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追“灯笼花”的志远这个家
柳志远的广土湾生产小队更靠近南边的徊河,北边与松树沟小队相邻。
相对来说,这个村子没有“大事队长”那样的领导者,没什么副业收入,社员的日子过得远不如松树沟。
志远生得高大英俊,白白净净,有着一张让人一看就留下深刻印象的脸:
标准的东方“国”字形,双眼皮,柔和的目光,给人以温暖可靠的感觉。
同时,历过各种磨练,又使他的整个面孔显得刚毅。
端正的鼻子下,嘴唇棱角分明,嘴角总是往上挑起,好像准备随时与别人沟通,并随时发出愉快的“呵呵”笑声。
他说话声音平和,语调适中,大大方方,让人听起来舒服。
所以,他在学校是班长,在同学们面前总是“哥、姐、弟、妹”地亲热称呼着。走到哪儿他都是众人的中心,人群里有他,总会谈笑风生。
与他熟悉的人,从不相信他的话里有谎言,信任他就如同信任自己一样。
他对人的诚心和关爱,像有一种强大的能量辐射出来,让人不知不觉间接受到这种能量。
他的知识和见解,让他的同学佩服,也让没有多少文化的社员们赞叹。
对各种不同类型的人,他会用各种不同的词语和技巧表达出来。
正因为此,无论是在学校,或在生产队里,他与大家都合得来,在别人的心目中,他都是位有本事的好青年。
“灯笼花”是他忠实的崇拜者。
她学着志远在学校教室里的样子,一手高高地向前上方扬起,高声诵读着苏东坡著名的《满江红》: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完全是种气吞山河的冲天豪气!
所有这一切,“灯笼花”早就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但是,他却有着与常人最大的不同:家里太穷了。
听父亲枊厚生说,他们老家在麻山县柳家村,因为自小没父母双亲,孤苦伶仃,弄得常打赤脚。
解放初,父亲参与了神龙山和北湾湖两座大型水库建设,还混上了个技术员呢。
后经家住广土湾的干爹干娘介绍,与该村徐爱荣结了婚。
后来,他选择回农村与妻子一起生活。
父亲带着一床羊毛毯和一只皮箱,来到妻子娘家广土队,当起了一名公社社员。
没有房子住,他借住在妻子娘家院角那个紧挨水塘的磨房里。
从此,在广土这个生产队里,多了个清贫的外来户。
柳厚生住进这房子后,封住了通向院内的门,朝外打开一个门,这样单独成为一家。
那磨房连拐角的房屋算起,共有一间半大。
早已破旧,中间用根柱子撑着才没有垮掉,风一吹房顶的茅草就会吹下几根来。
雨天还得接住漏下的水,低矮阴暗,潮湿冰冷。
即使这样,也总算有个栖身之处。况且在借住房子的时候,他向妻嫂承诺:“等明儿个盖了房,杜(就)搬走,好么?”。
善良的妻嫂爽快地说:“人家都说亲戚远了亲,近了臭。谁没个难处,又是一家人,还能不帮忙?
我倒没啥子,只是你们白(别)时间长了嫌弃我们家杜(就)行了。”
父亲把盖房子就搬走的话撂出去了,可后来出现的情况却让他始料不及。
因尽管是建造最简单的三间草屋,也需要梁、檩、竹、草等材料啊。
可那山上最大的树不过手脖儿粗细,而且产权属于集体,不能随意采伐。
竹子,也没有一颗;茅草,自己的柴山上不长。
即使这样,父亲柳厚生也不知道从哪里积攒了几根不大直顺的圆木、青竹杆等,并一顺溜儿地棚架于屋梁上,只是增长的速度慢得很。
建房的事,就这样慢慢拖下去,后来竟成为了他心头病:连做梦都在喊“房…房…”。
不止一次,他为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几根檩梁竹杆而高兴。
也不止一次,他在给新落成的茅草房安装门窗。醒来,却原是一场美梦。
这个外来户,多么需要有自己的房子啊!
生产小队里的干部和社员们帮他。
妻子的兄弟们帮他。
父亲在做着不懈努力。
小小的志远也尽些自己的力量,同时,坚强了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