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饺子
“小雪，你想吃什么馅的？”
顾千雪回复之后，‘幸福的园丁’秒回了信息。
可想而知，樊韶仪一直在盯着手机，等待她的消息。
“都可以，我不挑食。”
“那我每样煮一点？”
“不用，您包了好多哦。（笑哭）”
顾千雪犹豫了下，回复道：“那就香菇玉米馅，和牛肉的吧。（害羞）”
“好！”
“阿姨这就给你煮。”
“小雪，你工作单位在哪儿？等会儿我给你送过去。”
樊韶仪喜滋滋地回复完，还加了个‘包在我身上’的表情包。
“我在……”
顾千雪输入了两个字，连忙停手。
迟疑了片刻，她在后面输入了“亚星房地产公司”，并且给出了详细的地址。
“嗯，阿姨这就去忙了。”
“你也专心上班，别被领导发现玩手机。”
“谢谢阿姨。（微笑）”
放下手机后，顾千雪的脸上还挂着开心的笑容。
陈洋虽然不是东西，但是他妈妈却是个很好的人。
跟她聊天的时候，顾千雪的心情十分放松，把所有烦恼都忘在了脑后。
忽然，她的脸色一变。
“我是不是表现得太失礼了？”
顾千雪神情纠结。
她和樊韶仪只不过一面之缘而已，人家说要给她包饺子，结果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还让老太太专门给送过来……
“不行不行。”
顾千雪连忙抓起手机，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
可是在聊天框里输了又删除，几次之后，她依旧想不出该找什么理由，既不让老太太难过，又能委婉的回绝对方。
“唉……”
“要不就这样吧。”
顾千雪叹息一声。
她心里知道，自己其实很想吃这顿饺子的。
母亲临终前，已经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几近油尽灯枯。
然而有一天，自己中午放学回家的时候，发现母亲突然从病床上爬了起来。
厨房里水汽氤氲，整个家里都飘荡着食物的香气。
“小雪，你回来啦。”
“我给你包了饺子。”
母亲听到动静后，回过头来微笑冲她打招呼。
“妈？！”
“你好啦？”
年幼的顾千雪惊喜地喊叫出声。
相比平时憔悴的样子，今天的母亲显得精神饱满，除了消瘦下去的面庞和极为单薄的身形，和以前一模一样。
“过来吃饭。”
母亲没有多说什么，慈爱地挥了挥手。
顾千雪的印象里，那顿饭吃得格外漫长。
母亲絮絮叨叨地叮嘱她，要独立、要坚强，以后照顾好自己。
当时她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妈，你怎么包了那么多？”
“我又吃不完。”
顾千雪看着还剩下一大堆没煮的饺子，忍不住问了句。
“留着明天给你吃的呀。”
“明天也吃不完。”
“那就后天吃。”
“你的病都好了，下次再包嘛。”
母亲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顶，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什么都没说。
那天下午。
顾千雪在学校的时候，父亲急急忙忙地跑来，跟班主任打了声招呼，就把她带了出去。
“你妈不行了。”
“快跟我回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千雪顿时如遭雷击。
她整个人如同梦游一般，被父亲带到了医院。
短短四个小时的时间，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已经变得脸色灰败，如同燃烧殆尽的木炭一般，散发出即将衰亡的气息。
“小雪，明天记得吃饺子。”
“以后你要好好的，妈妈爱你。”
……
不知不觉，两行清泪沿着精致的面孔滑落。
顾千雪终于没能忍住，哽咽着哭了出来。
母亲过世后，她再也没有吃过饺子。
家里知道她的心结所在，哪怕逢年过节，也从来不主动提起此事。
没想到樊韶仪歪打正着，居然提出要给她包饺子。
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没有一丝迟疑。
“狗东西，你运气可真好。”
顾千雪小声骂了一句，对陈洋充满了羡慕之情。
如果她的母亲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取这个机会。
——
“大气数据传感系统必须重新调整，我们需要更快、更准确的数据回馈。”
“根据我的思路，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
611所的会议室。
陈洋站在主席台上，条理清晰地指着大屏幕上的结构图，不断给同事们讲解着新的方案。
无论是年纪大的前辈，还是刚加入进来的年轻人，全都聚精会神，时不时提笔记下其中的关键点。
“好了，暂时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大家回去先理理思路，要是有什么想法，咱们再开会讨论。”
飞控系统的设计极其复杂，涉及战斗机的方方面面。
陈洋知道他们需要时间来思考，暂时停下了话头。
等会议室里的人先后散去，他才迈着悠闲的步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往茶壶里放了一包从老师那里薅来的一级大红袍，陈洋心满意足地坐在椅子上，开始了摸鱼大业。
“咦，老妈找我干什么？”
他刚拿起手机，就发现樊韶仪发来一条信息。
幸福的园丁：“儿子，看我包的饺子好不好看？”
配图里，是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
塞满了馅料的饺子圆润饱满，在其中上下翻腾。
陈洋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涅槃：妈，现在也太早了，我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呢。等我回去饺子都凉啦！
幸福的园丁：你放心吧。
幸福的园丁：饺子不是给你吃的。
？？？
陈洋直接给整不会了。
涅槃：我爸回来了？他提前休假啦？
幸福的园丁：没有呀。
涅槃：那您总不能一个人吃吧？好歹给我留点呀！（生气）
幸福的园丁：我给小雪包的。（偷笑）（偷笑）（偷笑）
陈洋疑惑地嘀咕：“小雪？”
顾千雪！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涅槃：妈，您就别自作多情了行吗？人家差你一口饺子？
幸福的园丁：什么叫我自作多情？你这个小畜生才是自作多情呢。（骂人）
涅槃：不是，妈你知道人家住哪儿吗？你知道她在哪里上班吗？她知道你要给她包饺子吗？
陈洋无语至极。
他怀疑母亲的更年期综合症越来越严重了，整天净弄些不靠谱的事情。
幸福的园丁：关你什么事！反正不是给你吃的。
幸福的园丁：少给我添乱，饺子煮好了，我给小雪送饭去。
幸福的园丁：晚上下班记得找个地方把头发理理，听到了没有？
“嘶~”
陈洋倒吸一口凉气。
老妈玩真的？
她跟顾千雪搭上线了？
不可能呀！
这根本不科学！
涅槃：妈，您小心点。万一她对昨天的事怀恨在心，说不定会耍什么阴谋诡计。
陈洋好心的提醒道。
幸福的园丁：滚！
幸福的园丁：你害我，小雪都不会害我，管好你自己吧。
“醉了。”
陈洋郁闷地来回抚弄着头发：“我妈是不是让顾千雪给洗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