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有情”拒绝了小荷姑娘的拥抱

    “大事队长”仍派“圆眼”张有青，用人力板车装上他俩的行李，送他们到公社所在地的火车站。

    “大事队长”说：“本想派东方红拖拉机送的，但正巧沈友仁开走拖拉机，送队里学大寨兴修水利的社员们去何楼了。”

    小荷和艾华忙说：“这就非常感谢春叔队长了，这么多年，对我们那些照顾，我们忘不了啊！”

    十点左右，他俩与剩余的知青和“大事队长”等社员们挥手告别。

    此时此刻，艾华心里感到酸酸的。

    一路上，“圆眼”张有青与小荷有说不完的话。

    小荷知道这个帅气小伙子“有情”，几年来对自己一往情深，还帮了不少自己的忙。

    在这离别的时刻，小荷心里不觉也有些酸楚。

    他感谢“有情”对她的真心，但又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有情”眼看着自己暗恋的情人，即将远走高飞，心中涌起热潮来，眼圈儿微微地红了，说话有时还哽咽。

    艾华看出来他俩此刻的复杂心情，灵机一动，大着胆子建议说：

    “小荷，你这几年可不少得到小张的照顾和关心，马上就要分别了，你们俩还不拥抱一下？不然，没机会了！”

    小荷脸红了，心里热热地。

    突然，她张开双臂，向着“有情”，闭起双眼。

    “有情”怔了怔，没有向她走来，只是一字一句地说：

    “荷妹妹，我真舍不得你走。这些年，能天天看到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没有其他奢望，只希望你不要忘记我。尽管我知道，与你差距太大，自己配不上你，不会与你结合的。

    但感情这事，我也说不清，就是喜欢你。

    我会永远记着你，记住你在我们生产小队里的每一天的时光，记住你漂亮动人的身影、笑脸和好听的普通话。”

    艾华知道，因为“有情”心里有小荷，至今谁给他介绍对象他都不见，对小荷达到痴迷的程度。

    艾华见给“有情”机会，他不抓住，就说：

    “小荷，你别闭上眼睛了，多看看‘有情’一眼吧。”

    小荷走向“有情”，把右手伸过去，“有情”把双手伸过来，小荷又把另一只手压上去。

    他俩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许久，小荷望着“有情”，说：

    “你赶快找个媳妇吧，到时候我来祝贺你，希望你一辈子幸福美满！”

    看到这个场面，艾华五味杂陈，不能自已。

    他想起来，当年，是这个“圆眼”，使他一脚踏进松树沟。

    如今，又是他，把自己送出了松树沟。

    他使自己整整画了一个圆。

    来松树沟的路上，他俩说的热闹。自己心里是白纸，空空荡荡。

    而离开这儿的路上，他与小荷说的热闹，没有他插嘴的空子。自己心里，却写满了人和事。

    哎！人呐，不是一句话能说的清楚的，那就不说了吧。

    他伸开双臂，与有青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自打来到这个生产队，艾华就盼望着离开这里，但在真正要离别的这一刻，他与“有情”、小荷一样，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多年来，他与社员们朝夕相处，一起劳动生产、一起开会学习。

    汗水挥洒在田间地头，劳动果实收获在饭碗里。

    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这里的每一个人，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这一天，是一九七六年元月二十日。

    他在日记里，留下了这几个字：

    “我噙着热泪依依不舍地与乡亲们告别。再见了，这些我青春时期共同生活过的人们。”

    “麦子队长”的话，并非完全不对。

    不可否认，艾华走了，但心还有一半留在这里。

    因为他与“灯笼花”友谊确实很深，尽管他们从没谈过恋爱，甚至连手都没碰一下。

    艾华还是放心不下她。

    有支《伤不起》的歌这样唱道：

    “就像一个梦想只能想象，

    就像两个气球不容碰撞……”

    艾华与 “灯笼花”他俩也正如此。

    这种境界，恐怕是任何小说无法描写、任何神话无法想象、任何尺度无法衡量出来的吧？

    实际上，艾华已与“梦鸭蛋儿”恋爱很久了。

    现如今，“梦鸭蛋儿”去了“三八西”，成了下放知青，早晚也会回城的，用不着替她担心。

    但“灯笼花”还是民办教师，农民身份。

    所以，重感情的艾华希望与“灯笼花”一块儿走。

    可这，不是他能做到的。

    就这样，艾华丢下了“灯笼花”，离开了这个让他在六年多青春岁月里，精神生活得到充实、物资上得到关照的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