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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给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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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很普通平常的愿望,可对于邵雅清来说却是奢侈,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吃完烧烤,陈胭和谢凛便决定打道回府。

    天很晚了,拥挤吵嚷的夜市褪去人潮冷清下来,但气温却依旧不减,人走几步路就觉得热汗淋漓口感舌燥。

    路边小超市还开着,门口摆着个大冰柜,陈胭看得两眼放光,扯着谢凛的衣领就往里走。

    谢凛身体没跟上反应,踉跄一下差点摔了,好在陈胭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却没给他喘息机会,继续拎着走进了小超市。

    谢凛睁大双眼,神情无奈,活像不情不愿却被主人拉出来遛街的小狗。

    “你请我吃烧烤,那我请你吃冰,礼尚往来。”

    听她这话,谢凛也没客气,他一只手整理着被陈胭揉乱的衣领,另一只手准备去拿这个冰柜中身价昂贵包装精美的“火炬筒”。

    可惜他的手指刚碰到边就被陈胭毫不客气地打了回来。

    “那个贵!”

    谢凛悻悻地收回手。

    陈胭从一堆五花八门价格各异的冰淇淋中抽出一根细长的冰,包装袋上是个斜眼傻乐的丑娃。

    她走到柜台前付了一块钱,麻利撕开包装袋将碎冰冰掰成两半递到谢凛面前:“你选,要哪边?”

    谢凛指了指上面那一半:“这个。”

    他还补充:“这个拿着不冰手。”

    “也是!”陈胭狡黠笑着,却把下面那一半递了过去,“那你吃冰手的这半。”

    谢凛歪头,神色有些无语,对陈胭的蛮横,他压根没招。

    谢凛一把拿过来,将冰塞嘴里,嘟囔着:“你明明都选好了。”

    陈胭恬不知耻理直气壮地“嗯”了一声:“我尊重你选择的权利。”

    “但懒得尊重我的选择。”早已了解她德行的谢凛轻嗤。

    陈胭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真聪明啊。”

    谢凛低头冷哼了一声,“说是请我吃冰,结果就请一块钱的,还只有一半!”他眼皮耷拉下来,语气幽怨。

    陈胭举着冰,眼角眉梢都是得意:“请你就不错了。”

    谢凛控诉她:“小气鬼。”

    陈胭则将他的控诉全盘接收:“嗯。”

    “铁公鸡。”

    “嗯——”

    “抠门。”

    “嗯。”

    “吝啬。”

    “嗯。”

    他搜肠刮肚没找到新词,又来了一轮。

    “小气鬼。”

    “嗯。”

    “铁公鸡。”

    陈胭不耐烦了,伸手去抢谢凛手里的冰:“不想吃就还给我。”

    谢凛往旁边躲开,语气嚣张:“不给。”

    陈胭威胁:“谢凛你给不给?”

    “不给!”

    陈胭也顾不得吃了,动手抢了一阵,不过压根没摸到边,她累得直喘气,单手插着腰,看着一脸挑衅的谢凛,视线还要稍微往上了。

    陈胭悲哀的发现,自己能随意欺负谢凛的日子即将永远过去了。

    她瞥眼啧声:“嫌弃便宜你还吃?”

    “不吃白不吃。”

    “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陈胭斜睨他一眼,转身往前走。

    谢凛并没有否认,他将那半截冰塞进嘴里,咬着包装袋顶端,双手交握懒散枕在脑后,他看着陈胭的背影,目光认真,迈腿跟在她身后。

    跟在她身后,好像成了谢凛生活的常态。

    -

    和邵雅清在烧烤摊偶遇之后,陈胭拖着谢凛连续几天都去她们家的烧烤摊照顾生意。陈胭来,邵雅清肉眼可见的高兴,她不忙的时候会过来和陈胭聊聊天,慢慢的,两人俨然成为了密友。

    6月22号,高考放榜,好运女神并没有像中考时期一样眷顾陈胭,两主科都比她预想的差很多,虽然总成绩好过大多数人,但对比起她自己的模考成绩来说,陈胭算是彻底考砸了,而祁扬则恰恰与她相反,发挥出了他有史以来最佳水平。

    不管她还想不想去北京,反正,最好的两所北京高校她是彻底无缘。

    成绩出来,很多人问她考得怎么样,陈胭如实回答“考砸了”。

    没想到这句话传出去,平日里逮着陈胭一顿夸赞的左邻右舍七姑八婆集体背地里冷嘲热讽起来,他们说:“都说了女孩脑筋就是不如男孩,那陈胭,以前说得有多聪明似的,上高中就现原形,你看高考怎么样?砸了吧!祁家的祁扬,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嘿,听说高考超常发挥,分数都快够得上清华北大了。”

    也有人反驳:“两人能报的学校差不多。”

    他们眼里透着不屑与轻蔑:“什么差不多?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起点就不一样,看着吧,陈胭将来指定没出息,女孩嘛,再怎么好,以后都是要嫁人的,嫁的人好才是真的好,再往后几年看看吧。”

    他们有一套固有的可笑的荒唐的理论,且每个人都对此深信不疑,正确与否压根不重要。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陈月红耳朵里,好几天,她脸色都像天上黑云一样,阴沉得像是能滴水来,她没有对外撒泼发泄,反而把所有的情绪都留给了陈胭,稍有不如意之处便在家摔摔打打骂骂咧咧。

    她曾经“离经叛道”,为了和陈禹国结婚不惜与父母闹翻,现实却给她重击。

    陈月红非常后悔,她将她遭遇这一切归咎于当年没听父母的话。

    当然,她后悔的同时也很害怕。

    她害怕陈胭以后没出息,怕这么多年的付出没指望,怕自己再次沦为笑柄,也害怕以后会后悔没有听劝再嫁而独自含辛茹苦抚养陈胭。

    她好几晚没有睡好觉。

    填志愿前几天,陈月红特地带着陈胭去当地一个颇有盛名的老先生家里算命。

    报上生辰,排出八字,天干地支,阴阳五行。

    短短八个字,像程序设定好的一般,里面真的暗藏了人一生的命运吗?

    陈胭不清楚。

    向来唯物主义的她持着怀疑态度,却又对她所不曾了解过的领域有强烈的好奇心。

    “正印格,格局不错,印为喜用,学业肯定是不错的,性格循规蹈矩克己守礼,目前走的这个大运还不错,以后会有出息的,只是今年流年不佳,考运自然也差了。”

    老先生以玄学角度解答陈胭考砸疑云,说了一大堆,似乎都是好话,但又模棱两可叫人琢磨不透。

    不过“会有出息”这句话,陈月红听到了,她松了口气,当成金玉良言牢记在心。

    算命先生又看到了陈胭的姻缘,终于不再说好话了,他叹着气:“情路坎坷,姻缘不佳,早婚必离唷。”

    ……

    许是从算命先生说了陈胭以后会有出息这话,陈月红的心情好了很多,回家路上她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笑容,遇到暗地里编排陈胭以后没出息的那个老太太,陈月红还非常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刘太婆,出门呐。”

    暗地里说闲话,表面功夫得做周到,老太太也热切回应:“是啊,出门买菜。”

    她双手反在后背,浑浊的眼睛透着探究,凑近些打量了后面的陈胭,问:“听说胭胭高考考砸了?”

    陈月红昂头,露出高傲姿态,语气却低落着:“是砸了,清华北大是没指望了。”

    “哦,那可惜了。”

    “不过——”陈月红话锋一转,故意夸大,“国内其他大学都任我们家陈胭挑。”

    说完,陈月红还不忘将话头扯到那老太太孙子身上:“太婆,勇勇期末考试了吧,考得怎么样?”

    陈胭淡笑,故意阴阳怪气:“听说勇勇去年考的倒数第一,今年进步了没?”

    老太太的脸色骤变,借口买菜匆匆结束了与陈月红之间的话题。

    看她吃瘪,陈胭窃笑,陈月红则昂首挺胸扬眉吐气,母女俩迎来了少有的和谐时刻。

    不过报志愿时,陈胭和陈月红再次陷入分歧中。

    在陈月红的规划里,陈胭就应该学医,做医生,有社会地位,也受人尊重。

    但陈胭却不这么想,不是医生这行不好,只是她实在不感兴趣。

    陈胭梦想以后能从事新闻媒体工作,编导也好,记者也罢,总之绝不可能做医生。

    两人僵持不下。

    不过最终,胳膊还是没能拧过大腿,陈胭的抗争再次失败,不情不愿报了省外某著名双一流大学的医学院,不过陈胭也不想认命,她除此之外的所有志愿都报了新闻传媒专业,然后暗暗祈祷自己的一志愿能滑档。

    报完志愿那天的黄昏,天热得很,被炙烤一天的石板路上散发余温。

    陈胭和谢凛去街道的快递站取快递,在拐角处撞见了祁扬。

    只要祁扬一出现,谢凛就像草原上护食的幼狮一般进入警觉状态,他默不作声,但又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敌意,浓眉敛起,神色促狭,眸中藏刀刃。

    那个时候的祁扬自然没将谢凛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谢凛就是跟在陈胭屁股后头的一个小屁孩。

    仅此而已。

    祁扬甚至都没将目光落谢凛身上,而是直勾勾看着陈胭,耸着肩:“陈胭,毕业旅行要不要一起去青海玩?”

    陈胭直截了当拒绝:“不去。”

    “怎么了?”

    “我家这条件,哪有钱让我去毕业旅行?”她说着敛起笑容,“我过几天去找找暑假工。”

    “打暑假工多辛苦啊,你和你妈好好说说,再不济你撒个娇,让她给你钱,我们一起去青海玩,再约上李子豪徐知慧他们……”

    陈胭打断他,凝视他,用很轻松的语气说着:“祁扬,我们不一样。”

    她手里的五元纸币被捏得发皱,重复了一遍:“我们不一样的。”

    祁扬没放心上,调侃:“哪里不一样了?不都两个眼睛两条腿吗?”

    陈胭摇头:“不一样的——”

    她语气微顿,“祁扬,你可以任性,也有资本任性,我不可以。”陈胭看着祁扬,声音很疲惫,目光也非常黯淡,“我最近才明白我们压根就不是一类人。”

    她话音落下,祁扬敛起脸上的眉飞色舞。

    他打量着陈胭,从上至下,秀气的柳叶眉,圆润的杏核眼,挺翘的鼻,殷红的唇,是她的模样,可祁扬看着,却觉得生疏了不少。

    祁扬隐隐感觉到,陈胭好像变了,但具体变了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他只知道陈胭和自己说话时神色波澜不惊,看自己眼神也不再鲜活。

    祁扬清楚,他一直清楚,陈胭表面上再怎么讨厌他,再怎么和他吵得不可开交,只要他朝陈胭勾勾手指,她就会装作很不情愿地来到他身边,呆在他身边。

    陈胭原本是他唾手可得的人,可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就要抓不住她了。

    祁扬慌乱惶恐的同时也有些愤怒,他不悦的挑高眉,在陈胭经过他时狠狠捏住她的手腕,用的劲有些大了,疼得陈胭下意识叫唤一声。

    骤然,谢凛从陈胭身后蹿出,脸上带着狰狞劲,狠狠推开了祁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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