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7 你是成精了吗
杨学长全然不受惑术影响, 还轻易点破白辛的身份,这一幕让白辛和辛珂儿都出乎意料。
白辛的眼神顿时危险起来, 进入了警戒状态。
若还是狐狸体, 大概身上的毛也竖起来了。
辛珂儿也沉了沉心,意识到这人更难对付。
杨学长看着两人全都警备非常、如临大敌的模样,笑了一声, 打破这紧张的气氛。
“别急,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白辛冷嗤, 谁信呢?
没有恶意, 装傻扮纯接近他们这么多月?
白辛:“说出你的目的。”
杨学长无奈地笑了一下, 探手耸肩:“好吧,我应该准确地说, 我对你们已经没有恶意了。”
辛珂儿侧目:“所以你之前果然故意接近我们,对我们心怀不轨?”
杨学长扶额:“你们这一人一妖……”语气感慨,似是觉得应付不过来。
他坐正身子, 端正了态度和语气,认真看着两人:“我就从头说起吧, 等我说完, 你们就放心了。”
白辛依旧一手放在辛珂儿面前的桌上,维持着护人的姿势, 冷冷地说:“说。”
杨学长用肯定的语气说:“你对王默用了妖术。”
明妖不做暗事,白辛半点都不怕, 直接认下:“不错,那又如何?”
态度可谓嚣张。
但他的确坦荡荡,问心无愧,连辛珂儿都不觉得这有如何。
杨学长心中感叹,面上依旧正色:“王默做过的事, 基本人尽皆知,我们也猜到此人人品低劣大概哪里惹到了你。但也不能排除,你滥用了你的妖术。”
杨学长说:“你对他下的入梦术,十分狠厉,虽然擦着协会法规的边没有触犯禁令,但是对人类来说,这是活受罪。”
白辛嘲讽:“他对牛奶做的事情,难道不足够恶毒吗?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这一点,杨学长是认可的,不过他还是确认了一遍:“你对他如此施法,仅仅因为他虐待了流浪猫,没有其他动机了?”
辛珂儿皱眉:“这难道还不够吗?杨学长身上也有一半其他生灵的血脉,难道对牛奶的遭遇连半点感同身受都没有?相识以来对这些小动物的怜惜爱护都是为了接近我们装出来的?”
杨学长当然不是这样想的,只是试探他们罢了,但听到辛珂儿的话,心里却是触动,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你怎么知道?”但是,他更惊异于辛珂儿看穿了他的身份,“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不对,刚才你还十分意外,就因为我说了这几句话,你就猜出了我的身份?”
辛珂儿笑:“这很难吗?只有协会的执法者才如此在意白辛的举动。你的身份只有两个可能,协会执法者,或者国家公职人员。但我想,管理妖精事务的公职人员,大概本身就有所不凡,不然面对犯事的妖精,会有应对之力吗?”
杨学长听得忍不住点头,再次感慨:“薛晨寅似乎想愚弄你,然而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被他愚弄呢?可叹他机关算尽,自作聪明。”
辛珂儿:“人心不正,自然丑态百出。”
不屑,又全然不将薛晨寅放在心上。
杨学长默了默,给薛晨寅点了一根蜡。惹到这两个煞神,他最好别做出格的事,要不然只会比王默还惨。
白辛催促:“你别岔开话题,继续说,为什么接近我们?”
杨学长也不端着了,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这不已经被珂儿看出来了吗?我是协会的执法者,是个半妖。协会给我发了指令,让我调查你,确认你是否有对普通人滥用妖术。”
“珂儿网上有账号分享生活,我通过她的分享大概知道你们一直在救济小动物。我猜你对王默下那样的入梦术,大概是对他虐待残害动物的惩罚。但正义使者有时候会在行私刑的时候渐渐被心理影响,而逐渐偏离初心用刑过度,所以我们需要公审公判,我需要确认你们并没有到这个程度。”
白辛无趣地收回挡在辛珂儿身前的手,只觉得这帮人闲得无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倒是辛珂儿点头表示理解,并没有表露自己被调查的不满,又问:“你的结论呢?什么时候得出的结论?”
杨学长说:“昨晚吧。”
他说起昨晚的心路历程:“我装醉你们现在都知道了。起初我是想观察你们醉酒后的情况,同时也是我职责所在,不能在执行任务期间饮酒过度丧失判断能力。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他在桌上点了几个点,指代辛珂儿几人:“你们,和薛晨寅,似乎都在演戏。我想看看你们要做什么。”
最后,杨学长看完了整场戏,也发现了薛晨寅才是这场戏的主演,他上蹿下跳,东奔西跑,卖力表演,就为了拆散白辛和辛珂儿。
对此,白辛本可以直接用法术解决此人,但是他没有,而是选择和辛珂儿演戏,等着薛晨寅露出马脚。
虽然这出大戏还没到最后的结局,但是结合这段时间的相处而对两人的了解,杨学长已经确定,这两人如此迂回的举动便能证明他们不会滥用妖术。
“而且,珂儿已经发现了我的问题,我也伪装不下去了,索性直接告诉你们吧。等薛晨寅的事情了结,我会写一份报告,证明你没有触法。”
白辛不屑一顾,扯了扯嘴角嗤声。
杨学长并不介意,他遇到过太多嫌弃他们的妖精,这些妖有着常人没有的能力,有的柔善有的张扬,但不管如何都是随心所欲抬手就能来个妖术满足自我。然而他这种执法者的存在,却死死限制了他们,让他们做事束手束脚,这也不能出格,那也不能过分,明明有能力直接解决的事情,却要费力走程序。
但他也不会因为这些妖的不满而让出底线,改变行事作风。
他扭头去问辛珂儿:“你们和薛晨寅之间的纠葛是怎么回事?能说吗?”
辛珂儿看了一眼白辛,白辛抱胸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抬起下巴,不给对面杨学长半点眼神,那股对杨学长的看不上几乎要溢出来。
他仿佛在说:干你屁事,多管闲事。给老子滚蛋!
辛珂儿笑,别说,白辛这谁也管不了的张扬此刻真是让人心神舒畅,不管杨学长什么身份,他暗自接近他们,骗取他们的信任,这点就很让人堵心,心情不爽是真真的。
但是没办法,这位是公职人员,人家在查案,也是在给他们洗清清白,此时此刻还不能过于得罪呢。
白辛黑脸,辛珂儿自然要扮演白脸。
“我们在王默走之前见过他,从他口中得到一些信息,知道了他这些恶劣行径的最初是薛晨寅引导他去寻找妖精。”
杨学长一听,立刻严肃起来:“薛晨寅知道白辛是妖?”
“知道,还知道庆大那个杏花妖华灵,也就是宋运的老婆,也是妖。他就是知道华灵是妖,所以才隐在暗处撺掇王默折腾,然而王默已经得到了惩罚,薛晨寅却是个无事人。”
杨学长懂了:“你们自己现身,引蛇出洞?”
辛珂儿点头:“他只要有那颗坏心,现在引爆还是未来引爆都总是要爆的,现在他还是学生,能力不大,以他工于心计的本事,未来说不定就有一番机遇,到时候问题就更大了。受害的也不会只是一个王默。”
杨学长听完整个故事,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王默虽然卑劣,但某种程度上说,的确是被薛晨寅毁掉的。
薛晨寅还是他的室友,两人是好友。
再联系昨晚,大家明明关系很好,平时薛晨寅也对白辛辛珂儿亲亲热热的,但他挑拨离间时,顺手又自然,完全没有半点心虚愧疚。
杨学长沉默了。
他刚才有一瞬间,觉得白辛辛珂儿是在钓鱼执法,然而听完所有故事后,他觉得这鱼……该钓啊。
他沉默,又沉默。
白辛见他没声了,侧头看向白辛,眼神询问。
白辛虽然能辨别人心黑白,却很难真正认识人心,像杨学长现在这纠结的模样,他就完全不懂,在他看来,事情如此简单明了,还废话干什么?赶紧麻溜走人,别出现在眼前惹人生气,别管他们的闲事。
辛珂儿对他摇摇头,让他再等等。
杨学长看到这两人的举动,福至心灵,突然就明白了。
“珂儿,你告诉我这么多——是想让我做什么?”
辛珂儿笑了:“没什么,不过学长不想看看,你自己在薛晨寅的计划里,充当什么角色吗?要扮演什么戏份吗?”
杨学长:“……所以,你是希望我配合你们继续?”
白辛冷淡:“你也可以直接走,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
辛珂儿赞同:“我们真心对学长,却没想到学长是满怀恶意而来,这世道,真是伤人心啊。”说完,一脸受伤地摇头感慨,仿佛有几分看破世情。
杨学长:……
你就是想让我不仅不阻止你们的钓鱼执法,还要配合你继续钓鱼。
白辛冷冷淡淡,但说的话像个愤青:“这协会的执法者也不是什么好人。”
杨学长:……
我作为执法者,是不是不该让我们的妖公民对组织失望呢。
“我要怎么做——先声明,我不接受引导人犯罪的行为。”
忧愁的辛珂儿转眼笑了:“自然,我们只是想知道他想做什么而已,不是吗?”
行吧。
薛晨寅期盼的三角关系修罗场变成了结盟上船大会。
这天还没过去,薛晨寅就听说了三人的不欢而散。
因为这三人直接在群里吵起来,就因为辛珂儿阮乐中午约饭,白辛看不过眼不许她去……
就这么点火星子,很快蔓延爆炸成三人群中激情吵架。
薛晨寅看着白辛增强了对辛珂儿的占有欲,辛珂儿则质疑白辛的心以及不满他对自己自由的限制,杨学长本来还在劝着,但被白辛那毒舌一次次喷射毒液,他也火大了,开始帮着辛珂儿指责白辛……
阮乐吓呆了,赶紧给辛珂儿发消息打电话,辛珂儿安抚了她。
薛晨寅却不是,他在群里东劝一句西劝一句,效果却是哪里火势弱了补哪里。
然后心情很好地在食堂打了一份饭菜,以此为佐料下饭。
然而,被薛晨寅幸灾乐祸的三人,此时正坐在诊所对面的火锅店吃火锅,下个毛肚——在群里发条吵架微信——毛肚好了——嗯,好吃,再发一条——来个黄喉……
敞开了肚子吃。
杨学长请客。
被赎罪请客的杨学长——愤愤发微信,真心实意骂这两个心眼比蜂窝还多的“奸夫□□”——赶紧把烫好的牛肉从白辛筷子下抢回来,我买单,我要吃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