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朱老师两次帮他写申请
关于“火药桶”的事,艾华在插队时,就听柳志远说过。
可直到他离开知青组回城工作,那位出过国的人,也没消除掉心头的怨愤,还是常说:
“不设那个位置,我往哪里摆?”
那么,“火药桶”怎么废掉的呢?
原来,松树沟生产小队,那个曾在战场上当汽车兵的汪凡权,国家对他们这些有贡献的人很照顾。
他转业了,安排到贤城铁路机务段工作。
他在蒸汽机车上当司炉,往火车头上的锅炉里填送煤炭,活不但很重,而且脏,被人称为“煤黑子”。
一年后,他转为副司机,可以协助正司机开火车了。虽然还偶尔帮司炉往炉子里送煤,但体力活轻了许多。
到了一九六十年代,遇到自然灾害,经济一时困难,他的工资不顶用,心里不舒服。
同时,他听社会上流传一句话:“七级工,八级工,赶不上社员一沟葱。”
是啊,在老家,吃喝都不是问题,蔬菜自己种,总是新鲜的。
还有各种水果,吃都吃不完,又全是免费的。这些东西在城里,哪一样都需钱,包括大街上喝杯水。
加上他妻子在生产队劳动,两地分居,生活不方便,就有了不想在铁路上干的想法。
打定主意,他回家跟“屋里头”的商量。
妻子没文化,又没出过远门,全靠他拿主意。
于是,他就找学校朱云炎老师,请帮忙写申请。
朱老师说:“你再好好想想,国家是为你们这些人生活有保障,特别照顾安排工作的。
如今,你有个旱涝保收的铁饭碗,主动放弃,有点可惜啊。”
他说:“什么铁饭碗,工资不值钱,买不了多少粮食。
而且工作责任大,火车出了事故,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帮我写写吧。”
三番五次劝导,他仍固执己见。没办法,朱老师只好替他写了。
他到机务段,辞掉工作,回家种地去了。
没想到,后来,国民经济很快得到了恢复,工人的工资又值钱了,铁路上的待遇更是有了较大提高。
在农村大集体生产劳动的汪凡权,后悔当初不该一时冲动,放弃工作。
他想回到铁路上干,就带上一包烟,又找到学校的朱云炎老师,请他帮忙写申请。
这次,朱老师听了他的来意,笑了,说:
“怎么又找我写申请?”
他苦笑道:“嗨!后悔了呗。当初要听你的话,就好了。”
朱老师没再说什么,很爽快地写了。
最后,他想了想,还是告诉汪凡权,说:
“上次的申请管用,但说个不好听的话,你也别怪。我觉得吧,单位工作不是逛大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份申请大概会作废的。
我平时不吸烟,这包烟你自己拿回去抽吧。”
汪凡权说:“不管有用没用,我也要去试试。谢谢了,朱老师,总是麻烦你。”
朱老师笑了,说:“我倒没什么。不过,你以后很可能不会因为此事,再来找我了。”
他赶到贤城火车机务段,把申请交到人事劳动室。还跑去找到段长,谈自己回单位上班的想法。
但是,段长说:
“据我所知,咱局像你这样的情况有几十个。铁路的政策是,自愿回家的原职工一律不再收。
因为不属被单位错定问题开除的,单位不负任何责任。”
听了段长的一番话,心里变得冰凉。
他知道,争辩也没用,只有悔恨自己了。当初不该目光短浅,只看到一时的困难,没想到好好的城市户口转成了农业户口,被人羡慕的工作轻易放弃掉。
从机务段回来,他也就死了心,在农村老老实实地劳动过日子。
当听说队里将有一台东方红拖拉机时,因自己是老汽车司机,觉得拖拉机手非他莫属,但未能如愿。
从此,对 “大事队长”等干部恨得牙痒,想方设法报复,有时甚至把心里的不平,表现在嘴上,说些牢骚话,甚至发狠话。
一时间,他成了生产小队干部身边的一个“火药桶”,严重点说是枚“小炸弹”,不定啥时候会燃爆。
那天,他“屋里头”的要生第二个孩子了,请来队里的接生婆吴其玲,没想到遇到难产。
吴其玲束手无策,说只有送到公社卫生院,才有可能保母子平安。
此时,正半夜时分,这么远的路,汪凡权急得抓耳挠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