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祸从口出（6）
这几人混迹商场多年，一看事态不对立即闭口不言，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做派。
“这帮人速度真够快的啊！荣志勇几个小时前才车祸身亡，荣盛就像被洗劫了一样，值钱的东西也全都被搬走了？”张择端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踢踏着步子走了进来。
“你又是谁啊？”常经理挺直了腰杆凶巴巴地问道。
张择端不答反问：“你又是谁？怎么在这里的？哦~怕不是你们几个偷盗了办公室的财物。”
那几个人被说急了，怒道：“你瞎说什么呢？我们是荣盛的员工，在这里处理公司事宜。”
“既然是荣盛的人，那跟我们走一趟吧！”张择端从兜里拿出证件，沉声道。
几人外强中干，听到要被带到巡捕房问话，吓得双腿发软，连声道：“长官，我们只是荣盛的员工，什么都不知道。”
“别废话了，请吧！”张择端将门开到边，右臂张开作了个“请”的姿势。
几个人无奈，只能老老实实依次走到门口。
张择端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四名巡捕守在大门口，邵刘见常经理等人下了楼，将他们推上车子，吩咐兄弟们小心运回巡捕房。
顾砚川看着车子缓缓朝巡捕房的方向开去，才扭头问张择端：“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间点，荣志勇的遗体应该已经从医院转运到巡捕房的解剖室里，张择端也应该忙着做各种检查，而不是出现在此处。
“荣志勇的遗体我去仁济医院检查过了，回来时经过这里，看到邵刘站在楼下，猜到你肯定也在，就上来帮你喽。”
荣盛的业务主要涉及金融和房地产，这些年业务更是倾向于房屋建设。
荣志勇的办公室在最里头，一间连带着会客厅、卧室的房间，双开的大门被人为暴力砸开，金灿灿的门锁伤痕累累的躺在地上，门大剌剌的敞开着。办公室内纸张洒了一地，书橱里的书被翻得纸页乱飞，玻璃框里的奖章、奖杯摔得满地的玻璃渣子，顾砚川护着沈蕴，防止玻璃渣伤到她。
“这些人是在找什么东西吗？”沈蕴说道。
顾砚川和张择端同时看向她。
“你们看，抽屉里的这块金表少说也值百十块银元，他们却没有拿走。还有保险柜里的金条也没有动，反而这些文件、书籍被翻得到处都是，想来是在找什么纸质的文件。”沈蕴分析道。
保险柜的锁也是被砸的稀巴烂，里面放着好几份牛皮纸袋装的文件，看样子也是被拆开看过的，上面放的四五根金条滚落在一边无人搭理。
顾砚川蹲下身子，拿出那几个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文件。文件袋中一份是荣盛公司与汇丰银行签订的借款协议，荣志勇以荣盛公司及名下项目、资产作为抵押，向汇丰银行借款二十万银元用于南京路一带的建设项目，再看利率虽然高，但也在规定范围之内。另一份文件则是荣盛公司签订的南京路规划建设协议，通篇读来，荣志勇对于这个项目极为用心，合作的建设单位都是上海信誉和技能双高的公司，按照时间看，其中不少合作商已经拿到了荣盛支付的预付款开始做前期准备了。
顾砚川将两份协议拿在手中反复查看，确定其中没有隐藏条款。
“听说汤永书回北平了？”张择端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后说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顾砚川将文件收起，问道。
“我不仅猜到他现在不在上海，还猜到南京路的项目他早就退出了吧。”
上周，顾砚川送永书去火车站，路上，永书才告诉他已经退出投资南京路那块地皮了，具体的原因他没讲，顾砚川也就没问。
虽然他很好奇永书为什么无缘无故退出。听他母亲说，南京路那块地只要开发好了，必定一本万利，永书精通计算，沉迷于挣钱，有这样好的机会必定不可能轻易放弃。
直到今日看到荣盛内部真实情况，才明白，之前的荣盛不过是一时风光，靠着一口气撑着呢，如今荣志勇意外身亡，那口气也跟着就散了。
他不禁替永书感到庆幸。但转念一想，永书会不会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所以才果断放弃投资的，那荣志勇的死他知不知道呢？
顾砚川和好友虽然常年有书信往来，字里行间他知道儿时的玩伴依旧是光明磊落，充满正义、有志气的青年人，可是在金钱和地位的诱惑面前，他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够坚持本心。
顾砚川一时愣在那里，张择端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
“没什么。继续看看吧！”
沈蕴捧着他们找到的东西站在门口，不停地摩挲着手里的纸张。
在他们离开后，巡捕房将荣盛公司封控，防止门外闹事的人继续进到内部捣乱。
“你今天怎么还赶到医院去进行遗体解剖呢？是发现什么问题了？”
回去的路上，顾砚川突然想起来择端在医院对尸体进行解剖的事情。
“此次作案人心思缜密，为防止有人在送医途中对荣志勇动手脚，破坏他身上现有的证据，我自然要一路跟着。”张择端说道。
“难怪回巡捕房后好长时间不见你的踪影。”
早上唐婉莹到巡捕房之前，顾砚川本想同他讨论一下案情，可是找遍了整个巡捕房也没见到张择端的踪影。
“那荣志勇的检查结果有问题吗？”顾砚川问道。
“胃里面残渣中没有药物残留，但是有大量的白酒，他出现在大街上时意识肯定已经不清醒了。还有他的胃粘膜损伤严重，荣志勇近期估计有酗酒的陋习。”
“既然荣志勇身上查不出来什么，那明天通知荣家人将遗体接回去吧！”
中午，中百大楼门前的那条路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那道长长的血印子早已被冲洗干净，大楼门口不时地有汽车停留，富家太太小姐们开始了新一天逛街购物的生活。