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艾华若有所思

    夜幕降降，高音喇叭里传出了结束的声音。

    观摩台上的人按职级开始起身。

    停在不远处的各种汽车一齐打开了车灯，顿时亮若白昼，发动机的声音响成一片。

    走在前面的是几辆吉普车。观摩台上的人，都坐在那上面。

    待他们离开后，停在各个山洼处的车，一辆接着一辆返回了。

    知青们按照事先的规定，仍原处坐着不动。

    红丽老师不看汽车，而是在自己想心思。

    但她想找的那个熟悉的人，已早早离开了。

    尽管有车灯亮，但天黑，她的举动没引起紧挨着她的“梦鸭蛋儿”注意。

    因道路较差，速度不快，一直到汽车灯看不到头时，后面的汽车还在原地等待着返程。

    汽车不知道有多少辆，反正几个小时后，最后一辆才离开。

    艾华他们从未看见过这么多的汽车在一起。

    “梦鸭蛋儿”说：“这汽车怕是一直要排到县城了。”

    艾华说：

    “那可是几十公里远啊。我们国家这么强大，真让人自豪！”

    “梦鸭蛋儿”说：

    “这现代交通工具真好，若路平整，一溜烟就跑远了。

    我哪天要也能坐上汽车，满天地里自由地跑，想去哪，就去哪，不用双脚，也不坐‘大胶轮’，多痛快啊！”

    艾华说：

    “祖国建设形势大好，发展很快，你们女孩子，一定会坐上汽车，并且能够坐上比小吉普更漂亮、更快捷的小汽车，而不是这种军车。”

    “梦鸭蛋儿”听到这里，说：

    “在这偏僻的山岗岭上，能坐上拖拉机那‘大胶轮’就不错了，还想坐小轿车，做梦去吧！

    我就不想那么多，无论在哪儿，只要过的开心就好。”

    艾华说：“你也别太没信心，人说‘一切皆有可能’，美好生活在向你召唤！你等着好了。”

    “美酒窝儿”一直少言寡语。

    待汽车全部离开后，这里安静了下来。

    部队的组织者向林场知青道别后，艾华他们才返回住所。

    “美酒窝”觉得累，就领着红丽老师到她的宿舍休息了。

    而艾华和“梦鸭蛋儿”毫无睡意。

    夜深了，他俩坐在林场边的一棵梧桐树下，仍兴奋地议论着。

    “梦鸭蛋儿”想起了今天红丽老师的举动，说：

    “红丽今天好像认识那个人，后来否定了，弄不清到底咋回事。”

    艾华说：“你好有意思啊！哪能在这里遇到她的熟人？”

    “也就是，认错人的事经常会有的。”

    最后，“梦鸭蛋儿”把“美酒窝”在林场的遭遇告诉了艾华。

    艾华很吃惊，说：

    “你心理上可能有问题，对小事情爱纠结，要好好关心她呀，让她早日度走出来。”

    “梦鸭蛋儿”说：“我没少劝她，开导她，但她难以开心。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对她好的。”

    第二天，他俩喊着“美酒窝”和红丽老师，翻过山梁。

    观摩台那好大一块空地上，有几个农民在拾着一种黄黄颜色的东西。

    艾华问他们：“你们捡的是什么呢？”

    一个农民说：“是香烟把子。”

    艾华也捡起一个，仔细看着，这烟真是不寻常，烟丝如此的细绵。闻闻，没一点烟叶味。

    他问“梦鸭蛋儿”：“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你见过吗？”。

    “梦鸭蛋儿”说：

    “这是香烟的过滤嘴，城里有这种烟，我见过的，不是啥稀罕东西。作用是滤掉尼古丁吧。你真老土！”

    艾华不好意思起来，说：

    “我们大深山里教师的子女，就是没你这省城的孩子见识广嘛，别笑话我呀。”

    “梦鸭蛋儿”说：

    “谁不知道你父母为了山里的孩子，不愿意进城市，是大山里的功臣呢，还会笑话你么？”

    “‘美酒窝’，你在城市里长大的，应该见过这东西吧？”艾华问。

    “美酒窝”说：“我家是在城市，但哪比得上省城？这东西我也没见过。再说了，我也不抽烟，父亲在的时候也不抽。就是有这种烟，我也没注意。”

    拾烟蒂的农民用火点燃着吸，但就是点不着。

    他们与艾华一样，不知道这是香烟过滤嘴。

    见艾华手里仍拿着几个在玩，“美酒窝”说：

    “还不快扔掉，留它干什么？”

    艾华说：“扔就扔了吧。但这烟帝烧不烂，沤不化，天长地久，经岁月呢。”

    “美酒窝”苦笑道：

    “哪有什么永远存在的东西？世上的一切终归会化为泥土的，没意思！”

    “梦鸭蛋儿”听了，不知道触动了她哪根神经，情绪变得低沉起来。

    她用从未有过的软绵绵语气，一字一句地说：

    “是呀，《红楼梦》里，跛足道人唱的《好了歌》，不是有那句‘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么？”

    艾华听了她俩的话，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