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毒中毒
中午，艺伎依然把三人的饭桌端进房间来。
未等吃完，天宝突然晕倒，口吐白沫，抽搐不止。阿蛮、雨泽见了，面如死色，狂呼不止。
艺伎跑上来，见天宝如此情景，瘫倒在地，大呼冤枉。
坊主黄岑跑上来，见了天宝的情景，说：“这是中毒！快把崔神医请来！”
艺伎听到黄岑的话，慌忙站起来，向楼下跑去，大喊：“请崔神医！”
崔神医来到。
崔神医身材矮小，脊背佝偻。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刺扎天宝中指指尖，指尖流出黑色的血液。
“不用惊慌，是刚才的饭菜中，有人加入了野蓖麻籽。我开服药就好了。”崔神医说。
“野蓖麻籽这么厉害？”雨泽问。
“主要是这孩子身体太弱。吃了同样的饭，你们没事，他中毒了。”
崔神医说着，把药方开出来，对黄岑说：“抓药、煎药吧！”
黄岑忙接过药方，交给艺妓，让她们去抓药、煎药。
艺伎把药端上来。阿蛮给天宝服下。天宝停止抽搐，长舒一口气，睡着了。
“一个时辰后，就好了。”崔神医说。
“神医下楼，药费我来付。三位今晚的费用，也免了。”黄岑说。
黄岑搀扶着崔神医下楼。阿蛮把天宝抱上炕，给他盖上被子。
“最大的疑点还是龙泉寺。他们要杀天宝。”雨泽说。
“还用你说？不让你去龙泉寺，你在家好好睡觉行不行？如果我们今早上走了，怎会有这样的事情？”阿蛮说。
“十三妹，都怪我不好。如果我不睡过去，十四郎就没事了。回去后，我自会领受师父的责罚。可是，咱们要赶快离开这里。哪怕赶不到兴州，就借宿在乡村也是好的。”雨泽说。
阿蛮抬起头，看着泪眼汪汪的雨泽，说：“就是走，也要等他醒来啊！”
雨泽点点头，轻轻地啜泣起来。
在焦急的、烦躁的等待中，一个时辰过去。两人爬到炕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天宝。
突然，天宝醒来，目光呆滞，茫然地看着两人。
“感觉好些吗？”阿蛮问。
“喝水吗？”雨泽问。
天宝看着两人，脸上露出怪异的微笑。突然，他扒开阿蛮，就要下炕。刚到炕下，一口黑血喷出，接着狂吐不止。黑血又腥又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阿蛮茫然地看着雨泽，问。
雨泽也是一脸茫然，跑到门口，大声喊：“艺伎，快请崔神医！”
艺伎跑上来，见天宝吐的黑血，也是不解，说：“怎会是这样？”
黄岑上来，告诉阿蛮，说崔神医被别人请去了。
阿蛮顿时慌乱无主。
“去，去龙泉寺。”天宝微弱地说。
“怎么，去龙泉寺？这怎么行？”阿蛮吃惊地说。
“娘子，龙泉寺的僧人也有懂医术的，也许能行。”黄岑说。
“十三妹，不能耽误了。”雨泽说。
阿蛮看了天宝一眼，点点头。背起天宝，向龙泉寺跑来。
在山门的僧人见三人匆匆赶来，问：“怎么了？”
“天宝中毒了。要见大琳禅师。”雨泽说。
“可掌门回宫了。”僧人说。
“怎么了？”金异络走了过来，问。
“天宝中毒了。”阿蛮气喘吁吁地说。
“把天宝给我。”金异络从阿蛮背上接过天宝，抱在怀中，向里跑去。
来到天王殿。金异络把天宝放在蒲团上，细细为天宝诊脉。半天方问：“谁开的药？”
“崔神医。”阿蛮说。
“你们和他有仇？”金异络问。
“我们根本不认识他。”阿蛮说。
“那他为何给天宝下毒？”金异络问。
“什么？他给我们吃的是毒药？”阿蛮问。
“本来，野蓖麻籽虽有毒性，只要喝点奶水就好了。人奶最好，羊奶、牛奶也行。可他给你喝的是白毒伞汤，轻者致盲，重者致命。”金异络说。
“什么是白毒伞汤？”阿蛮问。
“白毒伞，是一种有毒的蘑菇。渤海国的山里，到处都是。如果刚喝了白毒伞汤，我还能救治；现在一个多时辰了，我也无能为力。”金异络说。
“天书，唐兀歹。天书，唐兀歹……”天宝嘟囔着。
“天书唐兀歹？莫非，你就是天姥山刘尚云的儿子？”金异络问。
“对，就是他从狐狸手中抢到的天书。”阿蛮突然明白了天宝的用心，忙说。
“天书呢？”金异络问。
“在皇宫的太真观中。”阿蛮说。
“在太真观什么地方？”金异络问。
“三清殿太上老君的座像下。”
果然，金异络神情严肃起来，说：“等我一会。”说罢，急匆匆走了出去。
一会，金异络拿着一个用木头制作的小瓶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小弥撒，端着一瓢水。
金异络打开木瓶，倒出一粒丸药；丸药呈黑色，圆如小指盖。
“张嘴。”金异络说。
天宝张开嘴，金异络将丸药放入天宝口中；接过小弥撒的水，慢慢喂给天宝。天宝喝了半瓢水，长舒一口气。
金异络将木瓶交给阿蛮，说：“我只有这么多。此药只能缓解，不能根除毒性。三天一粒，凉水冲服，切忌用热水。天宝的性命仅有三十日，你们要赶快回到大唐。大唐神医众多，一定能救好天宝的。”
阿蛮将木瓶装入怀中，磕头感谢。
“拿纸笔来。”天宝说。
“天宝你醒了吗？”雨泽、阿蛮惊喜地问。
天宝点点头，说：“多谢禅师了。”
“乘人之危，不是佛家本性。可我确实不能救你，不打诳语。”金异络说。
天宝点点头。
小弥撒取纸笔来。天宝趴在地上，写了十几个棍棍棒棒的字。
“弥勒佛面前，不打诳语。天书叫唐兀歹，是西王母的侍女大鹂、少鹂编纂的西王母的言论集。这是西王母时代的文字，我就记得这些。”天宝说。
“已经很可贵了。我让人送你们回金阳坊歇息。”
说着，金异络把和山喊来，送三人回到金阳坊。
回到金阳坊，房间里已经清扫一新。阿蛮、雨泽的包裹也被人整理。阿蛮、雨泽明白，自己的东西被人检查过了。
两人将天宝抱到炕上，盖好被子，让天宝歇息。这才检查自己的包裹，好在没有东西丢失。
清晨起来，天宝的精神好了许多。阿蛮、雨泽见了，甚是欣喜。
“能骑马吗？”阿蛮问。
“吃点饭，能行的。”天宝说。
阿蛮、雨泽点点头。三人吃完早饭，骑马出城。
九月的渤海国，寒风袭人。
“这个时候，无虑山已经被史思明占领。我们直接去无虑山吧？”阿蛮说。
“不，去兴州，找井儿。”天宝说。
“为何？你与她只有一面之缘，如此信她？”阿蛮急忙问。
“她是忠厚之相，到她那里先避一避。”天宝说。
阿蛮雨泽点点头，调转马头，奔兴州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