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勘察
远方隐约传来一阵爆破的声音，沉闷持续。
“别慌！应该是另一队。”
关山稳好步子，半蹲着背对宁舟。
“深呼吸，提气，精神力提到最极致！”
关山说完安静保持着姿势，他没有保留一分力量，蓄力等待着宁舟最终的一跳。
落脚点选择，奔跑，冲刺，跳跃，腾空。
身子腾起的一瞬间，宁舟的手送了出去，自动伸缩调整的抓钩顺着计算好的角度力度延展释放，一道弧线稳稳抓在了三棵树前的岩壁上。
她借着骤然下跌的去势，身子压低荡了过去，地面没有被引爆。
周扬瞅着屏幕中宁舟敏捷的身形，笑了笑。
一个最高分被他轻轻打在了人物界面上。
他侧着眼神瞟了一眼满脸严肃又不高兴的许落雪。
“学着点，工具包里常用的不常用的都有。别不服气，每个人身上都有可以学习的地方。”
“我又不是不服气，我生气不行吗？”许落雪一脸别扭，又怒气冲冲俯视地上仰躺着一动不想动满身“伤痕”的陆劲松。
“你看看，哪个憨货这么能干哈，硬刚着就上了，这要是实战早就炸成个渣渣！”
许落雪咬牙切齿看着眯着眼笑的陆劲松，更气了。
“笑，还笑！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内奸，和宁舟一伙的！”
“话不能这么说啊，落雪。我这不是以身趟雷给你开路嘛，好歹我们也算第一个完成任务。”陆劲松龇牙咧嘴侧了侧身子，估计身体机能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他浑身上下痛得要命，这模拟感知太真实。
“你就躺着别动了，一会儿也让另一队瞧瞧你这英勇！”
许落雪冷哼一声，还是弯下了身子耐心将治疗仪贴在陆劲松的各个伤处。
远处的两道身影越来越近，周扬轻轻让开位置。宁舟一把扛过旗子，又郑重交给身后的关山。
“时间上差一刻钟，不过伤亡率低于另一组，勉强算是平局。”
周扬待两人按下结束按钮，平淡说道。他低头开始在通讯处下达指令。
“通知各组收拾物品准备返程，观摩人员提交各个学员的表现评价，各个学员准备集合登车！”
回程的路上除了钱小美和宋秋明，剩下的人均歪七扭八瘫在座位上没有动静。前两者时不时瞄瞄这个，瞅瞅那个，被周扬抛过来的眼神又吓得正襟危坐。
许落雪嚼着补充糖果，咯吱咯吱带着狠意。她身旁的陆劲松默默抖了抖肩膀，位置往一旁偏了偏。
周扬望向沉沉入睡的宁舟，又扫向附近不断摸着脖子的杨臣，将训话收了回去。
“给宁舟搭件毯子。”
他轻轻递过保暖毯，示意浩冰。
路上一阵寂静，宁舟只觉得狭窄而昏暗的空间中一片温暖舒适，额角抽搐的疼痛慢慢和缓了下来，她转了转身子，嘟囔一声睡着了。
许落雪隔着过道忍了又忍，终于没奈住走了过去，将宁舟耷拉在一角的毯子没好气往里塞了塞。
她转脸迎上陆劲松似笑非笑的眼神，眼一瞪。
许落雪坐回座位，心里颇不是滋味。她想起最近叶琉影拼命的状态，有些担忧，又有些难受。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她打亮座位的小灯，开始复盘今天的失误。
陆劲松凑了过去，低低讨论。
在静谧的气氛中，宁舟梦到了贺兰诚。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真实的模拟战场，在极度放松过后她不仅模模糊糊想到诚哥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然后面对这些战火纷飞吗？他又会想什么呢？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什么都来不及想，也不会去想？
梦中星河的影子似乎像是长河的背影，慢慢得弥漫消散，变成了校园的路上近在咫尺的背影。
身影转过，是贺兰诚沉静而温和的脸庞。
此时的贺兰诚正沉稳安排着工作，他所带的三路小队已经出发深入考察地。
崇山峻岭之间，黯淡的光线变得黢黑，身边每一个人均全副武装至每一颗牙齿。
与被袭击过的拉格朗星地域不同，这里没有残缺不平的焦土。但已标注过的两处地方均有光度极强的裂孔，如同强辐射下的亮斑，不知名的物质混杂着让人心悸的能量团如同烈焰向外散逸逃窜。
“数据分析团队怎么说的？”贺兰诚收回精神力感知，一种灼烧感如同烫烤在意识海深处久久不散。
“4个标准能量单位，千万分之一个天文单位的辐射距离。您上次提交的物质，舰队也发来了反馈，说是失败了。”
李副官最后的话有些吞吞吐吐。
贺兰诚轻点下头，没有多言。即使内心忧虑重重，面部依旧一片平静。
“如果不是力场被加速，干扰星舰”李蔚来偏首望向夜空中逐渐出现的繁星，默默想着。
他转过脸，看着依旧皱着眉盯着波段数据的贺兰诚，不敢出声打扰。
“我得亲自下去看一看！”贺兰诚将仪器递交给李蔚来，轻轻说道。
“不行！让我去！您的安危高过一切，厉中将也说了不能以身试险！”
李蔚来的声音提高了，带着焦虑和激动。
“蔚来，有些事有些人必须去做，目前队伍中只有我还能扛过能量团的三次冲击，你去根本就是无谓的牺牲。”
贺兰诚看向自己的副官，声音和缓，就事论事。
“您也知道那只是模拟，和您亲自下场是两回事！”李蔚来急了，手就伸向了腕表处的通讯想越级请示。
他的手被摁住了。
“这是命令，通知安防系统，做好周围预警，加强电子巡更警戒突发，要求任何有异常的情况全部进行详细记录，高低空防御务必做到铁桶不漏！”
贺兰诚顿了顿，看向李蔚来明显要爆发的情绪，安抚道:“放心吧，安排你在就近的安全位置盯着，一旦异常我马上上来，不会冒进。”
李蔚来的胸膛起起伏伏，最终他从嗓子眼中挤出一个“是”，开始部署命令。
贺兰诚一步一步走向拉起警戒的能量带，说是能量带不如说是仅有些水渍的干涸湖底。
狭长的地带断断续续被能量的光芒照亮又微弱暗沉下去，如同闪烁的电子信号。
安全探照灯刺破周围的黑暗，如团团磷火，贺兰诚稳着脚步走至跟前。
一阵短暂的激动讨论过后，他被从头到脚再次进行检查装备，厚重的防护服压得让人透不过气，面罩板已经开启，各种颜色的数值轮番跳跃闪烁。
“初始化启动顺序！”一人低喝道，另一位全身防护的人员快速操作，与身旁的成员盯着重置后不断上升的进度条。
“贺上校，给您交代的事项请您务必记得，一有异常请第一时间撤离！”
工作人员再次叮嘱。
“我知道，开始吧。”
贺兰诚将能装载能量物质的人工模拟矿石紧紧攥在手里，安全感应绳随着他一段段的身体下滑不断释放。
灼烧的热意越来越强烈，带着越来越沉越来越压迫的超重感，让人窒息。
“一切正常！”贺兰诚忽略面罩板右上角亮起的一颗琥珀灯，他必须再深入一些。
一阵内脏的挤压和错位，他低哼了一声，拽了一下绳索，示意再往下放。
热意慢慢淡去，下一个瞬间贺兰诚如同踏空了下脚点的位置，人如同悬空一样飘荡，一种失控的负速度让他瞪大了眼睛。
“信号丢失了！快把人拉上来！”
地面上一阵慌乱，监控上的数据疯狂乱跳，之后一条长长的直线陡然划过。
绳索处传来三下轻微抖动，紧盯着的李蔚来心松了松，这是人即将出来的信号。
当无力的贺兰诚被人抬起放置疗养舱的时候，他浑身上下的防护服已是斑斑驳驳。
满脸汗水中贺兰诚惨白的脸瞧着有些惊悚，他只来得及交代了后续，人就晕了过去。
“一切按照b方案实施，把此处进行彻底封锁。另外储存矿里还有少量波动，送去质检，通知任何飞行器绝不能下往此地。”
在一阵眩晕的黑暗中，他似乎又体会到了精神力无法控制的感受，刚深入的地段如同深渊，又如同一个不同纬度的空间，不过不像是星门穿梭的四维，而像是让人无比放松却卷曲的
世间真存在二维空间吗？好像自己不小心吸收了一点能量，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是贺兰诚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丝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