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何苦再思念?
且说“灯笼花”提到琼枝舅舅的儿子刘强生的事,说:
“那一年,我县分管教育的副县长,向我问起松树沟的插队知青申艾华。我曾承诺过他,说有机会到省城引见一下。
这次来,我忘记告诉他了。不然,他可能也会来的,只有等待下一次吧。”
艾华猛地想起来,他的恩师、原教育局长蓝新奇没到场,急问“灯笼花”。
可“灯笼花”说:“他己于去年病故了!”
艾华惊呆了,心里满是愧疚。
自此相聚后,艾华忙着自己的事业,逐渐与“灯笼花”减少了联系。
一天,艾华突然想起要给“灯笼花”写信。
在信中,他特别提到了在“达理酒楼”里那次的谈话。
很快,收到了她的回信:
“艾华:你好!来信收览。因近日工作较忙,迟复为歉!
恐怕未接到你的来信近两年了吧?
说实在的,这两年里,虽未见到你的来信,但无时不在怀念之中。
夜深人静之时,我在灯下翻看存放了多年的书信。
那信封和信纸都陈旧得有些变了颜色,显示出它所经历的风霜久远。
每一次,我拿出旧书信来看,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这些书信,当年草草看过,并未全部体味出它的意味和价值,情意和内涵,留下的印象不甚深刻。
而时过境迁,再次阅读时,发现它许多可贵的地方,体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来。
我被深深地打动着,倍感到亲情、友情的甜蜜和温馨。
记得前年春夏之季,你在吉州党校学习时,我曾接连向你发了两封信,你都没复信。
从那以后就没通信了。在我脑海里,时常出现一个念头:高升了,就把我们忘了。
可是,当这个念头一出现,就马上推翻了。你不是负心之人,是不会忘掉我们的。
但为什么不来信,真是自相矛盾。
接到你的来信,我非常欣喜。当你那熟悉的字迹出现在我眼前时,立刻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在松树沟的那些岁月,一桩桩,一件件犹如银幕上的画面一样,浮现在我的眼前。
这些,我怎能轻而易举地忘掉呢?对我来说,将永志难忘!
因为,那是曾支撑着我渡过艰难时世和苦乐人生的精神财富。
灯笼花,一九九三年三月二十三日。”
艾华将信拿给小荷看,小荷说:
“这个性格开朗而痴情的‘灯笼花’,把友情看得这么重,真是少有。
她与你一样,保存着书信。你们今后多联系才是呢。”
艾华就写信给“灯笼花”:
“多少次,我梦到松树沟,梦到小铁道队里看电影,梦到徊水涉河图,梦到交换看日记本,梦到知青屋的‘钩沉’会。
你信中说我给你的信少了,其实,我是写过的,没见到你的回信,我也慢慢写的少了。
我猜想,可能是信在途中丢失的缘故吧。
总之,许多人和事都逐渐忘掉了,但与你的友谊像融化在血液中,侵入到骨髓里一样,占据着无与伦比的位置。
同时,我也常常在月光如华的夜晚,看着辽阔星空,回忆起那段岁月,心中掠过一丝丝歉意和不安。
因为对于那里的社员们,我的愧疚之情与日俱增。
好在社员们现在日子好起来了,过去的种种都成了历史。
我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有祝福他们生活得越来越美好。
同时,我想,假若以后有时间了,我将把这些记忆,变成一个个文字,写下他们的名字,画出他们的音容笑貌,让他们在我的文字记录中留下一笔吧!
若能实现,透过我的记录,读者诸君或许能发现人生最可贵的东西呢。”
信的末尾,他仿照古人的诗,写下了四句话:
“月本无古今,
情缘自浅深。
民水春历历,
焉得不挂心?”
“灯笼花”收到信后,回了信:
“艾华:你想法很好,如果现在不记录,若干年后,没人会知晓这些事了。
还好,你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并且准备兑现了”。
看到这里,艾华想起来,自己当年曾说过,将来如果能拿起笔写作,一定要把这一段经历作为素材。
没想到“灯笼花”还记得当初这玩笑话,他也似乎从“灯笼花”的回信中,看到她眉头舒展开来兴奋的样子。
没等艾华回信,几天后,“灯笼花”又寄过来《渔歌子》二首。
其一:
“风尘滚滚二十年,
峥嵘岁月在眼前。
曾记否?
别离苦,
晓风残月杨柳岸。”
其二:
“韶华逝去望云天,
牵挂情丝剪不断。
徊水逝,
难回头,
何苦再思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