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调整心态
大抵在她每次睡觉的时候，褚译谨都来看过她，就在病房外，远远的看着。
有一天她睡醒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护身符。
沈降香坐起来，这个护身符，是娅娅送给她的那个，当时褚译谨被活埋进医院，她天天守着他时给他的！
他知道是她！他居然知道是她。
他用了同样的方式守着她，用她当年的方式默默的守着她。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沈降香掀开被子下床，追出门的时候，门外一个人都没有，褚译谨早就离开了。
“怎么下来了！”哥哥提着汤盒进病房。
“没什么！”沈降香有点失落。垂头丧气的回到床上。
爷爷在家隔出一个房间给她当病房用。家里有医生会照顾她，有营养师给她搭配饮食。妈妈为了不让她身上的伤口留疤，想尽了各种办法。
好在效果不错，她伤好的时候，那些伤口的疤都很浅很浅。
中午的时候祝佳婧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赵莹莹死了？”沈降香惊讶，她不是在服刑吗！
“我是听说的，但她那个没人性的爹真的死了！今天送来我叔叔医院抢救的时候没抢救过来，她后妈也疯了，被送进精神病院了！”祝佳婧和她视频通话。
沈降香蜷缩在沙发上沉默了好久。
不知道这背后有多少是沈家手笔，又有多少是龚家手笔。
赵莹莹说那些打她和沈南星的混混终身残疾了。
听说当时修哥没报警，她家也没报警。
未成年故意伤害罪能判多久呢？十三四岁，十五六岁，能判多久呢？判不了多久，所以用了以暴制暴的方法！让他们永生难忘是吧！
如果，如果当时修哥没来得及救她，她是不是也会被打成终身残疾？
那些人明明看见她已经浑身是血了，明明已经昏过去了，他们却没有停手。都是因为修哥吼了一声，他们才跑的，他们是被吓跑的，而不是怕出人命。
所以他们全都残废了，都是报应是吧，根本用不着她愧疚。
“阿香，阿香”祝佳婧喊她。“不应该开心吗，那个疯批神经病死了！”
沈降香扯出一个笑“开心！”
经历过一些大风大浪后，才知道命真的很脆弱，轻轻一捏就死了！
她是被上天眷顾的人，总有神明在她快死的时候帮助她。
但赵莹莹没有。
她没有可怜她，也没有同情她。在她看来，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死了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哲彦是她唯一的光了吧，她疯狂想抓住唯一的光。可是久居黑暗，浑身污血泥泞的物种，是见不得光的，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只会引火自焚。
光有一天会喜欢黑暗吗？她不知道，或许永远永远不会。
“你假期有什么安排吗？”沈降香问。
“啊，有，去我外婆家待半个月，看看外婆他们！他们年级大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哪天就走了！”
祝佳婧近来好像心情不错。
“然后回来有野炊，对了这次野炊是班上同学组织的，你要去吗？”祝佳婧期待的看着她。大家都挺想帮她走出来吧！她看出来了，所有人，都在哄她开心。
沈降香想答应，但是哥哥可能不会让她去吧！明明刚刚才病好，又受惊吓！
“看情况吧！”沈降香有些累了。
“那行！我去我外婆家给你带好吃的，你等我啊！”
“好！”沈降香点头。
祝佳婧挂了视频。
“哥哥，我们也去外婆家看看外婆吧！”沈降香磕着膝盖蜷缩着。
哥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你去披一件厚点的披风，我去叫爸妈，现在就去。”
沈降香从沙发上起来上楼回了房间，从衣帽间披风那格随便拿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就下了楼。
哥哥已经把车开到了花园里，她换上鞋子出门上了车。
外公去世早，妈妈是外婆一个人拉扯大的独女，又是旁系，所以在白家不怎么受待见，奈何妈妈嫁得好，白家左右要巴结，所以每次回来都很受欢迎，连带着外婆在白家也被照顾得极好。
听见他们来了，外婆步履蹒跚的迎出来，见到她就是一把老泪“我的乖孙”
“外婆，我想你了！”
沈降香看着眼前佝偻了太多的老人心里一阵压抑。祝佳婧那句“年级大了，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哪天就走了！”久久回荡在心头。
“来，外婆看看”外婆捧着她的脸“瘦了，怎么瘦成这样了！”
外婆的手上没了肉，只剩薄薄的一层皮包裹着骨头。
沈降香拉住外婆的手，压住内心那些乱七八糟不好的思绪，努力笑着安慰“没事的外婆，我在长身体，吃得多，没几天就能长回来了！”
“可怜的孩子，受苦了！”外婆眼角含泪，心疼的摸着她瘦弱的小臂。
爸妈又被家里其他长辈拉着闲谈，大多是有事相求，只有哥哥和她陪着外婆。
外婆问哥哥找女朋友没有，哥哥说没有，还在读书。
外婆叹息，说沈家家大业大，小门小户比不得。他作为家里长男，是要多担待的。
外婆好像听错了！
他们回白家这事很快传开，什么表哥表姐表妹表姑一大堆亲戚都上了门。
一个十七岁没读书了的表哥带了个嫂子回来，看样子怀了有三四个月了。
是二外婆的孙子，叫白尘。
婚礼还没定，听说是彩礼没谈拢。女方要彩礼一百万，外加婚房，还有一堆堆其他的。车子女方买，嫁妆也是一百万，男方说房子装修费用女方出，写两人名。
不知道又因为什么没谈拢了！
别的沈降香不知道，但这婚礼的一百来万，舅妈打算找她家借。
舅妈说，这点小钱，她爸妈谈个合同就回来了！说得好轻松！
反正最后她爸妈没同意，刚好沈家那边打电话过来，她爸妈索性将外婆接到了沈家。
七八月的时节正好可以摘莲子摘藕，而且这个时候放假了，家里的小孩全都在家。
沈白矾再次带着一大群人去荷塘摘莲蓬。这次少了沈南星，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小船晃晃荡荡的飘在荷塘中，行至荷塘中心的时候，一群鸥鹭扑腾着飞起。
带起的水花落在她的衣服上。原来“误入藕花深处，惊起一滩鸥鹭”是这样的场景。
七八月正值盛夏，荷塘里的荷花开得很好，一群孩子嬉嬉闹闹的在小船上剥莲蓬。
沈香茹和沈白矾带着几个年长点的穿着皮裤下水里摘莲藕。
船上的小朋友便都由沈降香照看着。
“大姐姐，吃莲子！”沈月见剥了一颗莲子，取芯后递给了她。
沈降香伸手接过放进了嘴里。望向远处的白莲，又发起了呆。
“大姐姐，坏人都被抓起来了！爸爸说，爷爷们会保护大姐姐的！”
沈月见竟然在安慰她。
沈降香轻笑，摸了摸她的头。“嗯！坏人都会被抓起来！”
“他们都很厉害吗？”沈月见好奇的问“南星哥哥说大姐姐打架很厉害，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别人！”
沈降香望向远处，脑海中回想起那些混混掏出来的电棍。身体就像有肌肉记忆一般出现一转即逝的痉挛和抽搐。
那是电流流过身体的感觉。毫无还手之力！
三个人轮番电击，没有给她还手的余地，甚至还电她后劲，导致她脑缺氧出现晕厥。
清醒过来的时候还一度恶心想吐。
至于赵莹莹，她不是绑架犯，不是为了钱，她的目的就是她，这样背着人命不知悔改，的杀人犯，大概谁都会怕吧！
怕死大概是人的天性，当发现自己残废，完全逃脱不了危险也无法与之敌人抗衡的时候，求饶便成了本能！
当发现赵莹莹身上指骨的时候，她直面的眼前人，就再也不仅仅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是一个魔怔的杀人狂和两个枉死的冤魂。
在遇到这些人之前，她眼里的恶人，大概就只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朝人吐口水校园霸凌的人，再宽一点，大概就是于因那种录音毁别人，还搞背叛的渣女。
当她真的遇到真正意义上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恶人时，那些她曾经以为的恶甚至还有着一丝可原谅的余地。
“大姐姐？大姐姐”沈月见伸手晃了晃。见她回神，才再次问“他们真的很厉害吗？”
“嗯，很厉害，他们很坏很坏，月见永远也不要遇见这种坏人，好吗？”
“好！”沈月见笑得眉眼弯弯“但是没关系，爸爸说他会保护我们的！”
沈降香嗯了一声，没再多话。
世界上永远存在着“万一”两个字！不管是任何时候，都会有疏忽的那一刻。
“这么多藕！大收获！”沈白矾划着船载着小队的人过来。
“小叔叔，月见也有大收获！”沈月见举起了手里满满一罐子的莲子。
“夸夸我们月见，真厉害！”沈白矾疼爱的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
连带着刚刚摸藕的泥也摸到了她鼻子上。
“哦豁！鼻子脏了”她两个眼睛一斜，斗鸡眼一样的盯着鼻子上的泥土。
刚刚还清纯可爱的公主立马就变成了傻傻搞笑女。
几个长辈被逗得哈哈大笑。
“哼！小叔叔还笑，还不想办法哄！”
沈白矾赶紧道歉，笑着说回去给她炖莲藕排骨汤作为补偿。
沈降香也难得的扬起嘴角轻笑。
如果可以永远都这样无忧无虑的活下去，该多好。
曾经以为平凡的生活很普通，现在才发现，平凡的人生其实是世界上最弥足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