出来,紧接着闯进她的眼睛里。
看到迟来的弟弟,狐酒嘴角的弧度刚扬起,看到接下来的那一幕便落了下去。
微微绷直,眼里也荡起冷意。
萧淮的长相与狐酒这具身体有四五分像,都是皮子细腻五官精致,虽未长成但冷清的气质就已经由然的散发出来。
此时,他正冷着张小脸走出院门,眉头皱成个小“川”字,看起来心情十分不愉快。
身后除了俯首跟着的萧府小厮,还有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孩,以及男孩身后与他差不多高的几个男孩。
小小年纪就吊儿郎当的纨绔样,盯着萧淮的眼神藏着不怀好意的笑。
紧跟在萧淮身后的男孩时不时用身体挤搡他,萧淮被挤搡的脚步不稳,又面无表情的找准平衡站直。
男孩似乎对这样的“小打小闹”并不满足,他伸手攥住萧淮的背包带,猛的发力向后扯去。
萧淮没有防备,猛然的被这一股大力拉扯,扯得瘦弱的身形踉跄的向后倾去,几欲摔倒。
一直跟在萧淮身侧当透明人的小厮,余光关切着萧淮,见此画面,连忙上前支扶住他的身子。
并咬着牙看向那群男孩,强撑着胆子愤恨道:“你们别欺人太甚!”
“无事。”萧淮站直身,对小厮说道。
萧淮冷眼扫过那几个脸上幸灾乐祸的男孩,但面对男孩们有意的欺压,他的反抗也仅是如此。
萧淮轻轻吸了口气,抬步欲走。
但那只鞋底还没沾地,就又被那个为首的男孩再次拉着背包带扯了回去。
这次男孩用的力气更大,直接将萧淮扯得摔坐在地上,月白雅致的衣袍沾染上脏污的泥尘,狼狈不堪。
为首的男孩冷笑一声,言语带着浓浓的戏谑:“你跑什么?我们不过是想和你多说会话,玩一玩而已。”
“我看你不光身体弱,胆子还小的跟只老鼠一样。”
这一场挺大的闹剧,自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但书院门口还走完的学子们也只是看了一眼,待看到这经常发生的一幕,胆子稍微大点或家室好的学子驻足不前,停下来围观看戏。
而那些胆子小又怕给自己家族惹事的学子,匆匆看过一眼便远远避开,快步走出老远生怕被迁怒。
萧淮抿紧唇,手撑着地要从地上站起来。
但刚起来一点,肩膀便传来一股力道将他按了回去。
男孩按住他的肩,笑的可恶。
萧淮盯着男孩满是恶意的眼睛,默了默,抬起另一只手就冲着肩上的那只手挥去。
肩上的手被打掉,萧淮知道男孩顾及着他侯府世子的身份,不敢做的太过分,站起身拍拍衣袍上的脏污,就要重新离开。
只是,藏着冷漠与阴郁的眼里突然出现一道黛蓝倩影,萧淮目光上移,落在那张熟悉的面容上。
萧淮愣在原地,他没想过自己在学院里被同窗欺负的一幕会被家人看到,尤其是他的阿姊。
紧抿的唇张开,萧淮身侧的手却攥紧了,他语气惊讶惶恐的试探:“阿姊,你怎么来了?”
“你……”萧淮想问她来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但看到女子黑沉的眼眸,他嚅嗫的闭上嘴没敢继续问下去。
那群男孩身上的嚣张气焰顿时歇气,脸上嘲讽的笑也消失无影。甚至有些男孩看着向他们走来的女子,唯唯诺诺的低着头,眼睛里闪过浓浓的不安。
他们敢在书院里欺负萧淮,还欺负了半年之久的时间,就是拿准了萧淮性子软绵,一味忍让不会跟家里告状。
但他们和萧淮一样没想到,萧淮的长姐安乐长郡主会突然来书院接他,还极大可能的亲眼目睹了刚才他们欺负萧淮的一切言语和行为。
为首的男孩刘进辉倒是其他男孩要镇定的许多,他是左相家里的嫡次孙,如今在皇上眼里除了萧知玉这个镇北侯权势威重,最有可能造反而且最可能造反成功的就是左相。
虽然左相不同萧知玉势高,见了萧知玉还得客客气气的寒暄几句。但左相也是朝中地位与他旗鼓相当的地位,所以作为左相的嫡孙刘进辉并没有多怕萧淮的长姐。
但想起安乐长郡主在这皇城里,广为流传的娇纵嚣张名声。刘进辉心里也有点害怕,但越是害怕他的胸膛却挺得越高,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打气一般。
狐酒缓步走到他们面前,只看了萧淮一眼,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随后,眼神轻飘飘的扫视着几个堂皇失措的男孩,淡声吩咐后面跟着的几名小厮:“按住那个男孩。”
说着,纤细修长的玉指一指挺着胸膛,摆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刘进辉。
狐酒来书院接萧淮是为了带他去庄子散心的,她自己当然得留在庄子住上两天。所以这次出行跟了四个粗使小厮,他们要抬行李还要兼得保护狐酒与萧淮的能力。
面对宝贝闺女的需求,萧知玉一向是有求必应,这四个小厮是他从军营里拨过来的,各个身强体壮打眼看过去身上都是厚厚的腱子肉。
往那一站,看着就挺唬人的。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两个彪形大汉,刘进辉不自觉的缩回挺着的胸膛,脚步也看似没站稳的后退几步。
刘进辉身边跟着的小厮见此,立刻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但面对两个肌肉大汉他也是恐惧的不行。
只是哪怕两股战战,背着书箱的小厮也不敢躲开。
因为,就算现在能躲开,刘进辉除了半丝差错,回了府他也躲不开主人家的责罚。
这般想着,小厮眼睛一闭,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淌。
那滴汗珠还没淌到下巴,小厮就被一只大手猛的扯开摔在地上。
小厮顾不上身体的剧痛,忙爬起身还要冲到刘进辉面前,看样子拼死也要护着他。
那个扯着他衣裳把他甩到一边的肌肉大汉,见状,直接捞住他的双臂不让他去。
小厮被擒着,挣扎着半丝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住往后退的刘进辉,同样被另一肌肉大汉抓住双臂往后一箍。
“放开我——”
刘进辉像只被酒蛰了的蚯蚓,身体扭动挣扎个不停,只不过他这点小力气就算用尽了,也挣脱不了那只铁手一毫。
脸上很快渗出汗水,刘进辉反抗的面色涨红,他注意到周围那些看热闹的视线,心里更觉丢人难看。
刘进辉充满怨恨的眼向后看,死死盯着抓住他的肌肉大汉,怒斥着威胁:“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放开我!不然我要了你的狗——”
侮辱人的话语还未道完,便被一声掌与肉击打的清脆声打断,响亮的声音转瞬消逝。
刘进辉原本就涨红的脸上,很快浮现红肿的指印,格外清晰的印在他的右脸。
围观的学子以及他们身后的小厮,都被这盛气凌人的巴掌吓得一抖,原本窃窃私语的环境也瞬间噤若寒蝉。
“闭嘴。”狐酒徐徐收回手,居高临下的扫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便让脑子本就被打懵的刘进辉眼睛更加呆滞,本能的想要张口辱骂嘶叫,但嘴唇就是不受控制的颤抖,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见他老实的被小厮按住,不再扯着那张公鸭嗓尖声嚎叫。
狐酒眉头微松,她回身单膝蹲下,黛蓝裙摆沾在地上也不在意。
她微微低眼,看着满脸忐忑不安和紧张的萧淮。
既然接了这具身体的管理权,除了完成有缘人的心愿外,她也得承担起这具身体所牵连的责任。
且这半年的相处,狐酒对萧淮这个乖巧的弟弟感官也不错。
是以,狐酒轻轻揽住萧淮瘦弱的肩,让他眼神不能躲避的和自己对视。
她眸光认真,声音严肃:“阿姊清楚你性格温文和顺,在某些事情上还有些软弱,总觉得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样的你没什么不好,阿姊打心眼里疼爱能保护你的敏感怯弱,但别人不能,尤其是那些对你存有恶意的人。”
萧淮抿着唇,手指焦急的扣着指甲缝,眼神很不安以及忐忑。但无论如何,他都没避开狐酒的眼睛,从始至终认真安静的看着她。
狐酒眼睫微低,注意到他用手指一下一下扣指甲缝的动作,细嫩的指甲缝被扣的血红甚至还有些破皮。
她闭着唇什么都没说,只是双手缓缓下滑拉住那只手,并力道轻柔的分在他的两只手,分别握在掌心里。
萧淮的身体一僵,随而放松。
狐酒认真的眼神追到他的眼睛里,音量不轻不重的继续道:“阿姊希望你能把心里的软弱藏起来,也不用一直藏起来,你可以向阿姊和父亲以及你未来的妻子儿女,毫无设防的展露。”
“但面对外人,尤其是对你怀有恶意并攻击你的人,阿姊希望你变成一块坚硬的石头,即便被人踢到悬崖边,你也要无坚不摧的全身而退,然后跃起用尽全力砸向伤害你的那个人。”
“纵使不能让那个人总破血流,你也要拼尽全力去反击。”
狐酒握着他的小手捏了捏,庄重的询问:“清楚了吗?”
萧淮迟疑一下,望着狐酒眼里盛着的坚定和信任,终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说话。”
萧淮抿唇,声音坚定道:“清楚。”
狐酒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发顶。
“打回去。”
平静而熟悉的女声传进萧淮耳中,他一愣,下意识抬头去看狐酒。
狐酒察觉到他的目光,眼神下移,与他对视,她不用再重复一遍,那双眼睛明晰的将她的言语诠释干净。
看懂了她的意思,萧淮紧握起身侧的手。
深吸气,脱离狐酒身后侧的位置,走向被擒住手脚无法动弹的刘进辉。
萧淮步子刚在刘进辉面前站定,就听到他阿姊淡声吩咐道:“先放开他。”
听此,萧淮一愣,脸涨得跟个番茄的刘进辉也是一愣。
但被小厮听令放开,身上没有了束缚的刘进辉,想起方才挨了狐酒一巴掌的憋屈。
很快回过神,仗着比萧淮高一头的优势,助跑两步跳起来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
腹部剧痛,萧淮脑海里回绕着狐酒所说的话,小白兔的性子也被激出几分血性,迅速爬起来,喘着粗气,一拳朝刘进辉脸上砸去。
但这一拳的力气太小,刘进辉只感觉脸上一阵疼,连脚步都未晃半分。
刘进辉轻而易举稳稳站着,身体向青蛙扑虫似的一跳,把萧淮猛的扑在地上,用拳头往他身上一下一下的捶。
萧淮身上不断传来沉闷的疼痛,他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刘进辉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而他任凭怎么挣扎反抗都不可能压倒这座山。
萧淮喉咙里溢出痛苦的闷哼,无法反抗,他只能将手臂并着挡住自己的头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