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风雨女娲庙
日落西山，船到横江浦。
横江浦在长江北岸，历阳县境。在船上，杨榜建议弃船乘马。众人赞同。
船靠渡口，杨榜辞别船家，孟浩然带一行人匆匆来到历阳城门。门吏正催促着行人快快进城，城门即将关闭。
等杨榜赶到，一行人走入城中，见有西阜坊，生意兴隆，便走了进来。
艺伎热情地迎接着。杨榜要了客房。艺伎领众人上楼，洗漱一番，下楼吃酒。阿蛮四处查看一番，见没有可疑之处，才坐下吃酒。
“以你们两人的功夫，尚且追不上那人。那人的武功，得有多高啊！”杨榜忘不了阿蛮讲的黑衣人的事，几杯酒下肚，又感叹地说。
“不光轻功好，水性还好。燕雀湖，我是不敢跳的。”阿蛮笑着说。
“我们是趴在张小敬的乌蓬顶上到的开善寺，那人是如何去的？莫非是潜水过去的？”天宝看着阿蛮，问。
“那人……”说到这里，阿蛮脸色顿变，说，“那人早就藏在梅树上。是我们大意……”
阿蛮突然看着李白，久久不语。
李白茫然，问：“又想起了什么？”
“我说自己是金狎城，那人便发暗器杀我。那人是杨叛儿一伙的。”阿蛮说。
“这帮人真有同伙？”杨榜惊悸地说。
“李仙人，我敢打赌：上清派，绝对有奸细。”阿蛮将酒饮尽，说。
“这，这怎么可能？”李白惊悸地说。
“倘若说，天山派是偷听了你和孟夫子的说话，知道你们去茅山。那我们去丹阳，如此机密之事，他们怎么知道？”阿蛮说。
“阿蛮的话有道理。”李白豪气顿消，说，“本来我要去钱塘，然后去会稽拜访丹丘子。是李炼师对我说，张相传来了消息，令我速回江陵。这件事，恐怕只有我和李炼师知道，他们是如何得知的？”
“送我们的僧行融、段秀实，也是知道的。尤其是这个段秀实，早已把船备好，就是证明。”阿灿说。
李白点头赞同。
次日，杨榜、孟浩然去集市买马。回来后，众人骑马向江陵而来。一路上，一行人一边游玩，一边为李白、孟浩然、杨榜疗伤，其乐融融。
这日走到复州竟陵县歇马镇，这里离江陵城还有一天的路程。镇上有一家半汤酒坊，生意兴隆。
一行人走入坊内，要了酒饭，稍作歇息。
“要不，咱们在这里歇息一夜，明日赶往江陵城吧！”阿灿看着李白，说。
“不可。行百里者半九十。咱们一鼓作气，赶到江陵城再好好歇息。”阿蛮说。
“六弟，你年龄最小，你来决定吧！”孟浩然笑着说。
“那，那还是听阿蛮的吧！”天宝说。
阿蛮哈哈大笑。
吃过午饭，乌云一层层的堆将上来，一场暴风雨悄然来临。
“人不留人天留人。我看，还是住一晚吧。”阿灿说。
“少主，还是走吧！小心驶得万年船。”杨榜说。
阿灿无奈地笑笑，一行人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出镇三里地，一行人进入森林之中。参天的水杉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河流池塘镶嵌于森林之中，犹如宝石翡翠。随着隆隆的雷声，大雨瓢泼而下。
“我说啥子来着，淋雨了吧？”阿灿幸灾乐祸地对阿蛮说。
“我早知会下雨。我们就是要在雨中赶到江陵城。”阿蛮说。
“这是为何？”天宝不解地问。
“因为，杀我们的人来了。”阿蛮说。
“天山派？”天宝惊恐地问。
“谁知道呢？想杀我们的人太多了。”阿蛮说。
李白哈哈大笑，说：“六弟，阿蛮逗你呢！”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孟浩然突然停住，众人不由停了下来。
“怎么了，孟夫子？”李白问。
“瞧，那里应是关帝庙。避避雨吧！”孟浩然说。
天宝望去，见路边有一水塘，水塘的里边，有五间瓦房，掩映在树林之中。
“走！”李白大喊一声，带头冲了过去。
绕过池塘，走到近前，原来是一座女娲庙。庙内，有女娲和两侍女的塑像；塑像前，有青铜鼎香炉。
一行人将马匹也牵进庙来。孟浩然、杨榜、董禾不顾雨大，到外面捡了许多枯枝进来。雨泽忙从香炉灰中，找出未烧尽的香根，用火镰将其点燃，用香再把枯枝点燃。
“开门风、闭门雨，这雨今夜不会停了。”杨榜说。
“既如此，今夜咱就一醉方休！”李白说。
“我赞同。咱们再来联句怎么样？”天宝说。
天宝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八人吃了一惊，心里同时想到：怎地有人冒雨奔驰？难道是冲着我们来的？
一会，听得马蹄声渐渐远去，八人才松了一口气。
下雨天黑得早，董禾从马背上把酒菜拿下来，围坐在火堆边，吃起酒来。
雨泽不参加吃酒联句，七人便开始联起句来。
玩的正酣，雨声中，马蹄声又传了过来。一会来到庙外，一齐停住。
雨泽早趴在窗户边，向外张望：但见庙外一字排开十余骑人马，个个头上戴了个黑布罩子，只露出一对眼睛；有的马上绑着孔明灯，照的庙外一片明亮。
“来者何人？”李白怕外面的人发现雨泽偷窥他们，便来到庙门口，大声喊。
一会，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是李仙人吗？听说近日你到天姥山，得了一部天书，我们想借阅一下。不知李仙人肯赏脸吗”
“阁下是谁？怎知我得到了天书？”李白问。
谁知那人哈哈大笑，其余众人也都跟着大笑。笑声从哗哗的雨声中传来，依然洪亮，显然每一个人都是内功不弱。
孟浩然不仅皱起了眉头。
“这帮人不是天山派的。”这时天宝、阿蛮、阿灿已来到窗户边，阿蛮肯定地说。
“那他们是什么人？莫非是秦淮河上的人？”天宝问。
“也不像，他们没有弓箭。”阿蛮说。
“我只是一个山野村夫，无名无姓。偶尔听说李仙人得到了天书，好奇心顿起。我又不想当皇帝，绝不会和李仙人争抢天书。李仙人只需让我看一眼，我们立时就走，绝不打扰李仙人的清修。我们知道李仙人是裴旻的弟子，剑术了得。难道李仙人还怕我们不成？”那人说道。
李白听后，哈哈大笑，猛地把庙门打开。雨裹着风冲进庙来，把火堆旋即吹灭。
李白的这一举动不仅令孟浩然大吃一惊，连庙外的众人也目瞪口呆。嬉笑声戛然而止。
空旷的原野上，只有哗哗的雨声和李白那爽朗的笑声。
天宝见大敌面前，李白如此豪放，内心兴奋不已。拔剑在手，来到李白跟前。
李白笑声刚停，脱口吟诵道：“笑矣乎，笑矣乎。君不见曲如钩，古人知尔封公侯。君不见直如弦，古人知尔死道边。……”
孟浩然悄悄和阿蛮、雨泽耳语一番。待李白刚吟诵两句诗，两人同时把庙门关闭。
“不打了？”天宝见阿蛮、孟浩然将庙门关闭，有些失望地问。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只能以静制动。”孟浩然对李白说。
李白点点头。
“李仙人，这是怕了吗？”外面的那人又喊。
随即众人又是大笑。
“雨泽！”孟浩然喊。
孟浩然话音刚落，雨泽一箭射了出去。随着一声惨叫，一人从马上摔落下来。
“小子有帮手！”随即一阵乱嚷嚷声。
雨泽又是两箭。随着惨叫又有两人跌落下马。
“快灭灯！快灭灯！”
随着喊声，孔明灯同时熄灭，外面顿时黑暗一片。
外面黑暗一片，庙内更是漆黑一团。
就在这时，雨泽突然说：“我没箭了，怎么办？”
孟浩然、李白一听大惊，小孩子怎么什么话都说？让外面的人听到了可如何是好。
果然外面的人哄然大笑。
“李仙人，你是当世的英雄，怎么像耗子一样，躲在黑旮旯（gā lá）里不敢出来？”
那人说完，众人又是大笑。
可笑声没完，又两声惨叫传来。“这小子使诈！”
雨泽咯咯地笑了起来，说：“这次是真真的没有了！”
可任她怎么说，外面再无动静。
“是真的没有了吗？”黑暗中天宝问。
“真的没有了。”雨泽说。
“早知你会射箭，你该跟我要些银两，多买些箭，那现在就不受窝囊气了。不知外面这些人有没有箭，跟他们借些给不给？”天宝说。
“他们是坏人，怎会借箭给你？你问问，买他几枝给不给？”雨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