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品格三十五
艾怜的表情变得不耐烦了起来,什么赌气?谢太傅原来就这么自以为是么?
她为什么之前没发现?
谢青山上前两步,试图伸手去拉她。
姬聆恩却身子一直,梗在两人中间。
谢青山看出了他的挑衅,咬牙切齿道,“姬小将军,这里不需要你英雄救美,我与艾怜早就相识,感情甚好,只是多出了一些误会。”
“误会不误会的我不管,但是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姬聆恩冷冷道。
谢青山忍耐再三,收回了手来。
艾怜望着他,眸中哀伤——
谢青山对待她的时候呼来喝去,拉来扯去,但是面对比他强壮、和他地位不相上下的姬聆恩就这般好说话……欺软怕硬,难道这就是她暗恋的人吗?
她心里一阵阵发冷,但顾忌父亲还是个小官,不能对谢青山说话太重,也就直说道:“谢太傅,就这样吧,求你放过我。”
“艾怜!”他沉声道,“你先过来。”
姬聆恩的语气更加阴森了,“谢太傅,最近国家刚刚通过了化学阉割的法规,若是谢太傅继续骚扰这位女士,而她又报警了,我想,谢家应该会很为难吧。或者说,记者应该会很喜欢这样的新闻?”
“姬聆恩,你这算什么,你凭什么帮她出头?!哦,我明白了,艾怜,你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了,是么?原来你竟然是这种人!”
“小点声。”姬聆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看人家女孩好欺负,就胡乱扣帽子。人总该找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才不至于被人耻笑,对么?是我在追求她,你有什么,冲我来吧。”
艾怜闻言,惊讶地盯着姬聆恩的背影。
“姬聆恩,你以为我不敢动你?”谢青山咬牙。
姬聆恩嘴角一勾,反而上前一步,“你试试。”
两人剑拔弩张、互不相让,最后还是车里的管家下车来,在谢青山耳边说了些什么。
“艾怜,你当真要这样对我?”谢青山犹不甘心,瞪视着那美如嫦娥的姑娘。
艾怜咬了咬唇,转身回去了。
姬聆恩于是冷道:“看来,她已经给出答案了。”他微微抬手,是军人特有的干净利落,“谢太傅,我今日也不想招待客人,不送!”
谢青山额头青筋直跳,狞笑道,“好,姬聆恩,你有本事,就一辈子呆在东都别回去!”
姬聆恩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转身回到了艺术馆。走到后门的时候,他看到艾怜正等在那里。
他只是笑笑,神色如常,走过她要回自己的房间。
“姬小将军……”艾怜叫住了他。
“嗯?”他没有回头,“刚才的话我胡说的。有我在,他可能会忌惮一点。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喜欢我,怕欠我人情。不过你多心了,是我看不惯谢青山,和你无关,他的一切事情,只要我能从中作梗,都会很高兴。”
“额……”他把她要说的话都给堵回去了。
他虽说得冠冕堂皇,耳朵为何红得要滴血似的……
姬聆恩欲盖弥彰道,“我嘛,只不过是在这里休假而已,你不必有所困扰。毕竟,我和谢青山不是一类人。”说完,他侧过头微微颔首,转身回屋了。
艾怜怔愣在那里。
他和谢青山不是一类人?
他是哪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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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稷没有来上班,请了病假。
李问熙批准了,却一直绷着没问,到了中午奉月才忍不住道:“陛下,刚谢环姑姑打电话去林家问了,林稷的爸妈都出差了,他一个人在家病着,怪可怜的。”
“非洲还有儿童吃不上饭呢,是不是更可怜。”
奉月于是不敢说话了。
她也佩服林御史,都那么难受了,还能扛到如今,也是不容易。
哪怕是他们这些女官宫人,也知道林御史与陛下两情相悦,青鹤甚至放出豪言认为自己能做国夫的侍从长,结果,林御史自己作死给陛下得罪了。
还是谢环推门进来听见了,叹气道:“陛下和林御史还未和好?刚才尚政娘娘也打电话来问了,问陛下还要气到什么时候,好赖荣家的事儿是林御史冒着生命危险处理的,如今累病了,陛下合该去看看。就算是欺负人,也该给人家一个甜枣吃。”
“什么,我欺负他?”李问熙气得直笑,“我最近可当真没招惹他,你们可都看着呢!”
“冷战也是战。”谢环劝道:“林御史昨天一个人躲在假山后面哭呢,宫里都传遍了。”
“谁?林稷?哭了?不可能吧!”李问熙怪道,“看错了吧!”
笑了两秒,看到奉月和谢环的严肃表情,她又飞快收敛:“不会吧,真的哭了,他哭什么啊?我才想哭呢。”
林稷这厮还会哭?她还以为他只会横眉冷对这一个家传绝学呢!他长得就像那种凌迟砍头也不怕的死硬样子。
何况!她都这么国事繁忙了,还要管他哭不哭?
再见!哭死也懒得搭理!
下午四点,女王的车准时停在了官宅小区门口。
李问熙穿着一身旗袍下车了,无语地叹了一口气。
尚政娘娘亲自来了,说林稷就算是为了国事累病的,她这个当皇帝也得过来慰问!
——烦死了,她是被逼迫来送甜枣的,可非她愿意!
这样心里建树了一番,李问熙才走进了官宅。
女王亲临,所有的人都呜呜泱泱等在那里,见她进来,整齐地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挥挥手,很烦心,像个小学究一样背着手走进了电梯里。
她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7层。
“林稷,我来看你了。”她敲了敲门,示意剩下的闲散人员离远点。
门里一顿东西掉落的声音,却无人开门。
“林稷?”她狐疑,“不想开门吗?你好大的狗胆!”
好半天,她耐心都快散尽了,门才打开,露出林稷的帅脸来。他穿着一件衬衣,扣子不但扣错了,还没扣完全,隐隐露出结实的肌肉来……
她还闻到一股浓烈的洗面奶和薄荷味漱口水混合的味道……
原来是着急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了。
“陛下,你……你怎么来了。”他冷着脸,别扭极了。
“来看看你是不是死了。”她没好气地一推他,走进屋里,俨然不打算邀请随行人员也进来。
可是她定睛一看,好家伙,林家这是被炸了么?
怎么乱成这个样子?!
林稷脸一红,急忙关上门,以免更多人看到他的狗窝:“我爸妈都出差了,我最近又太忙了……”
他赶紧开始收拾:“陛下坐这里吧……”
“臭死了,不坐。”这次她是真心这么说的,“你这臭袜子怎么扔在这里?”
他脸红了,赶紧拿了个衣服篓把衣物都一股脑扔了进去。
“陛下,我给你洗点水果。”
“你给我站住!”她厉声喝止他,“你先去洗手,洗三遍,你刚才摸那个袜子了!”
他又赶紧跑进浴室洗手。
好在这时,李问熙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来他生病了。等他可怜巴巴端着一盆子进口水果过来,李问熙这个暴君也终于强迫自己放柔了声音:“生什么病了,还不回床上躺着?”
“有点发烧了,吃了点药,已经不难受了。”他好大一个站在那里,垂着头,想到了昨天的事儿,表情又别扭了起来,重新变回了气愤的小野狗。
李问熙站起身来,拉着他回卧室:“不舒服就在家里躺着,我来是看你的,不用你伺候。”
小野狗坐在床沿,阴阳怪气地小声说道:“陛下还会关心我么?”
“诶?你这个人!”她想发飙,又忍住,悻悻道:“是你先说讨厌我的!”
“……”林稷抿了抿唇,又看她一眼,低声道,“对不起……”
哦莫!天上下红雨了!?
林稷难得低头,让李问熙不由心里大喜,却绷着说道,“行了,废话真多,快躺下吧!”
他于是乖乖躺回了床上。
李问熙抓过他的被子来,给他盖上。又伸手探他的脑门,微热,还好。
“晚饭吃了么?”她问。
“吃了点面包和水果。”他语气乖巧了不少,盯着她的双目中又有了光彩。
李问熙从来只有被人照顾的份儿,并不太会照顾人,于是道:“是不是又该吃药了?我去给你拿……”
“吃过了,就是还是觉得有点冷。”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我刚才想再拿一床被子的。”
“哦,还是觉得冷?”
李问熙说完,将被角一撩,钻了进来!
林稷吓呆了,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壁虎似的后背贴着墙:“陛下,你你你……”
“你不是冷吗?我给你暖会儿……别啰嗦,”她给他摁回了枕头上,“我可只给我娘暖过床。”
他被迫躺在那,依旧一脸震惊,像是一具被活活吓死的尸体,眼睛惊恐地瞪着天花板。
女王的身体根本一点不暖和,她刚从外面进来,带着秋日傍晚的凉气,臂膀就像一条细腻又没有温度的蛇,隔着衣服贴着他的手臂。
李问熙一拧身,趴在了他怀里,手掌下,青年的心正在不要命似的疯狂敲打着她的手掌。
“手冷……”她轻声抱怨,“外面降温了,可冷了。”
大手已经先于意识握住了她的,为她暖着。
她叹了口气:“最近连我都觉得好累哦,保不齐你是被累病的。”
半晌,林稷却驴唇不对马嘴地轻声说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她抬头看他,笑道:“我自己调的香水,好闻么?”
他侧过头看着她,忙不迭地说道:“好闻。”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两人这样未免太近,又赶紧正过脑袋来。他确实不冷了,他的体温正在急速飙升。
李问熙明明是个凉飕飕的蛇,他却热得忍不住把被子拉开了一点,想要透透气。手好似也出了汗,他赶紧松开了她。
过了两秒,他鼻子上痒痒的,发觉是李问熙在抬手摸他的鼻梁,又从尖尖的鼻子又摸到嘴唇。
喉结一滚,他无力抵抗,只感觉浑身都痒痒的。
她于是又去摸他的喉结,也是尖尖的,比平常的男生都要凸显很多。
“你小时候一定也很好看吧!”她盯着他的侧脸问道。
“没有……小时候长得很蠢……”
李问熙笑了,又凑近他,“喂,既然你道歉了,我也告诉你个秘密,之前说你臭,都是骗你的,你是脾气臭,你是一条五分臭的小臭狗。”
女王的娇美的声音像是温热的水漫进耳朵里,说的还是那么亲昵的话,让他的呼吸忍不住急促了起来。
太阳缓缓西落,房间里一点点暗了下来。
“说实话,我其实挺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的,挺好闻的……”她凑在他颈窝慢慢闻着。
他另一侧的手指紧紧抓着床单,死死压抑着此刻的悸动。
“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没,没想什么……”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她向上蛄蛹,手指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勾,强迫他转过脸来。
光是这样。李问熙就已经感觉到他的脸有多么热烫了。
而他再也无法把目光挪开了……
太近了,近到他好像只要微微抬起下巴就能吻到她。
呼吸变得灼热,与她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明明屋子里这么暗了,他的眼前却有无数光怪陆离的花朵,晃得他天旋地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