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春至花香

    那一年，中国历史进入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建设的新时期。

    贤城农村，犹如第二次“东方风来满眼春。”

    松树沟生产小队的“活宝”孙秀清边在自己的责任田里施肥，边哼唱起自己编的歌来：

    “田地联产妙妙妙，

    松树沟社员劲头高。

    上工不用敲铁板，

    都是自觉往地里跑。”

    “麦子队长”韩琴再也不用领娘儿们上工了。她听到隔田埂的孙秀清在乐，说：

    “你这个‘活宝’，嘴啥时候也不闲着。不过，我还真爱听你这个“活宝”讲笑话。

    以后，各家干各家的活了，你还是要跟大伙儿一起取乐子了哈！”

    “活宝”说：

    “咱们的田挨着边，你这民歌手在那边唱，我在这边听得见。你多唱唱，我干活也能轻松些。”

    “麦子队长”韩琴说：

    “是呀，田地分了，但人心不能散啊。咱们没事的时候，还把那几个‘机心人’拢起来，一块热闹。”

    “机心人”是指说话幽默的社员，包括小媳妇吴秀莲和金纯秀。

    “活宝”说：“你忘记这几年带出来的那个女徒弟歌手田小荣了吗？”

    “麦子队长”说：“我那女徒弟嫁出去了。不过，她回娘家来，我就把她喊过来。还有，秃头张定国，也叫到一堆儿。”

    集体劳动惯了的社员，虽然不大喜欢干活累、收成少、“磨洋工”的大集体，但对于干活时，人多热闹这一点，还觉得蛮有意思。

    与他们这边说着话的同时，领夯手秃头张定国干完了地里的活，正聚在山边那知青屋后面，一排房子的山墙头下，跟大伙儿胡吹乱侃，还编了个顺口溜：

    “政府给咱自主权，

    地里庄稼也赏脸。

    谁家盖房我打夯，

    别到窑场去买砖。”

    众人笑了，说：“你快失业了吧，以后谁还盖土墙房。你没见，胡来友家的砖瓦房已经快上顶了？”

    张复山“屋里头”的马其岭也说：

    “他失业了不要紧，到镇上开膏药铺，专卖治癞头疮的药，能赚大钱了。”

    听马娘儿这样说，众人哄笑起来。秃头上去就要搂马娘儿的腰，跟她亲嘴。

    马其岭跑开了。

    那边在乐，这边在愁。“滑肥鳖”阮立富不像他爹“活宝那样高兴。

    他跑公社，跑火车站的联络员职务，自然而然的取消了，自己的责任田自己种，再也滑不成了。

    原副队长胡来友的儿媳妇，不再领小娃娃们转悠玩耍，也到地里撒谷种去了。

    春天里，徊河水在一块块地结冰，化为春水。

    还是在队里吃大锅钣那些年时，被人称作“灵通哥”的“圆眼”他爹张向乾，就与队里谈好，他外出干活，给队里打钱，队里给他记工分。

    他拉起架子板车，给人拉货跑运输。

    起初他往城里拉稻草。人力板车上的稻草像小屋，拉车人整个儿钻进去，只露出个额头。

    一大早，他就起身沿着几十里土路往城里赶。到造纸厂门前，就已下午一点多了，排队过磅交货，挣十块钱；

    后来，从山后窑里，装上几十只大大小小的盆缸罐罐，运送到山外的北方平原，一回赚三十来元。

    再后来，他甩掉板车，年年从江西的洞庭湖里，挑回鱼秧子（鱼苗），卖给周围生产队，剩余的倒进自家门口大水塘。

    春上放养鱼苗，隔年冬天一二斤重的大鲢鱼出塘了，生产队每家可分到几条过大年。

    由于他有经营头脑，生产小队的人便在“灵通鬼”之外，又根据他张向乾名字的谐音，起了个“张想钱”绰号。

    如今，政策允许发家致富了，他也编了顺口溜：

    “单干单干，咱们喜欢。

    农忙一阵，农闲赚钱。

    不怕敲铃，就怕人懒。

    各想各法，再没人管。

    早上包子，晚上米饭。

    还有肉吃，包你肚圆。”

    他的脑袋瓜像是更灵活，也好使多了，一个个主意在脑里浮现出来……

    真是秋来满山多秀色，春至无处不花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