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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浑脱十二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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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蛮回来坐下。

    公孙大娘端起酒碗,说:“今天这场酒不为天宝、阿蛮,只为我高兴。自去年到现在,这件事就像一块石头压在我心头。见到了天宝阿蛮,这块石头放下了。今日还是老规矩,咱们不分师徒,只论酒量。来,先干三碗!”

    公孙大娘说罢一饮而尽。众人不敢怠慢,也一饮而尽。

    “十三妹,这次我来倒酒。”

    至雨说着站起身来,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条红色的丝带。随着红光一闪,丝带挥出,将酒坛卷入空中。坛口微斜,酒从坛口缓缓流出,倒入公孙大娘的酒碗之中。酒坛似陀螺般在空中旋转,但流出的酒丝毫不受影响。

    待至雨倒完酒,众人又是鼓掌。

    “三师姐,你这套功夫也是大阿娘教的吗?”天宝吃惊地说。

    “师父也曾指点过我,不过大多还是我自悟的。怎么了?”至雨见天宝、阿蛮神色黯然,疑惑地问。

    “在丹阳,我们遇到一个女子叫杨叛儿,她能用长巾弹琵琶。那天晚上,真是太凶险了。”天宝说。

    “后来呢?”霜青问。

    “后来,我们把她打败了,她就跳崖自尽了。”天宝说。

    众人不由咦地一声,甚为惋惜。

    阿蛮看着雨泽,雨泽笑笑不语。

    “至雨用绸缎倒酒,也算绝技了。可比起这位用长巾弹琵琶的杨叛儿来,就差着十万八千里了!”公孙大娘叹道。

    三碗酒过,公孙大娘说:“行酒令之前,我先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我想好了,咱们陪天宝阿蛮到长安去!”

    公孙大娘话音刚落,众弟子已是惊得面面相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京城长安,繁花似锦,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众弟子直勾勾地望着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哈哈大笑,“师父什么时候哄骗过你们?自去年以来,谢家几次来索要道观,虽被我婉言谢绝,但心里毕竟不是滋味。这浑脱观毕竟是谢家几百年来积累的私产,这里面没咱们半分功劳。师父收容我,我又收容你们,遮风避雨几十年,已经是恩大如山了,再强赖在这里不走,岂不被人小看?”

    “去长安之前,咱们搬到哪里?”紫风问。

    “这浑脱观是他们谢家的,但罗山马厩却是我一手挣来。先搬到马厩去!咱们和谢家交接清楚之后,留丁伯看守马厩,我带你们去长安。”

    众弟子惊呆之余,欢呼雀跃,掌声雷鸣。

    “行酒令。今天高兴,咱们就用一个喜字联句。往日都是从霜青开始,今日里,天宝最小,咱们就从天宝开始。老规矩,联不上句者吃酒!”公孙大娘说。

    众人齐声称好。天宝端起酒碗,将酒喝完,稍微一顿,说:“苦河既济人生喜,”

    阿蛮接口道:“举家团圆喜相视。”

    霜青接口道:“喜看莓苔步难移,”

    雪萱接口道:“姑嫂相谐喜向市。”

    雨泽接口道:“科举及第爷娘喜,”

    风鹃接口道:“芜荑酱醋煮葵喜。”

    云霜接口道:“夫婿高升妻子喜,”

    厚霜接口道:“缝靴蜡线涂油喜。”

    必雪接口道:“喜称童羖(gu)腹鸱(chi)夷,”

    虽雪接口道:“山简酣歌倒接喜。”

    深雨接口道:“藉糟枕麹(qu)喜酒池,”

    至雨接口道:“兀然落帽灌酒喜。”

    玄风接口道:“狂风暴雪喜马驰,”

    紫风接口道:“左倾右倒人避喜,”

    公孙大娘接口道:“喜逢龙背须且骑。”

    一周轮完,每人皆对答如流,天宝只能开始第二轮,“叫呼不应喜无事,”

    阿蛮接口道:“山里下雨喜榆皮。”

    霜青张了两张口,似乎感觉不妥,在众人的大笑中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雪萱忙道:“且看醉客舞剑喜,”……

    不知不觉间三坛酒已经喝完,每个人都有了酒意。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欢乐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浑脱观,弥漫在武当山,弥漫在群星闪烁的空中。

    公孙大娘一边舞剑,一边走回自己房中……

    第二天清早,公孙大娘一如往常,其他弟子也是早早起来练剑。唯有天宝头昏沉沉的,直到紫风喊早饭做好了,才懒洋洋地起来。

    吃完早饭,阿蛮对公孙大娘说:“大阿娘,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听听。”

    公孙大娘点点头。

    阿蛮说:“天宝是一定做官的。咱们在他的府里习剑修道也无不可,但天长日久总是单调了些。不如咱们自己开一家舞坊,既能练剑,又能赚钱。那时候咱们再回这武当山重建道观,岂不更好?”

    阿蛮的话刚说完,弟子们唧唧查查议论起来。

    “这经营之道也是一门学问,咱们无人懂的啊!”公孙大娘说。

    “我随阿娘经营宜春坊多年,略有体会。应该行。”阿蛮自信地说。

    “十三妹这主意好!我赞成!”紫风未等公孙大娘开口,连忙说。

    公孙大娘看着阿蛮,说:“其实暮恩在武当山养伤的时候,也和我谈起过京城里的新鲜事。说舞蹈自有规矩,须以曲相配,以节相合。就这奏乐之人,咱到哪里去找?”

    “这个不难。在会稽,我结拜了一位兄长,名叫董庭兰,师从风州琴师陈怀古,专研沈家声、祝家声,对胡乐也极擅长。他陪阿义回终南山了。到了长安,我去找他回来就行。”阿蛮说。

    “这个董庭兰我听说过的,江湖上传他和当今皇上的琴师李龟年齐名。你怎识的?”公孙大娘问。

    于是阿蛮便把和董庭兰、封常清如何相识、如何结拜兄弟说了一遍,说的众人开怀大笑。

    “到了长安,道袍是不能穿了,那咱穿什么衣裳?”紫风问。

    “我看还是白纱襦裙漂亮。我们村赵员外家的小姐到了夏天就穿白纱襦裙,现在我都想杀了她。”杜虽雪说。

    “她穿白纱襦裙碍你什么事?富人家的孩子,不都这样”丁必雪说。

    “她家有钱,她穿她的白纱襦裙我不管;可她每次见到我,都说我弄脏了她的白纱襦裙,让家丁打我。那次她没穿白纱襦裙,也让家丁打我。我就问:你没穿白纱襦裙为啥打我?她说:我看见你了,衣裳自然就脏了,就该打你!我说:我离你这么远,怎么会弄脏你的衣裳?她说:你身上有臭味,熏脏我的衣裳了。说着就让家丁打我。多亏师父路过,才把我救下。”说着,杜虽雪哭起来。

    “这也太不讲理了。等我做了官,一定帮你出这口气!”天宝生气地说。

    “你帮五师姐出了气又能怎样?师父给我们取名叫武当十二娇。可除了八姐外,哪个不是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若没有师父,咱们早喂野狗了。”风娟说。

    “瞧瞧你们这点出息,怎么个顶个的拿这些伤心事堵我的心口?”公孙大娘说。

    “师父,不是堵你的心口,我们说的是心里话。没有你,哪有我们啊!”霜青说完,哇地哭了起来。

    雪萱、雨泽也跟着哭了起来,整个屋子哭声一片。

    “这本来就是个人吃人的世道,师父也是尽力而为。阿蛮,你说,你们平日里随我闯荡江湖,该穿什么衣裳?”公孙大娘见弟子们哭起来,忙说。

    “若是平常师姐们自己穿,我看什么漂亮穿什么。但若是咱浑脱派的派衣,我看还是蓝色风雅。现在都流行石榴红、子母绿。若咱们也穿石榴红、子母绿,人家就不知道咱是浑脱派。不知我说的对不对?”阿蛮说。

    “你是说襦裙都是蓝色吗?”云霜问。

    阿蛮点点头。

    “五师姐喜欢白沙襦裙,我看也挺好,翩若仙女。”天宝说。

    雨泽、雪萱忙赞同。

    “还是阿蛮想得周到。白沙襦裙虽好,可太俗了,还是蓝色的襦裙雅致。你们也别争论了,还是师父做主吧!咱们戴黑色胡帽,上穿月白色的、交领、窄袖襦;下穿宝石蓝的竹叶裙;脚穿黑色的皮靴。师父也是第一次穿这样漂亮的衣裳,想着就美!”公孙大娘说。

    “师父,咱明天就做吗?”霜青问。

    “好。明天我和天宝、阿蛮下山做衣裳;紫风领师妹们在家收拾东西。是咱自己的东西一件不留;谢家的东西丝毫不拿,别让人家轻看了咱们。”公孙大娘说。

    紫风等人齐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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