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羊苴咩城
羊苴(ju)咩(miē)城,位于苍山中和峰下。依山而建,气势雄伟。船在墨灿溪渡口停下,四人上岸,走进城来。
婴子并没有像往日一样,领着三人向城中繁华地界走,而是沿着城墙根,向偏远的地方走去。
走过一片梨树林,有一个小村庄,也就十几户人家。梨树丛中,有一户人家,篱笆院墙,茅草房子,婴子带着三人走了进去。
“你找谁啊?”
梨树丛中,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天宝顺着声音望去,梨树林里,走出一个矮个子老头:面色黢(qu)黑,满脸皱纹,目光浑浊,毫无生气。
“可是黑井?”婴子问。
“是呢。你是?”黑井端详着婴子,问。
“小梁园的玉璧,还记的?”婴子说。
“你是玉璧?怎么这么老了?”黑井笑着说。
“你看看我这三个娃,能不老吗?”婴子笑着说。
“快屋里坐!你是稀客!”
黑井说着,走过来,推开屋门,走进屋来。
屋里的石炕上,躺着一个女人。花白的头发,也是满脸皱纹;见有人进来,猛地睁开眼睛,注视着婴子。
“你?”女人吃惊地说着,努力想起来。
“班果!怎么躺下了?”婴子笑着说。
“班果都躺了三年了。”黑井说。
“没找大夫?”婴子问。
“哪有钱啊。”黑井笑笑说。
班果长叹一声,又躺在炕上。
婴子没吱声,走到炕沿坐下。抓起班果的手,细细诊脉。黑井到灶边,将火吹燃,为婴子烧水。
水开后,拿出一个碗,用开水涮涮,又将水倒上,端给婴子。婴子接过来,来灶边坐下。
“能治的。”婴子说。
“还能治?”黑井不相信地问。
婴子点点头,喝了一口水。然后把水递给天宝。
“莫嫌弃。黑井就一个碗。你们将就着喝吧。”婴子说。
阿灿惊诧地看着黑井。
黑井羞涩地笑笑,没有吱声。
“浪巴死了,给我撇下三个孩子。我想来城里讨生活。”婴子说。
“年轻的时候,我就对你说:浪巴不长寿。你不信,应验了吧?”黑井说。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短命啊!”婴子说。
“那先住在这里?”黑井问。
“省点是点吧。阿灿、阿蛮、天宝,给你二舅行礼!”婴子说。
三人懵懂着,站起身来,来到黑井面前,磕头行礼。
黑井笑着,让三人起来。
“班果的病还得治啊!我开个药方,阿蛮,你去城里,给你妗母抓药去!”
说着,婴子拿出首饰匣,从里面取出纸笔。天宝忙用碗里的水倒入砚台,为婴子研磨。
一会,婴子写完药方,从首饰匣里拿出钱交给阿蛮。
阿蛮接过来,转身去了。
“难呢!”
黑井站起来,到外面抱了一些木棒进来,放在石炕的另一端。
“这些活让阿灿、天宝做吧。”婴子说。
“在哪里?我去抱。”天宝站起来,说。
“在梨树园里,都抱来吧。”黑井说。
天宝、阿灿去园里抱木棒。回来时,黑井拿着斧子,劈劈砍砍,已有了木炕的雏形。两人这才明白,黑井是在为他们准备睡觉的地方。
木炕作完,黑井又让天宝、阿灿抱了几张草席子来,铺在炕上。端详一番,满意地笑了。
阿蛮买药回来,黑井找出药罐,阿蛮便到外面煎药。药煎好,盛入碗中。黑井接过来,亲自给班果喂药。喂完药,班果长叹一声,又倒下了。
“阿娘,我去买几个碗回来吧?”阿灿说。
“阿蛮去吧,你大了,不能轻易抛头露面。”婴子说。
“那我能陪阿姐去吗?”天宝说。
“老实在家待着!”谢婴子责怪说。
婴子给了阿蛮钱,阿蛮又出去了。
“还是二女儿最像你。”黑井微笑着说。
“可我还是想依靠儿子。女儿外向,靠不住。”婴子说。
“可,他不像有福的人啊!”黑井说。
“老家伙,说啥子呢!”婴子突然变色,说。
黑井嘿嘿地笑了起来。
阿灿、天宝惊异地看着两人。
阿蛮买来了碗,买来了肉和菜。婴子亲自做菜,黑井从梨树下,挖出一坛老酒,天宝等人大醉而睡……
早晨,婴子让阿灿带着天宝做饭,让阿蛮到城里给班果买药、煎药、喂药,自己和黑水在梨园里散步……
五天过去了,班果的病未见好,阿灿、天宝的厨艺却越来越好了……
七天上,阿灿、天宝把早饭做好,端进屋来。猛然见婴子易容成夏潦的样子,阿蛮易容成丰菱的样子,大为惊骇。
静下心来,阿灿已经明白了婴子的计策。
“这个给你。”黑井把一个墨绿色的玉牌递给婴子,说:“我累了,歇息会。”
“难为你了。”婴子接过玉牌,感激地说。
黑井叹口气,上炕躺下了。
“阿娘?”阿灿看着婴子,问。
“快吃饭。吃完饭后,你和天宝到桃溪渡口,把丰菱截住,带到这里来。”婴子说。
“她不听话咋办?”阿灿问。
“就问她,她的腰牌还在不在?她找不到腰牌,自然会跟你们走。”婴子说。
阿灿、天宝点点头,匆匆吃完饭,便奔墨灿溪渡口而来。
渡口人流熙攘。人们忙着上船,唯有丰菱一人,背着一个包袱,下船向城里走来。
阿灿、天宝迎了上去。
丰菱猛然见到阿灿,大为惊恐,不相信地看着她。
“要想活命,跟我走!”阿灿厉声说。
丰菱冷笑两声,说:“说反了吧?这是羊苴咩城!”
“死到临头还嘴硬!拿出你的腰牌来看看!”阿灿轻蔑地看着丰菱,说。
丰菱略一迟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包袱。一把没有摸着,伸手再摸,还是没有,这才惊恐地看着阿灿。
“有人拿着你的腰牌去见王子了。这时候,你再在王子府出现,下场是什么,你比我清楚。”
说完,拉着天宝就走。
丰菱迟疑片刻,也跟着阿灿走了过来,三人一同回到梨树园。
且说婴子、阿蛮来到王子府,被卫兵拦住。阿蛮拿出玉牌,卫兵见了,让他们进去。
走进王子府,绕过一个花园,来到正堂,又有卫兵将她们拦住。阿蛮又拿出玉牌,卫兵接过来,仔细端详着。
“你是何人?”卫兵问。
“我是丰菱,是王子亲自安排到益宁城的。他叫夏潦,爨国人,现在是我们的人。我有重要消息告诉王子。”阿蛮说。
卫兵点点头,领阿蛮、婴子走进正堂;屏风后右拐,轻扣第一间房门。门打开,一个女子探出头来,惊异地看着卫兵。
“阳南,她叫丰菱,从益宁城来的,要见王子。”
说完,卫兵转身而去。
阳南把门打开,让阿蛮、婴子进来,随手将门掩好。然后,到里屋去,领着一个男子走出来。
“我叫乌骨。腰牌呢?”
阿蛮忙将玉牌呈上。乌骨审视半天,说:“把佩剑解下来,随我走!”
阿蛮、婴子忙把佩剑解下来,交给阳南。
阳南接过来,放在桌上,说:“走的时候别忘了。”
阿蛮、婴子点点头。
乌骨在前,阿蛮、婴子在后,向后院走去。又过了两排房子,走进一片青梅林。青梅林中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淌。三人逆小溪而上,不远就看到一座二层楼阁。楼阁前,亦有卫兵把守。
乌骨让阿蛮、婴子止步,自己走向前来。与卫兵耳语一番。卫兵点点头,向楼内走去。一会出来,依然凛然站立在楼阁前。
不一会,一个魁梧的男子走了出来。一手握剑,警觉地审视着阿蛮、婴子。然后,招招手,阿蛮、婴子走向前来。
“何事?”男子问。
“你是谁?”阿蛮警惕地看着男子,问。
男子眼神顿时有些慌乱,说:“我是凤迦异王子的贴身侍卫鬼化木。”
“是王子让你问我的?”阿蛮追问。
果然鬼化木没有话说。沉思片刻,看了一眼乌骨。
“搜完身了。”乌骨忙说。
“跟我走吧。”鬼化木说完,扭头就走。
阿蛮、婴子紧随其后。经过乌骨身边,阿蛮向他笑笑。
“我在外面等你。”乌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