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不知道的心意
“宁舟，站起来！回答问题！”零一连吼了两声。
“我手中的武器分别有两个功能模块链接，分别对应加热与焊熔，击晕与击毙。”宁舟机械地复述着零一给的答案。
她的声音有些不稳，乔梅莎缩回捞她胳膊的手，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坐下吧，认真听讲。”张教员宽容地看了一眼宁舟，继续边给学员讲解边看他们的拆装操作与绘图。
宁舟强自回神，她手抖得连一条简单的直线都画不好。当全员开始进行相互交流介绍的时候，她将那块储能单元偷偷塞进了裤兜。
下课铃声终于响了，宁舟眼睛直直看向光脑，自己的随堂作业连一半都没有完成。
“好了，没有完成的同学尽快补完，下一次上课前提交，今天作业写一份感想，写什么都可以，作为你们第一次对于本专业的认知体会。”
陆陆续续有人上交武器往外而出，陆劲松和邱越兴奋比划着各自的操作，杨全偷瞄了下乔梅莎跟了过去，而后者则直接拉着凳子坐在了宁舟的面前。
“还在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她小声的道歉。
“陪你吃羊小排好不好，你怎么那么爱吃肉，二楼的菜多好啊！”
宁舟勉强抬头一笑，开始收拾桌面。
“梅莎，你先走吧，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张教员。”
教室内终于只剩下了她和张业两人。
宁舟用手缓慢抚摸过枪身，凌乱划痕包裹着凌厉冷冽的光泽在手掌下无声流动。
她站起身，走到一直等着她的教员对面。
枪被接了过去，她没有说话，只是从裤兜里掏出那块没有被同学翻看的储能单元。
张业静静地注视着她手心处的金属模块，没有开口。
“张教员，这位战士，他还好吗？”
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压抑的哽咽。
张业想起了贺兰诚到访的那个夜晚，他谈起宁舟时异样的眼神和难得一见的柔情。
“舟舟虽然年纪小，但她心智太成熟了，会顾虑很多事情。她在那种地方长大，多少会和同龄人格格不入。舟舟的心思又太重，很多想法宁可憋着也不肯说出口，希望老战友你多担待一些，能多关照就多关照。”
他回过神，看着对面严肃稚嫩的脸庞，终究选择了摇头。
“我不知道，宁舟。这批武器本是送过来进行性能测试和微调，我只做了初步的处理，还没来得及带过去。”
宁舟咬着下唇，将储能单元轻轻搁在张教员的手心，朝着桌面上的这把枪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张教员，今天的课我没有认真听讲，这种情况下次不会再出现了。我会好好做好应该做的事情，就像您说的，为前方做好保障。”
张业点点头，在宁舟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问道:“不是想去机甲班吗？”
宁舟愣了。随即脸上火辣辣的烧，她木然点了点头。
“兰诚，咳，他和我随口提了一句。我和他是校友也是战友，当时你的入学材料是他帮忙递交的，我就问了一句。”
看着宁舟虽然惊讶却没太大波动的表情，张业的话语里有了保留。他在心中为贺兰诚犯了难，老树开花难得一回，虽然自己也嘲弄过老朋友，但这年龄差太大了，而且瞧着这是制冷高压管子一头热一头冷啊。
“有过这个想法，不过有些差距。”宁舟低头嗫嚅着，脚尖蹭了蹭地面。
“有想法就好好努力。”张业拍拍她的肩膀，他将物品整理好，招呼宁舟一起离开。
“对了，如果兰诚和你联系，替我带个好，我最近实在太忙，抽不出时间和他联络。”张业睁着眼说瞎话。
“好！”
“快去吃饭吧，下午还要集训，正长身体的时候别饿着。”
张教员的身影在楼梯拐角消失了，宁舟依旧呆愣愣地站在走廊。
“小崽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储能单元处有轻微凹陷，散片额部分焦灼痕迹，另外手托轻微变形，这样的材质出现这种现象是极速耗能的证明，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零一斟酌着，这种事情迟早会碰到，早说早让宁舟有心理准备。
“嗯，或许那位战士好好的呢，就是多少心里有些难受。”
“别难受了，这些本就是战士的职责，你若是难受就化动力赶紧换班级往上走，我还等着体验机甲呢！”
“好！”宁舟抛开纷杂的念头，她看看窗外宁静的校园，去吃饭，好好干！
“宁舟学员，以后真上战场，你怕不怕！”零一教官不失时机进行教育工作。
“谁怕谁是孙子！”冷酷而坚决的回答随着身形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谁怕谁是孙子！”一道挑衅而热血的声音引得一圈人叫好。
“沈默，上去，揍他，把老五揍趴下！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沈默，你今天若是把吴志轩摔趴下，你这两天的站勤我包了！”
第三军团某驻扎地训练场，七八个年轻的战士或席地而坐或站立倾身向前，所有人的视线全都火辣辣聚焦在圈内的两个人身上。
沈默和吴志轩两人的外衣早就扔在了一边，迷彩背心紧紧勾勒着两人结实的线条，只是一个块头对于另一个有些大了。
吴志轩瞧着比自己矮多半头的沈默，呲牙一笑，食指忍不住勾了勾，沈默差点被气乐了。他提起精神力，聚精会神盯着对方即将的动作，两人缓缓兜起了圈子。
猛然间，吴志轩动了，一个上前直拳就挥了出去。沈默早在对方行动之时就已经做出了预判，一个低头侧身一拳直捣向对方的腹部。
吴志轩偏身，架着的手臂卸下沈默的大半拳力，留下一片红痕。
“给五哥挠痒痒呢？使点劲！”
吴志轩的话引得一干众人哄堂大笑。
沈默眼一眯，舔舔嘴唇，没有发作。他依旧蓄力等待着对面的动作。
吴志轩再次发难，左手拳挥出的同时沈默往右闪过，依旧是挥拳击腹。
双方你来我往，叫好声喝倒彩声搅得训练场沸腾一片，谁也没去注意吃饭号的声音。
“小默你就瞄准了哥的肚子是吧？”吴志轩有些想笑再次出招。
这一次沈默改变了招式，在对方再次左勾拳到达之时，下盘一个横扫绊住了吴志轩，后者一个重心不稳顺势往前跌，沈默弯曲的手指在即将对向对方的眼睛时，硬生生收回，转换成僵硬的顶心肘迎向了吴志平的鼻梁。
“哎哟！”
“沈默你给我一起躺着！”
吴志轩一声哀嚎，鼻子一股子酸涩，泪就下来了，他一个猛拽，沈默也被撂到了地上。
周围又是一片哄笑。
“这是耍赖啊！说好用军操，怎么街头野招式都用上了！”
“老五，你得改叫老六了，我得排你前面！”
“小默你都上野招式了怎么不继续插档抗摔呢？哈哈哈哈！”
一群人的声音在身后一句严厉的“集合，吃饭！”声中冷寂了下来。
许士官长的目光扫视一圈，视线落在地上一个坐着捂着鼻子，一个躺着想起身起不来的两个身影上。
“吴志轩，沈默写检查！全体下午多加训一个小时，以后不许占用集合时间！”
“是！”
“是！”吴志轩站起身，闷声答到，血从手指缝流出，旁边一位立刻拿了治疗仪上前止血。
安静的队伍有序而出，吴志轩赶紧去拉地上的沈默，后者龇牙咧嘴。
“五哥，真起不来，摔太疼了！”
“翟朔给他两个带饭，顺便把医药包拿来。”走至门前的许士官长小声叮嘱了一声，随即又严厉瞪了一眼对他笑得傻乎乎的吴志轩。
“是！”
训练室的门关上了，止住血的吴志轩干脆也躺在了地上，伸脚踢了踢沈默。
“默啊，你还得练知道不？五哥这是让着你，不然真来硬的，你之前两个招式就得被我摔出去！”
“谢谢五哥。”地上的沈默笑得一脸灿烂。
“不过五哥，你这左撇子的毛病真应该改改，还有先直拳后勾拳的习惯也得注意。”
“啧，我说你小子怎么走位那么准，感情早等着呢？”
沈默笑了笑，他没有提及自己动用了细微的精神力，精确感知到对方的运动轨迹时带出的气流轨迹。
“你刚来的时候就是个鸡蛋，现在呢？算是个木棍，但要和五哥这块砖头对抗，还必须得先成为砖头。”吴志轩侧过身子拍拍地上人的肩膀。
“我去给你拿点体力药剂补充一下，估计你小子是脱力了。”说着他站起身往外走，手摸到门把手的时候扭头又补充道:“检查你得帮我写，我这鼻子可酸疼的要命！”
“行，五哥。”
一上午的训练让沈默的手指头一动也不想动，但当室内空无一人时，他还是抬手点开了关闭联络功能的光脑。
他跳过各种通知，和乔云的通话记录界面，最终翻到了图像一栏。手指直接下拉到最后一项，一张身着军装背对星盟徽章，严肃眺望远方的脸跳上屏幕。
“舟舟。”沈默用手指仔细描绘着照片中的脸庞。
那位贺上校对你还好吧，你在军校还适应吗，你有没有梦到过我们，哪怕是一点点类似曾经的景象？
他的鼻子酸得难受，仿佛之前的一记顶心肘击在了自己的心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默强迫自己收回不该有的心思，换上笑脸看向门口。
随着吴志轩的进门，光脑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