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为证无情毁界尊
仿佛是一个极长的梦境，又似乎自己都被完全放逐于九幽冥狱之中一般，没有痛感，没有知觉，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修为之力以及神识的存在。
“也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牧凡在心中苦涩地想道：“可惜，答应的事却是再也无法完成，我虽可斩敌万千，但却无法做到真正的无情……天道无情便需灭人情，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仙究竟修的是什么呢……与其在其中挣扎，也许这便是我最好的结局吧……”
久违的放松感缓缓涌上牧凡心头，一直以来他的身上都背负着种种压力，凡人之时为了不让父母的期待落空而要想尽办法踏上仙途，后来云海宗为了培养出第一个炼神，牺牲了无数性命，父母也在这场浩劫之中离他远去，再后来，仇恨，约定，种种事情不断积累在牧凡一人身上，这所谓的仙途只令他感到疲惫不已……
反而当下这片刻的安宁却是那么多年以来牧凡从未获得过的……
每时每刻都必须提心吊胆地活着，为了活着而活着……
“何为仙，何为凡，我本以为踏上仙途便是逆凡而行，可如今看来却根本不是这样，纵是元婴，所在所活之地依旧逃不出凡心凡念，天道无情，看来我此生却是再也做不到了……师姐……无法带你回去了……”
漫长的黑暗将牧凡的意识全部笼罩，一切似乎在这一刻都完全沉归虚无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自牧凡脑中缓缓恢复过来，身上没有因为之前受伤而产生的剧烈疼痛，只有体内的灵力完全消耗殆尽，仙魔合体的元婴此刻也似乎即将陷入沉睡一般。
“我……还没有死么……”牧凡有些疑惑地缓缓睁开双眼，在四周黯淡的灯火印照下，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却是躺在一座巨大的宫殿之中，虽然在昏暗光线的印照下此处看起来犹如幽冥地府一般，但从四周威压华丽的装潢来看，牧凡却是更觉得自己仿佛是进入了某处奢华的行宫之中一般。
正当牧凡打算缓缓起身之时，四周的灯火光芒瞬间变为幽暗的深绿色，一个漆黑的身影缓缓从宫殿最上方的座椅上走了过来，诡异的气息将对方完全笼罩在其中，牧凡哪怕是动用神识之力也无法看清来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牧凡下意识间便打算祭出魔骨剑警惕起来，可就在刚刚打算引动神识出剑之际，一股强大威压瞬间笼罩而来，当即便打消了他祭出长剑的举动。
与此同时，却听漆黑人影缓缓开口道：“倒是挺谨慎的，不过很可惜，这里乃是本座的地方，你的命也是本座留下的，你不该有丝毫其他的念头产生。”
“这里是你的地方……你就是留下三个试炼的人？”
“不错，三关试炼皆是本座所留，这些年来闯关的人不少，可能让我关注的人却并不多，你算其中之一。”
“所以我是过关了不成？”
“当然没有！”漆黑人影摇了摇头轻笑道：“最后一关你失败了，而且是惨败，距离过关可还差的远呢，毕竟你根本就没有领悟到这一关的真谛，在你眼中这一关是不是只要将最后那个女子斩杀就可以通过？”
牧凡想了想摇头道：“只有七成把握，我觉得此关本质上就不是考验修为，若是真能通过之人恐怕兵不血刃就可以顺利过关，我说的对么？”
漆黑人影颇带赞赏意味地拍了拍手笑道：“不错，不愧是让我特意出手留下的人，能看出这一点至少你是有希望过关的人，遗憾的是你选择了放弃而已。”
“有希望过关？”牧凡自嘲一笑淡淡道：“我觉得我此生恐怕都无法过关，如果斩人情才是登临天道的唯一途径，那也许我此生都无法做到这一点，若是连心中这最后一点执念都完全舍去，那努力在这条仙途上行走究竟有什么意义？所谓逆凡成仙的目的又何在？莫非便是为了毫无感情地活着么？也许前辈能做到，可惜我却是无法领悟这一点了。”
然而令牧凡意外的是，漆黑人影这一次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也做不到……人有七情六欲，传言若是将其尽皆抹除便能让修士达到不可思议的高度，呵，修无情道，成无情仙，这便是过去不少人所推崇的修炼方式，那时的我与你一般并不认同此事，仙凡之间在我看来真正的区别并非心中七情六欲，而是那登天之心，逆天之念，所以哪怕是凡人之中也同样会出一些连我辈都敬佩之人，在我眼里，那样的人与仙无异，那才是真正的逆凡之人！”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设下这种自己都不认可的关卡？”牧凡疑惑道。
“因为有人认同了……”漆黑人影凄凉一笑继续道：“本座烛天，当年也算是纵横万界之辈，哪怕是万载帝君见了我也要给我三分薄面，然而为了这无情仙之论却卷入了一场连我自己都想不到的纷争，她为证己道，亲手杀了我，不错，斩断七情六欲的她实力确实产生了质变，哪怕连我都不是对手，界尊之身亦是被毁，只留下一丝执念残魂不愿消散，最终藏匿于此，为的就是想看看这世间到底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忘情求道……”
此话令牧凡心中大为惊讶，界尊本就是如今他所知道最为顶尖的存在，而且对方实力又与万载帝君都能平分秋色，这样的角色竟然都被害成如今这般落魄模样，那修炼忘情之道的人又该有多强，也许就算是万载帝君在世估计也不敢轻易言胜！
“你不信么？”
“不，在下相信，只是此事实在令人震惊……”
“呵，是啊，哪怕在身死之际我也不敢相信与我相伴千年之人竟会为了证道而对我痛下杀手……道侣一词是多么可笑……只是我猜测她多半也未能完全成功，否则以她的实力就该来此地找到我，将我的最后一丝执念也一并斩尽，如今看来，她多半是失败了吧……纵我残魂，岂能真无情……”
“想不到前辈身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情道……那前辈留我性命的原因是？”
“第一，我看到了你心中与我当年一样至死都不愿出的一剑，第二则是你体内的力量，仙魔合体，过去我们曾有设想但从未成功过，没想到却是在一个元婴小修士身上见到了，至于第三嘛就是你体内古剑之中的残魂，我没看错的话就是让你放下手中杀剑的人，是么？”
“正是如此……可惜她已经只剩一丝残魂，难以复生，在下此次之所以闯这秘境便是为了来寻那万魂凝剑术以期让其有存活的可能，只是事到如今也未曾找到痕迹。”
“呵，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那就更好了，仙魔合体，更是不愿斩情，我一直在找一个符合标准的实验对象，你愿意成为这一人么？”
“前辈的意思是？”
烛天轻笑一声淡淡道：“既然她要证那无情之道，我就要看看这坚持有情之道的人又会如何！你替我去找她，当年她名为碧落仙子，如今你可自行去调查，找到她，看到我的气息她自然会明白，当然此事你可以不必着急去做，但你必须答应我要去完成，只要你答应我，我便可以为你留下这丝残魂，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