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山村里的决斗

    蓝老师是公社高中的语文教学骨干，特别喜欢有文才的学子。

    他展开艾华的文稿一看，只见上面用蓝色的钢笔工整地写道：

    《山村里的决斗》：

    “这两天副队长高才健不在家，这正是个机会，我找队长，把队里的藕塘承包下来，准能赚它一笔钱。”

    村里的“老滑头”姜永太知道副队长那小子棘手，心里这样想着，迈腿就向生产小队长家走去。

    张一山队长正在院里搓麻绳。

    姜永太老远就和张队长打招呼：

    “大哥真是闲不住的人呐，有空就给队里搓牲口绳。嘿嘿！”

    他走进院子，顺手挪过一条凳子，拿起一把草，说道：

    “我也该给集体出出力呀！”动手帮着搓起绳来。

    张一山队长见他来，并不反感。

    心下思忖：虽说这人是个爱占公家便宜的人，从近几年来看，好像改了不少。

    高才健这年轻孩子，从部队复员回来才几个月，就向我提过几次意见，说我对姜永太过于宽大，还说什么对集体财产管理不严等等。

    哎，人常言：嘴上没毛，做事不牢。他哪知道这里头的分寸啊。

    今天，他见姜永太有眼色，帮着干活，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挪了挪屁股，把一条小板凳拉了过来让姜永太坐近点。

    姜永太趁机把他想承包莲藕的想法给倒了出来。最后说：

    “这的确能增加集体的收入哇！我也是为了集体才操这份心的。”他嗤了嗤鼻子，末了又嘿嘿了两声。

    根据队里生产需要，张队长打算买两头大耕牛，但眼下钱盘弄不开，现在听姜永太一说，觉得是个门路。

    他便满口答应着：

    “好吧，估计那藕塘里能挖千把斤好莲藕，每斤一角五，包给你们。不过，副队长还没回来，等几日再动手吧”。

    “你是能做得了这个主的。马有头，驴有尾。他这个副队长管到你头上了，那还了得？”

    姜永太见他说话拐了个弯，急忙将话头接过来，怕高才健回来有不同意见，事情办不成。

    “你说的也对，就这样定了。你把时间抓紧，不要误了队里买耕牛。眼下快要春耕了”。

    “好，好，我这就动手，就动手”。姜永太暗暗庆幸，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莲藕挖出来了，姜永太也卖出了好价钱。

    待副队长高才健回来，才发现这个事，跑去找张队长，说：

    “把莲藕承包给姜永太，是支持私人贩卖，扰乱市场，不符合商品交换政策，破坏了集体经济，挖社会主义的墙脚，我坚决反对！”

    他这番话，像一连串炮弹放出来，震得屋子里嗡嗡响。

    张队长经他这一抢白，着实冒火。

    他心想，你这孩子回来才几天，就张口集体，闭口经济的，教训起我来了。

    想当年，我哪样干得不出色？

    想到这里，他强忍着火，说：

    “我们当干部的不能感情用事，心眼太死。”

    高才健说：

    “老队长，你的做法是完全错误的，必须让姜永太把卖藕的钱全部收回，并且批评他！”

    听副队长这样说，张队长想到，这孩子最近对我好像不对劲。

    凡我做的事，这也不对，那也有错，分明是在拆我的台。

    想到这儿，他把一头的火发了出来：

    “你认了几个字，出去当了几年兵，就不把我看在眼里，尾巴翘到天上了，这还了得。

    还没抡到你抢权的时候，你高家现在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这一晚，高才健怎么也睡不着。他爬起来，走出大门外。

    虽说已春天三四月，但冷风吹来，不禁使人有些寒。

    几颗星高挂在天空，一轮镰刀似的月亮悬在半空，给大地映上微微的白色。

    他来到池溏边，倚在一颗槐树上。

    昨晚的事灸着他的心，沉沉地，反复想，难道我错了，真的像队长说的那样，太死心眼，没有考虑到集体的利益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子里转圈儿。

    这时，一句话回响在耳边：

    “对于农村的阵地，社会主义如果不去占领，资本主义就必然会去占领。”

    我一定要在风口浪尖上站稳脚，迎着风雨前行。

    顿时，他心明眼亮，胸怀宽阔了。

    东方的朝霞在扩大，地面上仍有薄雾漂动，风比原先更大了，一支骄健的雄鹰盘旋在水面上空，转了一回，忽而振羽展翅，箭似地飞向远方。

    “健子，这么早就到这里来，不怕冷么？”

    高才健一转身，见是老社员张本生大叔背着一副铁犁，赶着一头老尖水牛，要去套牛耕田了。

    看见这年过半百的老人，高才健心里翻起一股热浪。

    老人从旧社会过来的，一直都在为集体着想，积极肯干。而队长却让私心重的“老滑头”个人去搞贩卖。

    他决定团结这些基本力量，与他们一起，跟队长的落后思想做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