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辛苦又伟大
轮到付家的男人去守夜，付娇和付奶奶提着点东西去看看他们，付奶奶嘴上嚷嚷着有什么好看的，皮糙肉厚，但还是带着东西一块去了，一晚上睡着了还感觉不到肚子饿，但要是打起精神熬夜，就能感受到明显的疲惫和饥饿。
付娇她爸和大伯都在地上坐着，尖锐还带着毛扎的鼓励哪怕是隔着衣服都能接触到皮肉，身上还会痒，稍微一挠就是一道红痕，穿的多吧，这天气又实在耐不住。
咕隆一大口的凉茶喝下去，瞬间从喉咙到肚子都是透心凉。
付建军看着娇娇满脸慈爱，“娇娇这凉茶泡得可真好，再热得时候喝一口都是透心凉。”
付奶奶没好气地把东西拿出来，“可不是好嘛，全都放了糖，还专门放了那什么甘草，还特意放在井水里镇着，不好喝才奇怪。”
把手里的馍馍给他们。
“娇娇担心你们两个，特意叫我送吃的喝的过来，也就你们先享了我们娇娇的福。”
付建刚跟着塞了一口吃的跟着点头，“都是娇娇孝顺，妈，我知道的。”
“你当然得知道，娇娇是你女儿，虽然孝顺是应该的，但你们做长辈的也不能真就觉得应该，可是我养大了娇娇，我都没要求娇娇什么，你们更别别在这充什么长辈的派头。”
付娇眼瞧着她奶奶又开始了，现在都能忽视掉旁边其他大队叔伯的眼神。
好在付奶奶也不是真的不会做人，只不过嘴上厉害而已，凉茶还专门弄了份少放糖的，要是给这么多人吃放糖的，她可得心疼死。
这次付娇没有拒绝，她在意的也不过是让家里人吃好点、舒服点，其他人，说句不好听的，又不是没家里人心疼，轮不到她来，她也没这么多的心疼。
“奶，爸，大伯，我去大堂伯那里继续帮他整理工分本。”她大堂伯也是不容易，白天得安排得干活，晚上还得继续整理，到时候稍微发的晚了点，怕是又得催促。
大队上的会计就是个虚职，每次都倒腾不明白，她大堂伯自从有一次放手就给算糊涂之后，累点也没办法，今年倒是抓到付娇这个壮丁了。
“那娇娇你快点去，但也别太拼命，累到眼睛可不好。”就那么一点煤油灯，付奶奶老大不乐意了，但也明白她大侄子不容易，还得日后继续占便宜呢。
付娇提着一壶给她家大堂伯专门带的凉茶走了，当然是加糖的，自家人待遇，还是不一样的。
付建文看到她来脸上就挂了笑，他看着这群账目真的是头晕眼花。
“大堂伯。”付娇把水倒在他的茶杯里，这可是公社专门发的，是她大堂伯的心头好，也是荣誉。
“您先休息一会儿，喝点水吃点东西，我来统计后面的。”
付建文也没推辞，他这日子精神头这没好到哪里去。
在旁边喝点水，看着她在那将账目画表做得漂漂亮亮的，想到自家儿子那看账就开始头疼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现在还是得多读点书，虽然到处都闹腾，但读过书总归不一样。
“娇娇的字写得可真好看。”
付娇朝他露出一个乖巧谦虚的笑容，“没有，我这字顶多算是清秀，和那些真正写得好的没法比。”
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付建文没说什么，在他们这认字都够用了，更何况她写得清清楚楚，不像是那些堆在一块的字，还得仔细找。
他自己写的字，到最后都有点认不出来。
“大堂伯，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去粮站啊？”
提到这件事付建文就忍不住叹气，每次交粮都是一次费心费力的活儿。
“交够国家的”
“留足集体的”
“剩下的按规矩分配”
这三句话简直是这个时代的流行话语。
“等晒干就去，早点交完早点了却一件事。”不然一直挂在心头，总是不安宁，“正好到时候能给大家分下去，轻松一段时间又得忙起来。”
可不是嘛，一年到头所谓的休息真就过年那几天，平日里轻松也得上工，轻松只是相对而言，这时候的大家，都很辛苦。
只不过啊，在社会还没发展起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们还得辛苦很长的时间。
在建设前期，他们付出的确实很多，所以后续国家都弄出许多来进行补偿。
只不过啊，没有亲历过，还是无法真正理解当初的他们有多辛苦，又有多伟大。
辛辛苦苦一整年，这会儿的产量可不高，全靠老天爷赏饭。
收上来后先是挑选上等粮食，斤两不差地送到公社粮库，国家按照统一的价格入生产队的账目。
生产队还得留下一部分集体的，种子、饲料粮、招待粮。
剩下的才是能给大队劳动力分配的粮食，那就纯粹看还剩下多少啦，各个地区有标准，上限到520市斤，但这年头能得到标准的就不错了，完全别想着有多余的，很多时候还得去借粮，也就是所谓的返销粮。
至于余粮更是别想。
余粮那是可遇不可求，这部分不需要公社再分配，会以远超公粮的价格卖给粮站，余粮的多少决定了公社的收入，也决定当年的工分值不值钱。
付建文虽然辛苦，可是想到今年的粮食，脸上就忍不住带上笑容，“今年的收成不错，等交了公粮还有不少，要是秋收也不错，那今年可是能过了好年。”
这就想到过年的事情了，付娇笑了笑，她看不出来粮食收成算好还是坏，但既然大堂伯都这么说了，肯定是不错的。
心里微微安慰一点，起码家里人没有白忙活，就怕一年忙到头还白费。
“那敢情好，都是大堂伯安排得当，大家辛苦的成果。”
付建文听了她这好听话，脸上的笑容都挡不住，“你慢慢看，我去巡逻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打盹的，眼睛累了就休息，不赶在这一会儿。”
说的话倒是和付奶奶差不多。
“我知道了，大堂伯。”
付娇就坐在那整理账本，不少人都悄悄地打量着她。
广场上三三两两的说话声，年轻女孩就坐在煤油灯旁边，柔弱的身姿却是一直都挺得笔直，小脸被昏黄的煤油灯照耀得清清楚楚，一双眼睛里都是认真，还挺好看的。
怪不得哪怕是知道她体弱，队上不少小年轻都想娶回去。
不过吧，付奶奶加上她家的兄弟守着，还真没人能突破这层障碍。
“付娇这丫头虽然说干不了地里得活儿，但做这些活儿可真不错。”
“可不是嘛，大队长那工分本乱七八糟得，人家就能理得干干净净，虽然我不识字，但哪个看着舒服还是知道的。”
“这么看起来，付娇这丫头娶回家不能干活其实也没啥。”
“你们这是大晚上做起梦来了。”
马奶奶嘲笑的大嗓门响起，刚刚说话的都嫌弃地看向她，马奶奶那是以前都不怵。
马奶奶看着这群在这挑三拣四的，脸上都是不遮掩的笑话，“真当自家小子是什么十里八乡出挑的呢，付娇那丫头也是你们能在这挑挑拣拣的，人家就是再降低几个标准，付家婆子都不可能考虑你们，一个个在这充什么款呢，被听到小心挨收拾。”
一群人被她一张嘴怼得结结实实，脸上可真不好看，得亏天色不好看不清楚。
“看什么看？你看看人家付娇那脸，身体不好不能干活算什么，人家有吃饭的家伙，你们不就是看她能挣钱想占便宜嘛，真当别人听不到你们的小算盘呢。”
有人忍不住，“马翠翠你帮着付家说话，有什么用？难不成她能看上你家不成。”
这话对马奶奶还真没半点伤害，“所以我和你们不一样。”
“你”
“算了算了，别和她说了。”
“对对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嘴多臭。”
付娇可不知道马奶奶这英姿，以一敌几都不带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