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龚滩渡口
话说天宝、阿蛮和浑脱派弟子随着王昌龄急匆匆向龙头山奔来……
到达龚滩渡口时，已是夜幕降临。舵手在渡口停泊靠岸。公孙大娘依然叫舵手和船工上岸吃酒，自己留在船上歇息。
在襄阳马巨家，阿蛮向公孙大娘建议，为了远行方便，应该换上普通的男装。王昌龄赞同，找来马巨的管家，商议此事。很快侍女给浑脱派送来了石榴红马裤、子母绿襦衣，还给每人送了一件红里黑面的大氅。
雨泽等人甚是喜欢。
王昌龄领着天宝、阿蛮来到琼珠酒坊，点了饭菜；告诉茶博士要把饭菜送到船上；茶博士应诺着，准备去了。三人坐在一边，吃茶等待。
“客官，点首曲子吧！”
这时，一位浓妆艳抹的艺伎、手抱琵琶、来到天宝面前，说。
天宝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她。脑海里顿时出现杨叛儿的样子。
“弹一首你拿手的。”王昌龄掏出十文钱，交给艺伎。
“怎么，这里听曲还要钱？”阿蛮问。
“这里和长安不一样，客人相中哪个艺伎，就让那个艺伎弹首曲子，客人根据艺伎弹奏的水平，付给艺伎一定的报酬。”王昌龄解释说。
“那坊主人做什么？”天宝问。
“艺伎在坊里吃饭、住宿都要付钱的。”艺伎说。
“这就叫两厢情愿。坊主人省了养艺伎的费用，艺伎也凭本事吃饭，省了坊主人的盘剥。”王昌龄笑着说。
“你叫什么名字？”天宝问。
“奴家离人。阿郎名姓？”
“天宝。”
“我为阿郎弹一曲《玉树后庭花》如何？”离人说。
“不！我们要听《春江花月夜》。”阿蛮说。
“那要加钱的，……”
“不妨。你弹得好，我自会赏你。”阿蛮说。
离人道着谢，回到厅堂中央，弹奏《春江花月夜》。
《春江花月夜》乃南朝陈后主所作，词曲艳丽。兖州兵曹张若虚善吴曲，夜宿瓜州，见皓月当空，江海清幽，突发灵感，舍奢靡，取空明，遂成此曲。
饭菜做好。王昌龄不忍心打断天宝、阿蛮，自己带着茶博士，将饭菜送到船上。公孙大娘不放心天宝，让王昌龄回去，陪着天宝。
王昌龄回来，离人刚好弹奏结束。众人齐声喝彩。说不得，阿蛮又取出一两银子，送给离人。
离人道了谢，将银子交给茶博士，耳语一番。仆役笑着去了。
“曲子听完了，咱们回船吃酒吧。”王昌龄对天宝说。
“咱们再坐会。”阿蛮说。
“为何？”天宝问。
“他们听了咱们的曲子，咱们自然也要听他们的曲子，这才公平。”阿蛮说。
王昌龄、天宝不由大笑。
有艺伎在吹奏笛子，模仿各种鸟鸣，惟妙惟肖，众人听得入神……
茶博士提着饭匣出来，离人又与他耳语一番。茶博士点着头，上楼了。
“我上楼小解，你在这里等我。”阿蛮趴在天宝耳边，轻声说。
天宝笑笑，点点头。
阿蛮疾速上楼，见茶博士去了三楼，便紧随其后。
茶博士来到叫白鹄（ hu）的房间，轻轻叩门，喊道：“谷人哥子，离人幺妹送饭来了！”
一个青年男子把门打开，想必就是谷人，茶博士走了进去。阿蛮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鲲哥子，咱们不能下楼，就在房里吃酒吧。”谷人对中年男子说。
“这就很好了。”中年男子说，
阿蛮走了过去。见茶博士提着饭匣出来，便又返回来，伫立白鹄门口，细听里面的动静。
“咱们烧了飞灵寺，官府有何动静？”中年男子说。
“鲜于仲通已经上报给务州府。务州府派出了许多密探，在查找我们。”谷人说。
“再有十天，王子就能回到阳苴（ju ）咩（miē）城。那时候，咱们就不怕他了。”中年男子说。
“这次，我立了大功。鲲哥子，你能不能和王子求求情，让离人也加入筇（qiong）竹派吧？”谷人说。
“她不会拳脚，怎么进筇竹派？你的心我明白，不过这事得慢慢来。别看王子年轻，做事稳重着呢！”中年男子说。
阿蛮听说飞灵寺被烧，心里顿时慌乱起来。忙离开白鹄房间，向楼下走来。
走到二楼，就望见离人正在弹奏《玉树后庭花》。阿蛮突然心生一计，诡异地笑了……
离人演奏完，王昌龄、天宝齐声喝彩。阿蛮向离人招招手，离人走了过来。
“我师父、师兄都在船上，你能不能去船上为她们再演奏一遍《春江花月夜》？”阿蛮说。
“那要二两银子。”离人说。
阿蛮从衣袖里掏出二两银子送给离人。离人忙道谢，把茶博士唤来，将银子交付给茶博士，耳语一番，随阿蛮、天宝、王昌龄向船上走来。
来到船上，公孙大娘正带着弟子们对诗吃酒。见三人带着艺伎回来，忙迎了上来。
“怎么，要弹曲子？”公孙大娘问天宝。
“离人的《春江花月夜》弹的极佳，阿蛮请她来，为师父和师兄们弹奏。”天宝说。
雨泽等人高兴地叫了起来。
离人向公孙大娘躬身行礼。
“你们瞧，今夜也是明月当空，江水清幽，正配这首《春江花月夜》。”公孙大娘说。
“在江中听曲，最是适宜。”离人笑着说。
“天宝，你帮离人抱着琵琶，我嘱咐离人几句。”阿蛮笑着说。
众人嘻嘻地笑了起来。
离人将琵琶交给天宝。阿蛮拉着她的手，走进船舱。
突然，离人“哎哟”一声，瘫倒在船舱。众人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她。
阿蛮满脸怒色。
“阿郎，你弄疼了我。我可是靠手吃饭的。”离人说。
“阿蛮，怎么回事？”公孙大娘走过来，问。
“他们烧了飞灵寺。”阿蛮冷冷地说。
“啊？”众人顿时惊恐。
“那张相和谪仙人呢？”王昌龄急切地说。
“快说！”
阿蛮手上再用力，离人又“哎哟哎哟”叫了起来。
“他们都被烧死了。”离人说。
“阿蛮，放开她，让她说清楚。”公孙大娘说。
“我只问你：房间里那两人是谁？”
“一个是我的情郎谷人，一个是筇竹派杨奇鲲。”
“杨奇鲲找你们做什么？”阿蛮问。
“来询问剑南道和务州府的信息。”
阿蛮松开离人，说：“把衣服脱下来！”
离人略一迟疑，便脱衣服。王昌龄忙走出舱外。
公孙大娘看着阿蛮。阿蛮向公孙大娘笑笑。
离人把衣裳脱完，看着阿蛮。阿蛮指指肚兜、鞋子。离人忙脱了下来。阿蛮脱下自己的衣裳，披在离人身上。随即换上离人的衣裳。
阿蛮拿出自己的首饰盒，拿出面膜，用剪刀剪裁着。雨泽知道她要装扮离人，忙过去，替她摘下胡帽，照着离人的样子，为她梳了一个乌蛮髻。
离人吃惊地看着阿蛮，恐惧地睁大了眼睛。
准备完毕，阿蛮接过天宝手中的琵琶，轻轻地跃到岸上。公孙大娘站在船头，目送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